第一百零一章 意外流產
第二年春末知言有了身孕,得知懷孕後,知言是處處留意,時時小心。
酒是決然不碰的了,有大夫言:婦人妊子,寢不側,坐不邊,立不蹕,不食邪味,割不正不食,席不正不坐。目不視惡色,耳不聽淫聲。夜則令瞽誦詩,道正事,如此則生子形容端正,才過人矣。
知言更是謹遵教誨,行動走臥都遵照所行,無事時彈彈琴,看看書,做些女紅。
可是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這日知言扶着翠紅去花園賞花,一時口渴要喝水,翠紅起身去拿,知言站在水邊等她,轉眼看見一枝花開得煞是可愛,就伸手去摘,不想腳下一滑竟倒入水中。
翠紅遠遠看見趕緊扔下茶杯來救人。幸好家中小池水少池淺,知言嗆了幾口水,就被翠紅拉出。
被攙扶上岸的知言蹲在岸邊喘息,不想腹中竟然劇痛起來。
翠紅慌亂叫來劉媽,二人合力把知言攙扶回臥房,翠紅幫着換下溼漉漉的衣服,劉媽趕緊請來大夫。大夫未到,知言身下已是一片血紅。
大夫來一見便搖頭說:“只怕孩子不保!”知言聽聞昏死過去。
大夫忙診脈開藥。劉媽見知言昏死過去,責怪大夫:“哎呀,這位大夫好沒眼色!她如今沒了孩子,身子正虛,你不趕緊開藥調理,就亂說些什麼?!”
大夫惶恐,“在下失言,在下之過,你們趕緊去抓藥煎藥,待我施針止血!”
劉媽讓翠紅守着大少奶奶,自己忙着去煎藥。同時着人去請有富歸家。
有富回來後請大夫外間說話,讓翠紅把少奶奶收拾乾淨。
翠紅慢慢的挪動知言,把污穢的牀單衣褲都換了,知言才慢慢醒來,醒來後看着翠紅就哭:“翠紅,我的孩子怎麼了?怎麼就沒了?!”
有富在外間聽到知言的哭聲趕緊走了進來,“有富,對不起,我們的孩子沒了!”
有富心疼的抱住知言,“不要緊,只要你養好身子,我們會有孩子的,會有很多孩子!”
知言埋首在有富的懷中哭泣不已,劉媽煎好了藥送了過來,見知言痛苦不已忙勸阻道:“哎呀,少奶奶,可不敢哭了,女人坐小月子也是月子,哭壞了身體就麻煩了!”
有富見知言哭泣不已不知道怎麼辦,還是大夫進來說:“快讓她把藥服下,我這藥裡除了補血之物還加入靜心安眠的藥材,她喝下去很快就能睡去!”
劉媽把藥放在有富手上,自己把知言攬入自己懷中,“少奶奶,聽話,喝下大夫的藥,身子纔好得快!身子好了,想要多少孩子沒有?!”
知言抽泣着喝下了藥,喝完了藥很快昏昏睡去。
有富見知言睡下,忙去問大夫,“先生,不知我家夫人如今這樣該如何是好?”
大夫道:“尊夫人是落水受涼又受了驚嚇故而導致小產,如今用了我的藥應該無事了,只是今晚還得留心,倘若血流不止,再把我這服藥用下。現在就要把這服藥煎好,放爐子上溫着。若無事,這服藥就不用服下。現在我暫且回去,明日我再來診脈。”
有富送完大夫,回頭來問翠紅,“今日到底是怎麼回事?!”
翠紅惶恐的說:“我不知道啊?今天少奶奶讓我陪她去花園賞花,到了水邊說要喝水,我就轉身去拿,回來就見少奶奶落入了水中。我也不知少奶奶是怎麼掉入水中的。”
“唉,罷了,罷了。時也運也命也!無妄之災啊!”
翠紅一會兒小聲的問:“大少爺,這麼大的事要不要告訴老夫人啊?”
有富皺着眉頭說:“這事要瞞也瞞不住啊?!還是早早說了吧。你不用管了,我會寫信回去說清楚。你下去把藥煎好溫着就歇着去,今晚我守着少奶奶。 明早你再來換我!”
晚上有富守着知言不敢睡去,思來想去還是把知言小產一事寫明讓信鴿捎了回去。
第一百零二章 柳絮
書信到了馬家,張燕夫婦很是傷心難過,眼看着到手的孫子就這樣沒了,怎麼不叫人難過呢?
天青道:“自古女子無才便是德,這個知言琴棋書畫無所不曉,我看就不像有福之人,她如今小產,身體虛弱,不知何時才能替我馬家開枝散葉?不如我們給有富送個妾室過去,一來照應知言的身體,二來也好早爲我馬家傳宗接代!”
