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溪邊用一個竹筒叼來溪水,用那並不多的溪水,澆在唐婉晴身上的那些傷口之上,爲她清洗.
用溪水一點點倒在唐婉晴的嘴角,希望她可以喝到。
而當唐婉晴醒來的時候,她所看到的,便是這副情景。
自己的手邊,有一堆野果,想來,也是這隻小黑狗所爲她尋來的。
唐婉晴不知道這隻小黑狗從何而來,是如何找到的自己,更不知道它爲什麼會救自己……
但是她卻知道,它,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從高高的斷崖摔下,腿部受了嚴重的傷,傷痛讓唐婉晴沒有辦法過多移動,只能在附近找了一個可以避雨的地方,依靠着小狗所找到的水與水果度日,直到數日之後,唐婉晴這才利用樹枝做成的柺杖艱難的離開了山谷。
離開了山谷,明明可以選擇回家的唐婉晴並沒有這樣做,因爲她知道,自己的離開,或許是最好的選擇,或許自己沒有辦法繼續盡孝,照顧自己的父母,但是自己如果回去,那麼帶來的,將會是更多的麻煩。
官司沒有結束,那名當時垂涎自己的公子哥,不會放過自己。
自己殺了山賊,如果被他們發現,甚至會拖累自己的父母。
既然在所有人的眼中,自己已經淪爲山賊刀下的亡魂,那麼與其回去,還不如永遠不要再回去。
最起碼,在這幾年內,唐婉晴並沒有想要再去露面的打算。
沒有走遠,一路由小黑狗帶路,來到山腰間的山洞之中。
溪水就在山洞外不遠,周邊野果野兔也很多,而這裡,便是唐婉晴接下來所要居住的地方。
簡單的石牀,用溪水加上溪邊的亂石用洞口的泥土壘好,一個小黑狗不知從什麼地方拾來的砂鍋,架在幾塊大石頭上做成一個簡單的竈臺。
平日裡,野菜野果飽腹,有些時候,一覺睡醒,已經逐漸長大的小黑狗還會給唐婉晴叼來一些野兔野雞之類。
當然,唐婉晴也不是一直都待在山洞之中,每隔一段時間,唐婉晴就帶上山中的野雞野兔,來到山下十幾裡外的一個小村莊,用這些野味換取一些平日裡必要的所需用品。
而爲了不讓人認出自己,更加擔心會被人發現自己的樣貌,每一次,唐婉晴都會用泥巴使自己潔白的臉龐變得髒兮兮,再加上身上那破破爛爛的衣物,沒有人會選擇靠近自己,所以也就更別提發現唐婉晴的身份了。
她曾經回到過自己當初的家,但是卻並沒有進門,只是在遠遠的地方看了看自己年邁的父母,在知道他們安然無恙後,自己便含淚轉身離開了。
就這樣,唐婉晴生活在了這裡,生活在了山洞之中,終日與這條黑色的小狗相依爲命,只有她們兩個……
直到有一天,出去拾柴卻未能及時趕回山洞中避雨的唐婉晴被暴雨淋溼,高燒不退,又不敢去村莊中尋找郎中。
而故事的轉折,便由此再次開始。
門口簡易竈臺內,一鍋簡單的米湯加野菜,旁邊堆放着之前拾來的乾柴。
虛弱無力的唐婉晴,躺在石牀上休息,卻誰知因爲不退的高燒而陷入了半昏迷的狀態,完全忘記了門口的柴堆旁邊正煮着稀飯。
一陣風吹來,已經燃燒殆盡的炭灰被颳起,一團還在燃燒着的木炭落到了旁邊的乾柴之上。
濃煙,籠罩着整個山洞之內,讓人難以呼吸。
烈火,正順着柴堆熊熊燃燒着。
發覺火焰的小黑狗在石牀邊叫着唐婉晴,高高的犬吠聲迴盪在山洞之中。
但是躺在石牀上的唐婉晴並沒有醒來,因爲此時的她,不僅僅是高燒中的半昏迷狀態,更是被這濃烈的黑煙所薰倒。
烈火還在燃燒着,正向唐婉晴所在的石牀燒過來。
而石牀上所鋪墊的乾草,遠比那些乾柴更加易燃。
似乎知道危險的小黑狗並沒有趁着火勢並不嚴重的時候離開,獨自逃命,而是跳上石牀,用着他的牙齒,撕扯着唐婉晴身下的乾草。
一隻小黑狗,一隻體長不過半米的小黑狗,它沒有能力叫醒唐婉晴,更加沒有辦法拖拽着唐婉晴離開山洞,它能做的,只是用盡自己最後的力氣,撕扯着唐婉晴身下的乾草,希望可以救得唐婉晴。
但是很快,只有一個出口的山洞便被濃煙徹底吞噬。
小黑狗沒有能力再救得了唐婉晴,身後的火焰已經波及過來。
它沒有選擇離開,只是沿着石牀來到了唐婉晴的身前,蜷縮在一起,靜靜的陪在唐婉晴的身邊,等待着與唐婉晴一同被這熊熊的火焰所吞噬……
可孰不知,此時的唐婉晴,其實早已經離世,她的魂魄,就漂浮於濃煙密佈的山洞之中。
濃濃的黑煙飄出洞外,吸引了一名正遊歷到此的仙人,而這名仙人,便是陽城老人,也就是唐婉晴日後來到天宮之中的師父。
只不過此時的唐婉晴並不知道,因爲她仍舊處於昏迷當中,等她完全醒來之時,已經身在天界。
雖然沒有辦法接受這個事實,但是卻因爲某些記憶的封鎖,使得她並不記得生前的許多事情,最多記得的,只有唐婉晴的名字罷了。
