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8 阿布是笨蛋
正文 068 阿布是笨蛋
張維回去打電話把胡軍一頓臭罵,隨後宣佈自己和他斷交,兩個人不再是情侶關係了,以後不要再打電話過來,否則就告他騷擾。胡軍一肚子委屈,面對女朋友的羞辱,卻連一句反駁的話都說不出來。張維更看不起他了,男人就要有男子漢氣概。關鍵時刻連自己女人都保護不了,還算什麼男人?乾脆去把兩腿之間那話兒割了算了。
拿着連夜衝出來的照片,看着上面李靈指着胡軍鼻子罵的鏡頭,她得意地笑了。你不是很牛逼嗎?明天我就讓這些照片見報,我看你怎麼收場!和我玩!老孃可是新聞媒體,是喉舌,是輿論工具!
結果還沒等她笑出聲來就接到了自己爸爸的電話。
“今天下午你去求知中學都幹了些什麼?”老爸的語氣陰沉沉的。
“啊,我……”張維眼珠子一轉,“我去採訪去了啊。爸爸,我給你說,這次我可帶回來了非常勁爆的新聞噢……”
“胡鬧!”沒想到她爸爸突然吼道,“誰讓你這麼做的?我讓你去採訪,不是讓你泄私憤去的!新聞記者應該做什麼,你們老師在學校的時候沒教過你嗎?蓄意挑動事端,把水攪渾然後賺取吸引人眼球的新聞,這就是你在學校學到的東西?什麼都別說,報道照片統統不許見報!你這個月的工資和獎金全部扣除!”
“啊?”張維驚叫道,錢都扣了讓她怎麼活?她每個月都要去美容院做四次護膚,還要去周邊農家樂放鬆兩次,去酒吧消費最少十次,去高檔專賣店消費四次,另外雜七雜八的東西都要用錢……“爸!你怎麼可以……”
“別說了!這次是給你的懲罰,讓你知道自己究竟是對是錯,我老張管教不嚴,竟然還需要別人來幫我教孩子!我把這次新聞任務給你,是讓你鍛鍊自己的,不是讓你拿着我的名頭到處惹是生非!你要是不想幹了給我說一聲,我馬上換人!”
電話被猛地掛掉了,張維聽着電話裡面傳來的嘟嘟聲愣神。她不知道究竟是怎麼回事會讓自己的爸爸發這麼大脾氣,又到底是誰把這是告訴了她老爸?難道是跟着她的兩個攝影記者?不像,他們平時在報社裡面膽小的很,今天下午的表現就是明證,他們肯定不會傻到向父親告發女兒的。難道是胡軍?因爲被自己甩了,氣不過打電話告密報復自己?雖然張維很希望是他,但是以他那點出息,還真不可能是他。
想了半天最後把目標鎖定在了求知中學的人身上,她不相信一個小教練能有那麼大的能量,那就只能是他們的校長了。只是一個校長說的話能有多大用?張維想不通,她當然也就不知道這位看着一團和氣的胖校長和上面的關係了。
雖然是校長告的密,張維卻把這筆帳記在了李靈頭上。再低頭看看手上的照片,現在它們沒法登報了還有什麼用?她生氣地將這些照片扔了出去,散的滿屋都是。
很好,很好!這些東西不能見報沒關係,你們總要比賽是吧?嘿嘿,我們晚報是官方指定的唯一能夠詳細報道賽事的傳統平面媒體,我是責任編輯,到時候別指望老孃我給你們說好話!照片不讓登沒關係,你們毆打新聞記者的新聞被壓下來也沒關係。我可以用老孃的筆領導其他讀者對你們的看法!你最好祈禱你的球隊能夠一直贏球,否則你就等着被讀者罵到死吧!小子!到時候丟了工作可別來老孃面前哭!
哼哼,不過這樣的爛隊,能夠一直贏球嗎?
想到這裡,張維心情好轉起來,又捂着嘴呵呵地笑了起來。
臭小子,你要知道惹惱一個女人是多麼可憐的事情,尤其惹惱的還是老孃這樣的女人!哦活活!
