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志婷說完就把大包小包往楊梅的牀上一放,然後開始往外掏,衣服、玩具、零食、連環畫,一下攤了滿滿一牀。
“衣服你們一人兩身,一會我帶你們去洗澡,洗完就換上,剩下的東西你們自己挑,喜歡什麼拿什麼。”樑志婷很有成就感地站在牀邊,拍了拍手,她對自己置辦的這些東西很是滿意。
楊劍和楊梅似乎讓樑志婷的舉動給嚇到了,愣了半天之後才異口同聲地問道:“這些都是給我們的嗎?”
“那當然,這些都是你們的了!”
兩人得到樑志婷的確認後,頓時歡呼起來,跑到牀邊,興奮地看着那一大堆東西。
“謝謝姐姐!”兩人先給樑志婷道了謝。
樑志婷在兩個小傢伙的腦袋上摸了摸,笑道:“謝啥,快去拿吧。”
兩人這才撲向那堆東西,小心翼翼地檢視着每件物品,不時發出“啊”“呀”的驚喜之聲。
步凡正在給楊叔包紮傷口,楊叔雖然不能動,但還是感激地看着樑志婷,“謝謝你,閨女,讓你又頗費了不少吧。”
“大叔,你不要老這麼客氣,我就是特別喜歡這兩個孩子,給他們買什麼我都樂意,何況又真的花不了幾個錢的。”樑志婷笑盈盈地看着那邊的兄妹倆。
“你和小兄弟倆都是大好人,能碰上你們這樣的好人。真是我們地福氣啊。”
“好了。”步凡打斷了楊叔那客氣的話,站直了身子,“傷口我已經幫你包好了,這胳膊和腿上的傷是兩天換一次藥,記得一定要把樹葉子擦乾淨,不過可千萬別用酒精消毒,會破壞藥效的。”
楊叔連連點頭。“中,中。我記得了。”
“步凡,走,送我回學校。”樑志婷看這裡也沒什麼事了,拉了拉步凡。
“你不是帶司機了嗎?”
“我已經讓他先回去了。”樑志婷說到。
步凡無奈,只得向楊叔告辭,跟着樑志婷向外走去。
“你的車不是在哪嘛!”步凡一出門就看見了樑志婷家的那輛車。
“讓你送一下你是不是很不樂意?”樑志婷白了步凡一眼。
“沒有,沒有。”步凡連連否認。“我只是想一會還得去接步琪放學。”
“你以後準備做什麼?難道就一直在呆家裡,天天就去接送個步琪上下學?你都快成居家保姆了。”樑志婷有點擔憂。
“還沒想好,我只想安安靜靜地去研究醫術和武術,可是大家對我的期望太高了,讓我有些壓力,難以抉擇。”步凡皺了皺眉頭。
“不要想了,跟我幹吧。”樑志婷順勢挽上了步凡地胳膊。
步凡颳了一下樑志婷的鼻子,笑道:“跟你幹什麼?事先聲明一下。我可不幹違法地事哦。”
樑志婷一記粉拳把步凡砸到了一邊:“貧嘴,愛幹不幹,少了你我照樣幹。”
步凡湊過來把她一把摟到懷裡,笑道:“呵呵,開玩笑的,你到底要幹什麼事?”