唐婉晴有幸遇到天神而“得救”,但是與唐婉晴相依爲伴許久的小黑狗,卻並沒有這樣的幸運。
不過它雖然沒有成仙得道,但是卻因爲某些事情得以投胎轉世成人。
而說到這條小黑狗的前世後生,則是讓袁達頗爲吃驚,因爲這條小黑狗之所以如此有靈性,而且偏偏救了唐婉晴,竟然是因爲他乃是當年被謀害抄家致死的縣令二公子,就是那名曾經與唐婉晴有過婚約的二公子。
爲了救唐婉晴,轉世而生的它,甘願爲她犧牲而亡,即便明知會死,也沒有捨棄唐婉晴而離開。
感動了天,感動了地,也感動了那些掌控生死簿的冥界衆神。
投胎轉世,經歷了封閉割據的封建社會與軍閥時代,經歷了戰火紛飛的戰爭年代,數次的轉世投胎,到了這一世,卻因爲種種的定數,讓他再一次與唐婉晴的糾葛再續。
當初的二公子一家,因爲唐婉晴而遭滿門抄斬,轉世的它,也因爲唐婉晴而離開人世。
如果不是當年的唐婉晴,他很可能已經高舉,成爲一名
,揚名於世。
如果不是當年的唐婉晴,它很可能下一輩子,仍舊只能是一直孽畜,被人唾棄,被人斬殺。
如果不是當年的唐婉晴,他也不會再一次出現在唐婉晴的身前,並且讓唐婉晴不惜自身而保護他的安全。
即便這一切,很可能都是唐婉晴的錯,但是錯,也是有對的時候。
就比如這一世,早已經忘記當年的二公子,更加忘記當年小黑狗的唐婉晴,卻仍舊記得那個讓她銘記於心,刻骨深愛的人。
一個可以讓她捨棄百年的功力,放棄天上的仙女身份,甚至於拋棄了那個被她熟記於心的天規天條。
她不惜以身犯險,只是希望能夠與他長相廝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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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甘願斬斷絲連,只是不希望禍延與他。
分別的傷心,離別的苦痛,沒有讓她後悔。
更加沒有讓她後悔於自己遇見了他……
而這個他,便是今時今日,獨創天界,此時就站在涼亭內,正面滿臉詫異,不解,疑惑,五味陳雜於一體的袁達。
他沒有想到自己曾經與唐婉晴,會有如此之多的糾葛,更加不知道唐婉晴曾經竟然經歷瞭如此之多,甚至是讓自己覺得有些匪夷所思的劫難。
此時的袁達,並沒有再去懷疑張琪的身份,因爲他在這裡跟自己說了這麼多,如果有惡意,或許根本不至於如此的麻煩。
而且此時的袁達,也終於知道自己夢裡面的那些情景,究竟是又何而來,那些視角,那些一言一行。
有些正是當年的自己,當年的唐婉晴,以及當年的一些旁觀人記憶中的東西。
扶着身前的石桌,緩緩坐到石凳之上,袁達遲遲沒有開口,而是反反覆覆在感受着剛剛自己師父告訴自己的一切。
或許袁達不可能回憶起前生的往事,但是他卻可以感受到當時的唐婉晴,當時的自己……
“元帥……你們……”
正當袁達坐在這裡思索的時候,院落裡閃現出一個人影,而這個人,竟然正是那名在天星閣“戰死”的尉遲將軍。
“尉遲將軍?你……你怎麼在這?你不是……”
驚訝中,袁達竟然搶先開口對他問道。
此時的尉遲將軍,哪裡是個死人?分明玩玩好好,甚至連一點傷都沒有。
鋥亮的盔甲,腰間的佩劍,還有他渾厚的嗓音,都在證明着他的身體狀況。
而聽到袁達的話,尉遲將軍並沒有站直身體,而是仍舊拱手施禮,繼續說道。
“元帥,虎髯將軍與楊將軍得知袁兄弟已醒,正趕往凌霄寶殿,另外,玉帝命末將來通知元帥,儘快趕過去……”
“我知道了,你們催什麼催?又不是催命呢,這麼多事情,不得給我時間跟我徒兒解釋?你回去告訴他們,叫他們老老實實在凌霄殿等着,等我這邊完事之後,自會過去……”
“是……末將遵命……”
聽到張琪的話,尉遲將軍本想轉身離開,卻誰知卻被張琪再次叫住,對他說道。
“對了,等會你回去的話,順路去一趟禁仙宮,把唐婉晴也帶到凌霄殿去,拿着我的令牌,就說是我讓的……”
說着,袁達只見一道白光從張琪的指縫間迸出,飛向尉遲將軍。
而也就是下一秒,白光消散,一塊只有兩根手指大小的玉牌出現在他的手中。
“末將領命,還請元帥儘快趕過去,又要玉帝就等的話……恐怕……”
“好啦,好啦,我知道啦,就讓那個老頭子先等着吧……”
沒等尉遲將軍的話語說完,張琪便急忙打斷了他的話,轉頭繼續對袁達說道。
“別理他,咱師徒倆繼續說咱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