※※※
李靈突然打了一個寒顫,這個時候他正坐在自家牀上研究球隊的戰術打法。距離“市長盃”開幕只有兩天時間了,本來時間就緊,這兩天還讓一個瘋女人給攪和了,他能不生氣嗎?初春的夜晚還有些寒冷,感覺到了寒意的李靈起身批了一件外套,重新坐回牀上,拿着戰術筆記研究起來。
他的戰術大部分都是自己打、FM還有看球的時候總結出來的,除了遊戲,沒有經過任何實戰檢驗,也因此他有些忐忑不安。要知道,帶一支由活生生的人組成球隊,和一堆010101堆砌的數據可是完全不一樣的。
他擔心的地方有很多,首先就是進攻組合的問題。他希望看到自己的球隊攻的漂亮,傳跑要很有默契,常能打出讓人叫絕的配合來,這樣才能最大化的爲求知中學爭取觀衆的認可。臧劍是他計劃中的進攻核心,所有進攻都要圍繞他來。但是從訓練來看,效果並不能令他滿意。因爲臧劍是前鋒,以前鋒爲進攻核心不是沒有,但是卻和李靈他自己喜歡的戰術相違背,重視前鋒自然就要忽視中場的作用。他所喜歡的巴塞羅那進攻組合裡面羅納爾迪尼奧、埃託奧和德科缺一不可,其中兩個人是中場,如果沒有羅納爾迪尼奧和德科在後面的支持,埃託奧絕對不會有現在的成績和地位。偏偏現在求知中學缺的就是兩個羅納爾迪尼奧和德科那樣的人,只靠臧劍的話,就得改變他的戰術,要求中場快速出球,用最簡單的方法把足球送到臧劍腳下,然後大家看他一個人表演,這樣還有什麼意思?他辛苦訓練還有什麼用?因爲臧劍的個人技術根本不用練。這和他一直不喜歡的高一三班戰術還有什麼兩樣?進攻和防守脫節,這是李靈不能容忍的。
如果說進攻的問題經過兩個多月的訓練,雖然還是不能讓李靈完全滿意,但是也像模像樣了。那麼防守的問題就是李靈最擔心的。
他倒不是擔心後衛們,而是擔心最重要的一個環節:門將。
走掉的前主力門將張利經常掛在嘴邊讓人嘲笑的話就是:在業餘比賽中,門將的作用無可替代,一個優秀的門將可以頂得上整支球隊。
別人可以嘲笑這句話,因爲他們不理解。李靈卻從不嘲笑,因爲他覺得張利說的一點沒錯,這也是他看重張利,捨不得他走的重要原因。遠的不說,就拿去年的“市長盃”來說,原本並不人看好的華西中學,就是因爲有了堪稱恐怖的門將耿哲,愣是一路過關斬將,殺到了最後決賽,雖然最後不敵足球名校七中,那也是因爲整體實力不如,和門將關係不大。
據說耿哲以前是接受過專業門將訓練的人,他的基本功極其紮實,在中學生比賽中顯得鶴立雞羣。他很少會用那些看着漂亮卻充滿了危險的動作去撲球,而都是非常普通的動作——當然,這不是說他就不會那些可以引起尖叫的動作,而是在高中比賽中還很少能出現讓他竭盡全力的對手,除了那個號稱“天才”的七中頭號射手閻飛宇——這讓他在觀衆中人氣不高,在專家們眼中卻印象不錯。據說已經有職業球隊接觸過他了,只等他高中畢業就招入職業球隊。
拿布挺和耿哲比是很不公平的,別說耿哲了,現在布挺恐怕連大多數學生門將都不如,他沒有基本功,沒有比賽經驗,也沒有對足球的理解,他什麼都沒有。唯一能讓李靈看得上眼的就是他永不認輸的精神而已了。
可是在面對強大到遠遠超乎預計的對手的時候,這樣的精神能有什麼用?不認輸就能讓球隊不輸球了嗎?十球落後的時候不放棄就能讓球隊連追十一球了嗎?
想到這裡,李靈自己都覺得好笑。精神不是萬能的,他早就知道的,他不是什麼理想主義者,相反他很現實。
“市長盃”的分組形勢早就出來了,爲了照顧東道主,他們被分在了一個不算太強的小組。另外三支球隊都是實力平平的,唯有第二檔次的地質附中算是小組裡面實力最強的,也只是去年第十五名而已,連八強都沒有打入。大賽組委會還真給求知中學面子,自己的球員們看到這個分組都說今年說不定有戲,能打入複賽。不過他們在看到一邊的布挺之後,馬上就會很不給李靈面子的嘆口氣。
現在李靈也很想嘆氣,他對於布挺的第一場比賽是不抱什麼期望了,不要太丟人就行。幸好組委會沒有學世界盃,讓東道主參加揭幕戰。
雖然經過了兩個月的魔鬼訓練,但是布挺現在仍然像接觸不良的電子炸彈,誰知道他什麼時候就爆炸了呢?