張燕皺眉道:“知言才小產,你就給有富送個妾室,你是給他們送幫手呢,還是給他們夫婦添堵呢?!”
天青道:“有富這個年紀的,誰不是有子繞膝?因他讀書方纔晚成親,如今好不容易功成名就的成了親,我當然急着抱孫子了?!”
張燕道:“固然不孝有三無後爲大,可是大兒媳婦剛小產,身心憔悴,正要關心照顧的時候,不能在這個時候送妾室過去。你既擔心知言的身體,不如挑個得力的人兒送過去照顧知言,待她身子好些了,你要讓有富納妾,那時再說不遲。”
“我看不如挑個模樣周正的,做事勤謹的,身子壯實能生養的丫頭送去。等知言身子好利索了,就讓有富收了爲妾。”
老倆口有了這個心思,就在家中的丫頭裡挑選,看來看去,新來的丫頭裡有個叫柳絮的丫頭,模樣可人,手腳勤快,平時也不多話。
看她忙來忙去的身影就知道身體不錯,只是這個丫頭臀部比其他的丫頭都要大一些,平時丫頭們在一起玩笑都會取笑她,這個丫頭倒也心寬,她們取笑她,她自己也跟着笑笑就過去了,也不見她急她惱。
這日丫頭們正在拿她取笑時,被張燕撞見,張燕心裡一動,“女人臀部寬大正是好生養的模樣,這個丫頭模樣不錯,做事也爽利,不如就是她了!”
遂叫她過來問話。“你今年多大了?”
“奴婢今年十七。”
“家中還有何人?”
“家裡還有我娘和我弟弟,我爹去年過世了,所以我纔出來幫工的。”
“可曾婚配?”
“不曾。”
“若送你去京城裡伺候大少爺和大少奶奶,你可願意?家中可讓你遠行?”
“我都行,只是每月的工錢得送一半到我娘手裡,我到京城裡只拿一半的工錢也就夠我平時使的了。”
張燕讚許道:“倒是個孝順孩子!”回頭張燕便把柳絮的事和天青說了,天青道:“你看着行就辦了吧,過去一年半載的,若是沒有什麼不妥就讓有富把她收了。”
張燕沉吟半響道:“我聽聞有富倆口子和睦恩愛,琴瑟和諧,只怕有富納妾,知言那裡怕是不好過啊?”
天青道:“知言身體弱,也得有人幫襯。她也是讀過書的人,知道繁衍後嗣的重要,我想開始心裡總是有些難受,想開了也就好了!”
倆口子說定了之後,很快送柳絮進了京城。
只說是讓柳絮伺候知言坐月子的,有富也沒有多想,知言看了看容貌秀麗的柳絮,心裡暗暗思忖老人家的心意。
後來見柳絮做事勤謹,對知言呵護有加,知言才稍稍放心。
雖有柳絮的精心照顧,可是知言自從小產後,心情一直不好,雖有藥物調理,可是她自己這一關沒有過,身子總顯得虛弱。
稍有風吹草動就病倒不起,有富看着在牀上昏睡的知言,心如刀割。有時見她昏睡的樣子彷彿是宿醉不醒,恍惚中會去廚房做碗醒酒湯,放在桌邊,想着她醒來後飲下就會好了。
秋天的時候,張燕夫婦掛念他們,趁着天氣晴好過來了一趟,當他們看見知言蒼白的臉蛋,孱弱的身軀時,心下都知道:這個兒媳婦怕是不長久了。看見柳絮長得白白淨淨,臉上有着紅暈,似乎還長個了,倆口子又有了幾分舒心。
晚間,倆口子就商量着要帶知言回家養病,另外想讓有富納柳絮爲妾。
第二天,天青私下裡和有富說了,有富大爲反感。“你們要帶知言回去養病,只要知言同意,我沒意見。可是要讓我納妾萬萬不能夠!這不是往知言的心上捅刀子嗎?!”
天青道:“你看看身邊你這個歲數的人,誰不是有兒有女的?你這二十好幾的人了,一個孩子還沒有,你爹我的身子又不好,想早點抱孫兒有啥不對的?”
張燕見父子倆人嗆了起來,趕緊過來拉開,“孩子是重情重義的人,讓我來慢慢跟他說,你不要生氣。”
說着拉走了天青。轉回頭來問有富,“知言身體這麼不好,你怎麼打算的?”
有富強忍着淚說:“我和知言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如今她病成這樣,是我沒有照顧好她,我只求老天垂憐,能給知言多點時日,讓我們能夠多相伴一天。”
“我看她如今這樣,只怕也不能和你們回老家了,不如就在我身邊,有我守着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