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霏開心裡煩, 一夜沒睡好,早晨很早就醒了。她想着乾脆起來把早飯做了,好好表現, 這樣也可以稍稍緩解父母的怒氣。
出來一看, 父母的確還沒起牀, 但是廚房裡有輕微的響動, 肯定是齊天朗。
她拉開玻璃門, 從背後抱住他,臉貼在他的脊背上。
齊天朗回頭笑了一下,悄聲說:“快出去, 要被看見了。”
“唔——”她仰臉索吻。他低頭,快速地吻了吻她。
她鬆開他的腰, 抓住他的襯衫下襬, 讓他轉了個身, 和自己面對面。然後,她踮起腳尖, 雙手摟住他的脖子,使勁地親他。
齊天朗招架不住,他的手上全是水,所以只能雙臂張開,由着她任性。但是不消三秒鐘, 他就下意識地用胳膊把林霏開固定在自己懷裡。
兩人貪婪地親吻着。自從林父林母來了之後, 他們好久沒有這麼親熱了。
“我不行了, 你快出去。”他猛地推開她, 臉憋得通紅。“快出去, 害人精。想讓伯父伯母判我死刑嗎?”
做完壞事的林霏開心滿意足地出去了,臨走還不忘在齊天朗的臉上捏一把, 把他的酒窩都給捏出來了。
誰是害人精?長得這麼帥,還好意思倒打一耙說別人是害人精。
林父林母還沒起牀,但是隱隱能聽見他們在房間裡說話。在老家,他們也有這個習慣,早晨起牀之前,先聊會天。
林霏開輕手輕腳走過去,耳朵貼在房門上,想聽聽他們說什麼,可是聽不清。
她的房間是主臥,面積很大,牀距離房門很遠。以前她在房間裡叫康樂盈,要叫很大聲,康樂盈才能聽見。現在房門緊閉,她能聽清他們說什麼纔怪呢。
她去衛生間洗漱,又回房換衣服。房間裡,齊天朗的三個箱子擺在地上。打開衣櫃,他的衣服和鞋子,放得整整齊齊。幾件白色的襯衫和T恤,一絲褶皺都沒有,她的雙手划過去,似乎又聞到一股清冽的氣息。
齊天朗進來了,衝她笑笑說:“我來收拾東西。”
“真的要走?”
“捨不得我?”
“嗯。”
“別難過。既不是生離死別,又不是分手,怕什麼?伯父伯母說得對,我們現在住一起,對你的名譽也不好。總之,給我點時間,嗯?”
“嗯。”
齊天朗又笑說:“記得市場營銷學的老師給我們上過一堂課,如果遇到用戶投訴怎麼辦。”
她望着他。“趕緊解決用戶的問題啊。”
他搖頭。“不是,解決問題沒那麼重要。用戶投訴,更多的是爲了發泄情緒,所以無論用戶說什麼,都要記得首先承認自己的錯誤,藉此化解用戶憤怒的情緒,這樣才能最終解決問題。”
“所以······”
“所以我得趕快搬走,越快越好。”
林霏開被逗樂了,幫齊天朗一起收拾行李。來時裝滿三個箱子,離去還是裝滿三個箱子。
林父林母起牀了,響動很大,明顯是故意想讓他倆聽到。他倆一笑。
林父在房門口探頭看了看,沒說什麼。一會林母又過來看了看,不客氣地說了句,大早上躲在房裡幹嘛呢還不吃飯。
明明房門大開,他們哪裡躲了啊。
四人坐在餐桌前,齊天朗殷勤地給林父林母盛粥,又把他們各自喜歡小菜放在他們面前。
林霏開想起齊天朗剛說的化解情緒的話,就微笑着說:“爸,媽,天朗已經把東西收拾好了,今天他就搬回去。”
“是啊,伯父伯母,我今天就搬回去了。如果這幾天你們有什麼需要,我隨傳隨到。”
“我們也沒什麼需要了,今天去拿了體檢報告,明天再去見兩個老朋友,後天就回家了。”林父說。
“霏霏啊,不管什麼事,都是當斷則斷,拖拖拉拉最後什麼都成不了。”林母又是有所指。
“媽,我知道的,您甭操心······我是說,您說得都對。天朗說等他父親從歐洲回來,就接你們來江城,大家一起吃個飯。”
齊天朗眼神複雜地看了她一眼。林霏開繼續撒謊不打草稿。“那個駱艾琳,現在真的和天朗沒什麼了。不過我看不慣她,我是她的實習老師,回頭我玩點小手段,她受不了自然會走。”
“你啊,古靈精怪。”林父感嘆了一句。
“她那個樣子,綠茶似的,我也看不慣她。”林母說。
“媽,你連綠茶也知道啊。”林霏開誇張地大笑。
林母笑嘻嘻地說:“我聽你爸說的。”
看見林父林母的心情好轉,齊天朗趁機說:“伯父伯母,等會我送你們去醫院拿體檢報告吧,反正上午我和霏開也沒什麼事。”
“不用了,我們認得路。”林父說。
看來他們只是原諒了自己的女兒,並沒有原諒自己未來的女婿。
林霏開衝齊天朗做了個鬼臉,把抹好藍莓醬的烤麪包遞給他。
她沒有烤麪包機,廚房裡好多用品都是齊天朗來了之後纔買的,接下來也用不上了。想到這裡,林霏開心中又忍不住浮起一絲淡淡的惆悵。
齊天朗載着林霏開去上班,路上遇到紅燈,他就講冷笑話,把她給逗笑了。
“下次我們住一起肯定是婚後。”齊天朗篤定地說。
“嗯?”林霏開歪着腦袋問。
“住清水灣好不好?我們每天一起上班下班,二十四小時待在一起。”
“會膩的。”
“你會膩是你的事,反正我不會。”
“那我也不會。”
“我本來還想趁着這次住一起的機會,佔你點便宜呢。誰知道什麼好處也沒撈到,唉,來也匆匆去也匆匆。”
“喂,齊天朗,怎麼說話呢?”