第三個擔心就是球隊的狀態。他現在自己都不清楚球隊狀態究竟怎麼樣,因爲這一個月對球隊的配合很不滿,所以都在練,不停的練。加上他還要訓練布挺守門,倒把和其他球隊踢熱身賽的事給忘了,等想起來時間已經來不及了。沒有學校會在開賽前一個星期和別人打熱身賽的,萬一某些不懷好意的球隊上去專門廢主力的腳,那損失可就大了。
就算李靈想用隊內比賽的方式來調整球員狀態都沒法,因爲求知中學足球隊總共只有十九人,“市長盃”是在正規球場進行的十一人制比賽,而求知中學這十九人連分組比賽人都不夠。李靈心氣高,眼光也高,他寧缺毋濫。因此求知中學足球隊的參賽人員是所有三十二支球隊中最少的。
這三個擔心是困擾李靈的主要問題,至於壓力什麼的,他倒沒想過。他不怕壓力,大不了甩手不幹,好大事?從小在學校裡面考試考的多爛都沒有壓力,那個時候考試成績不及格可比現在找不到工作還可怕呢。踢球的時候就是防守球員,也從來沒有感受到壓力。
他的神經就像他的外表一樣,粗壯。
※※※
和教練的擔心相比,球員們可就要輕鬆的多了,甚至還很期待比賽的來臨。比如家住老巷子四十三號院的布挺同學,他就十分期待比賽,巴不得一覺醒來自己就已經站在球場上力挽狂瀾了。
“比賽比賽!哦咧咧!哦啦啦!”布挺在客廳裡面又蹦又唱的。“布挺好棒啊!撲的漂亮!門神啊!”他一人分飾數角,手舞足蹈自言自語。
晉靜沒想到布挺會這麼興奮,於是衝他嚷嚷:“阿布!不要吵,我沒法做作業啦!”
布挺沒有理會她,擺了一個守門的POSE,然後用低沉的聲音說道:“來吧!不管你射出什麼樣的球,都會被我無情封殺的!”
晉靜一頭栽在了本子上。
“今天就要讓你看看,我‘門神’布挺的厲害!你們這些無知小兒!”布挺指着空氣道。
忍無可忍的晉靜撕下一張紙,揉成一團,向布挺狠狠砸去。沒想到布挺條件反射的撲了過去,單掌把紙團打飛了。
晉靜愣了一下,摔倒在沙發的布挺也愣住了,臧劍擡頭看着他們兩個人,什麼都沒說。
半晌,反應過來的晉靜指着布挺結結巴巴的說:“阿布,你會……會、會這樣做了?”
布挺低頭看看自己,然後擡頭道:“我剛纔飛出去了?我記得我明明站在那兒的……”他指指三步之外的空地。
臧劍點點頭:“布兄確實飛了出去,在下親眼所見的。”
晉靜比布挺還要興奮,她開始一張一張把作業本上的紙撕下來,然後揉成團:“阿布,起來繼續!讓我來訓練你!”
布挺高興得從沙發上跳起來,擺好了姿勢:“來吧!我以‘門神’的名義,要讓……”話音未落,晉靜把手裡的紙團扔了出去,從布挺身邊飛了過去。
“我臺詞都沒有唸完,你怎麼可以扔?”布挺不幹了。
“教練說了只有白癡纔會等你把臺詞唸完射門!”晉靜說着又扔了一個紙團過去。
布挺揮揮手,沒有碰到紙團。“你扔太偏啦!”
“太近的話還練什麼?就是要讓你飛出去的……”說話間又是一個紙團。
“真狡猾……啊!”這次紙團打在了他側過去的臉上,“你是故意的!”
“笨蛋!你應該高興纔對,最起碼你總算擋住了對方一次射門。”
“用臉擋?一點都不帥……”
“廢話哪這麼多!”晉靜繼續砸紙團。
布挺就好像她遙控的玩具,被她扔出去的紙團指揮的到處亂跳。兩人玩的興致來了,晉靜不停的撕紙揉成團再砸過去,到後來布挺不撲了,而是閃躲着這些擊向他的紙團,兩人乾脆玩起了躲避球。
“嘿嘿!打不中打不中!哦咧咧,哦啦啦!”