“我昨天回去後想了一個晚上。我決定要幫一幫和楊劍他們家狀況類似的人。他們來到城市裡,乾的是最累最髒的活,卻住最差的房子,吃最差的飯菜,還要忍受大家地白眼,這些都除外,他們幹那麼危險的活卻連個保障都沒有,受傷之後立刻就會被辭退,還拿不到一分錢的賠償金,因爲無法支付醫療費而因傷致殘的事時時發生。他們都是各自家庭的經濟支柱。一旦他們倒下了。一個家庭就算是毀了,我不想看見楊劍的悲劇在我身邊再次發生。讓一個七歲的孩子來負擔一個家庭。整個社會都應該反思。”
“你有具體的計劃了?”步凡拍了拍樑志婷地肩膀,沉聲道:“如果你真的決定了要去幹,我肯定會支持你的。”
“我就知道你會幫我的。”樑志婷朝步凡又靠了靠,“我今天把我的想法給爺爺說了說了,他沒有反對,還給我提了一些意見。”
“有你爺爺幫忙,事情可能就會好辦一些。”步凡笑到,只要樑老站出來說一句話,這些民工的境況可能就會改善一些。
樑志婷搖了搖頭,“爺爺是不會出來幫忙地,他只給了我一些建議,具體的事情還是要我們自己做。”
步凡先是一呆,隨即就明白過來樑老的用意,他這是想借這個機會摔打摔打樑志婷。梁氏只有這麼一位掌門千金,將來梁氏肯定會是由樑志婷來接管,現在樑志婷還年輕,就能有自己的想法,要去幹自己的事業,樑老他們肯定會大加支持,但是卻不會出來包辦。他不怕樑志婷摔跤,也不怕她捅婁子,因爲這一切都會有人來擺平,他要的只是一個有上進心、事業心、果敢堅決的接替人,所以事情不到萬不得已,他肯定是不會直接出來的。
“那你給我多少工資,不會要我白乾吧?”步凡對樑志婷露了一個苦瓜臉。
“工資沒有,因爲本小姐也沒錢。”樑志婷對着步凡也擺了一個同樣的苦瓜臉。
“沒事!”步凡把樑志婷往懷裡一拉,“不拿工資也可以,資不抵債,拿人來償,我就勉爲其難地把你收下了。”
樑志婷一腳把步凡踢飛,“想得美,你個臭流氓。”
按照樑老的意思,要想改變這些民工地境遇,僅僅靠社會輿論和社會監督是遠遠不夠地,也不能從根本上解決問題。要想徹底改變現狀,就得把這些民工該享受地權利寫進法律,用法律武器來維護他們地權利。
權利不是別人賦予的,那是自己爭取來的。民工這個羣體很特殊,他們清一色都是爲生活所迫而背井離鄉的人,寄人籬下再加上嚴重的生存壓力,讓他們在遭遇到問題的都選擇了忍氣吞聲。任何尊嚴在生存地面前都得下跪;而且他們的文化程度普遍不高,法律意識淡薄。根本不清楚權利爲何物。
民工自己地退縮忍讓,再加上社會上的人對這個特殊羣體的漠視,就把這個嚴重的社會問題給淡化了。整個社會對這個問題的關注不夠,是這個問題遲遲得不到正視、無法法制化的最主要的原因。
要讓這個問題得到社會地正視,一是民工團結起來,去爭取自己的權利,二是呼籲社會來關注這個問題。不過前者似乎不太可能。政府不會允許這麼一羣人組織起來的,民工一旦團結起來,力量是相當客觀的,他們的文化水平低,要是遭到一些有心人的誤導,就會出大的亂子。樑老的意思是採用後面地法子。
“那就讓我們代他們去爭取這個權利吧。”樑志婷底氣十足地對步凡‘叫囂’着。
“小姐,別是發燒了吧。”步凡把樑志婷按回到椅子裡,“你拿什麼去爭取?”
“當然不能用拳頭去爭取。本小姐還要你提醒嗎。”樑志婷白了步凡一眼,道:“來,方向既然定了,我們研究一下,看看該怎麼具體實施。”
當下兩人就開始商量起來,步凡畢竟幹了幾個月基金。處理事情很容易抓住事情的重點,他建議先去江城各處的工地去實地做一些調查,順便蒐集第一手的材料,一方面可以用類似楊劍這樣的例子來做宣傳,喚起大家的一些愛心,提升對這個羣體地關注力度,另一方面也可以通過調查,知道民工現在需要些什麼,不能自己喊着去幫他們爭取權利,結果卻不知道他們真正需要些什麼。步凡的這個建議。樑志婷沒有反對。兩人便開始就如何調查,用什麼方法調查。調查什麼內容做了一些討論。
“不好!”步凡驚叫了一聲,他被樑志婷拉到醫院旁邊的這家茶館商量事情,竟然忘記了時間,“我得去接我家小祖宗去了,不然就慘了,明天我再找你商量。”