“現在不是流行試婚嗎?結婚前先試試對方合不合適。”
“那如果不合適呢?分手?”
“總比婚後發現對方不合適要好吧。”
“齊天朗,看不出來啊,你挺OPEN的。”
“這不是OPEN不OPEN的問題。我就問你,這說法有沒有道理。”
林霏開一想,何止有道理,簡直是非常有道理。她骨子裡是個保守的人,試婚什麼的,她真心接受不了。不過,如果試婚對象是齊天朗的話,也不是不行。
“那你和駱艾琳是不是已經試婚了啊?”
“當然沒有。”
“騙三歲小孩呢?我纔不信。”
“愛信不信。我大一認識她,大二在一起。我們那時候都是學生,小着呢,能懂什麼。”
“你現在還是學生。”
“還有幾天就畢業了啊。我現在是一個散發着強烈雄性荷爾蒙氣息的成熟男人,林小姐,你要不要試試。”齊天朗說完,自己也忍不住笑了。
林霏開捶了他一拳。老司機齊天朗,開起車來溜得很,她雙頰發燙。
林霏開一進辦公室,駱艾琳就站起來,欲言又止說:“林老師······”
林霏開微笑着說:“沒事沒事。”然後就打開電腦準備工作。她現在對這個人除了不得已的公事之外,真的懶得再和她多言一句,敬而遠之。
駱艾琳似乎並沒有做什麼特別出格的事情,但就是處處讓人不舒服。
走路的時候,如果鞋子裡有塊刀片,那麼腳會流血。如果鞋子裡有一粒沙,一粒小小的沙,那麼就算走上十里二十里路,細沙也不會對腳有多大影響,但是腳會很難受啊,說不出的難受。
駱艾琳就是這粒小小的硌腳的細沙。
“林老師,昨晚真的很抱歉,伯父伯母一定恨死我了吧。”駱艾琳不甘心,繼續在□□上向林霏開道歉。
“沒事的,你別放在心上,他們也沒當回事。”林霏開耐着性子回覆。
“昨晚後來我給天朗打電話了,他說不怪我。”
駱艾琳並不知道昨晚她打電話給齊天朗的時候,林霏開是在旁邊的。林霏開心裡冷笑,又回覆道:“真的沒事,艾琳。這事已經過去了,天朗也和我解釋了,你和他的事也過去了。”
按了發送鍵,林霏開心裡暗爽。和齊天朗在一起久了,她的毒舌的功力也有長進。
果然,駱艾琳沒再說什麼了,只是回覆了一個微笑的表情。
老虎不發威,你當我是Hello Kitty呢。林霏開起身去接了一杯水,藉以掩飾自己奸詐的笑容。
“快看大羣。”小孫叫了一聲。
林霏開點開雜誌社的□□羣,小任發的消息。
陳小塵負責的上期雜誌版面,有兩個錯別字一個標點符號錯誤,罰款三百元。
三百元不多,可是雜誌社的薪水也不高啊。陳小塵又要哭天搶地了。
“小塵,上期的質檢結果下來了,你被扣了三百。”林霏開對遲到半小時,這會剛進辦公室的陳小塵說。
陳小塵癟癟嘴。“怎麼又是我?。”
“你自己沒做好,怪上頭扣錢?”
“切,扣就扣吧,不就三百塊嘛,都不夠我買管口紅的。”
林霏開狐疑地看看陳小塵。是的,她忘記了,陳小塵最近似乎變得有錢了。林霏開不願再往下想,笑着說了一句:“小富婆。”
陳小塵坐下來,也不工作,拿起辦公桌上的鏡子,左照右照說:“霏開,你覺得我老了嗎?”
林霏開擡頭,陳小塵新減了齊劉海,看着年輕了很多。“不啊,怎麼看也就十八歲多一點。”
“唉,女人結了婚生了孩子,就是老得快。霏開,你可千萬別早結婚啊。”
林霏開哭笑不得。“你覺得我現在還早得起來嗎?”
“不——我是說——”陳小塵頓了頓,好像也意識到自己的邏輯有問題,笑着說:“我是說,既然你已經早不起來了,那乾脆就晚點結婚——所以,你現在已經很晚了——還打算晚到什麼時候啊?”
林霏開看了一眼在電腦上打字的駱艾琳說:“不打算再晚了,勉勉強強就這個人吧。”
“哇塞,真的?”陳小塵扔了一團廢紙到齊天朗的桌上。
“對!”齊天朗的語氣一貫是淡淡的,聽不出悲喜。
“好快啊,你們——不,我是說,什麼時候啊?”陳小塵很興奮。
“你說風就是雨,我只是說就這個人,我可沒說什麼時候,我們還沒商量呢。”
“所以我問你什麼時候啊,我這是幫你加速度。”陳小塵站起來,揮舞雙手。
“得等我父親回國。”齊天朗看了一眼張牙舞爪的陳小塵,又低頭做自己的事情。
“你倆可真沉得住氣啊,真是天生一對。”
林霏開笑而不語。駱艾琳的鍵盤聲啪啪啪地響徹雲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