“誰說……打不中!”晉靜虛晃一槍,看着左邊,卻把紙團砸向右邊,布挺判斷錯了方向,被正中胸口。“耶!十環!”她跳起來高舉雙手歡呼道。
臧劍看傻了,不是說練習守門嗎?有專門躲着球跑的守門員嗎?
當晉靜伸手去撕本子卻撕空時,他們才發現本子已經被撕得只剩皮了……
“啊!我的作業本!”晉靜心疼得叫道,隨後她扭頭瞪着布挺,“都是你!”
“關我什麼事啊?”布挺翻了個白眼,他從自己書包裡抽出一本嶄新的作業本遞給晉靜:“借給你用,新的,連名字都沒寫哦!”
晉靜翻開看看,果然一個字都沒寫,她滿意的點頭道:“這才乖嘛。就當你賠我的了……”
“是借,要還的。”
“哎呀,反正你拿來也沒用,不如給我算了……”晉靜翻到本子最後幾頁,突然發現上面寫滿了一個人的名字:王薇。
她臉色一變,然後猛地把本子扔了回去:“還你!我不要變態的東西!”
本子正好打在布挺臉上,他被嚇了一跳,有些生氣。自己好心借本子給她,說扔就扔回來了,還打在自己臉上!有這麼借東西的嗎?“你!”剛要發火,卻看到散開的幾頁紙上密密麻麻的“王薇”,後面的話頓時被堵在喉嚨。
那些名字是他上課無聊在本子上隨手劃下的,因爲當時心裡一直想着王薇,所以自然寫她的名字了。沒想到這看似嶄新的本子還是他用過的。他以爲晉靜是因爲這個生他氣,於是連忙從書包裡面又翻出一本,仔細確認這本真是沒用過的才笑嘻嘻的遞到晉靜面前:“好了,這本肯定沒用過……”
晉靜瞧也不瞧,轉身提起書包就走:“不用,我回家寫,家裡有很多!”到門口的時候她還專門哼了一聲。
布挺沒反應過來晉靜怎麼說翻臉就翻臉了,愣愣的站在那兒。倒是臧劍跑上前,將晉靜送了出去。
看着兩個人的背影消失在門外,布挺不解的嘟囔了一句:“神經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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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布挺家門到晉靜家門是七步,很短的路程,幾乎轉眼間就到了。在看到臧劍上來送自己的時候晉靜一點表示都沒有,她只是低頭走的很急。臧劍也沒有說話,因爲他不知道應該說什麼。
直到自己家門口,晉靜才轉身對臧劍微笑道:“謝謝你,阿劍。”
臧劍羞澀的保持沉默。
晉靜看了看他,又補充了一句:“你真好!”然後轉身推門而入。
在聽到她說“你真好”三個字的時候,臧劍明顯還聽到了自己的心跳聲。除了蹴鞠,他第一次因爲其他事情而如此激動。一種說不上來的情緒在胸膛中蔓延,他很想笑,很想大聲叫,最後他卻只選擇了將院子裡面的足球挑起來,在皎潔的月光下不知疲倦的練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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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小靜,怎麼今天這麼早就回來了?”在廚房裡面燒水的媽媽聽見門響出來看看,見到是自己的女兒有些吃驚。
“我……困了,想早點休息。”晉靜情緒不高的回答,那樣子真給人她困了的感覺。
媽媽看着她走進自己的臥室,然後關上房門。有些奇怪的皺起了眉頭。
回到自己臥室的晉靜扭開了檯燈,在橙黃色的燈光下她從帶鎖的抽屜裡面取出一本保存的很小心的記事本。
翻開空白一頁,然後在上面寫道:
3月29日,星期三。
寫完日期,她擡起頭,看着檯燈出神,過了好久她才緊咬嘴脣繼續提筆寫道:
阿布是笨蛋!阿布是笨蛋!阿布是笨蛋!阿布是笨蛋!阿布是笨蛋!阿布是笨蛋!阿布是笨蛋!阿布是笨蛋!阿布是笨蛋!阿布是笨蛋!阿布是笨蛋!阿布是笨蛋!阿布是笨蛋!阿布是笨蛋!阿布是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