“用我的車去接吧!”樑志婷連連叫着,步凡卻已經跑出茶館好遠。
接下來的幾天,步凡倆人在楊叔和楊劍的指引下,去了江城幾個民工比較聚集的地方,也到他們的工作的地方去做了實地的考察,收集了大量地能夠全面反映這些民工生存狀態地材料,也瞭解到了民工真正需要的東西。
當然,這一過程也不是很順利,步凡他們在調查地期間,就有幾個包工頭感到了樑志婷的敵意,以爲他們是來對付自己的,就糾集了一些人堵住了步凡他們,想要給他們一些顏色看看。結果步凡還沒等步凡動手,樑志婷的那司機一出手就放倒了幾個,剩下的就一鬨而散了。類似的事情發生了幾次,步凡就不讓樑志婷去工地了,每天都是自己去工地。
另外還有工人的不配合也是個問題,很多人不清楚步凡這麼做的動機,有的是受了包工頭的威脅,都不肯或不敢說話。後來步凡又救助了幾個和楊劍父親類似的民工,大家才知道步凡是真爲他們好,這才肯說話,有的甚至還親自去找步凡反映情況。
步凡他們通過一個多月的走訪調查和整理,終於完成了資料的收集工作,下來的事情就是怎麼讓社會、讓政府來重視這個問題了,兩人都不是運作高手,商量了好久都沒拿出一個可行的方案。
“你們倆在幹什麼呢,那麼親熱,這都好幾天了,整天躲一塊嘰嘰咕咕。”步天生回家後又發現樑志婷在自己家,他就開始促狹地笑問。
樑志婷臉一紅,沒回答步天生的話,步凡同樣也沒搭話,他倆現在都愁着呢。
“怎麼了?沒精打采的,你小子別整天呆家裡了,沒看診所都忙成什麼樣子了嗎,你也過去幫幫忙。還有,我上次讓你整的那個方子你弄出來沒?”
步天生自顧自地問了半天,發現步凡根本沒個動靜,回頭一看,看見那兩人又是臉對臉坐在那裡發呆。
步天生過去坐在步凡的旁邊,“咋了,兒子,什麼事把你愁成這樣啊。”
步凡把桌上的那疊文件遞給父親,“就是這個。”
步天生把文件接了過來,他還從沒見過有什麼事情能把步凡難住呢,文件的封面上印着“中國民工生存狀態報告”,下面報告人署的是樑志婷和步凡兩人的名字。
“咦?”步天生吸了口氣,他沒想到步凡這陣子是在忙這事,就打開了文件開始看了起來。
“這是你們倆做的?你們準備怎麼辦?”步天生看完後合上了那疊文件,看來這兩人是下了苦功的,報告寫的非常成功,從主觀客觀詳細地描述了問題,又在局部和宏觀的角度上分析了問題的嚴重性,文中引用了大量的調查數據統計和事實,相當有說服力。
“我們想運作運作,引起全社會對這事的關注,改變民工目前的這個狀態。”步凡說到。
步天生點了點頭,問道:“你是不是感覺自己有種使不上勁的感覺?”
兩人點了點頭,如果樑老肯幫忙的話,運作這個事是相當容易的,可是現在樑老表明瞭自己是不會幫忙的,一切都要靠他們自己。如此大的一個事情,僅靠兩個人的力量顯然是不夠的。
“要想幫助別人,首先就得先讓自己強大起來,強者的話就是命令,就是準則。”步天生別有意味地看了看步凡,繼續道:“你小子都是讓你媽給帶得一點出息也沒有了,整天就知道研究自己的醫術,一點年輕人的衝勁都沒有。我要是再年輕二十歲,肯定”
步凡皺了皺眉,“我不想和你討論這個問題,我現在想的是怎麼把這件事情運作起來。”
步天生也沒生氣,笑道:“你看你還犯衝了不?我這不是也在幫你出主意嘛。傻小子,雖然咱都不是強者,但是不等於咱就沒有能力去利用強人。”
“什麼意思?”步凡和樑志婷有點理解不了。
“你這件事我琢磨了琢磨,要運作就得從社會的上層開始運作,一下就把動靜弄大,這樣才能引起政府的重視,如果只是引起象我這樣的平頭老百姓的關注,那也頂多是表示同情一下,起不了什麼作用,同情完了就沒事了,因爲我們連自己的生活都顧不過來,哪有力量去幫別人。”
步天生把自己的觀點說了出來,又慢吞吞地道:“要運作起來,其實也不是很難,我可以幫你們,不過我有個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