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遍地亂石,還是荊棘,在齊雨虹眼裡都不存在,她滿山遍野的喊着左子君的名字,聲音越來越啞。
“你休息一下,我們就坐一下好嗎?”沈雲已經勸了很多次,看着齊雨虹手臂上一道一道的劃痕,眉頭越鎖越緊:“入夜要是還沒有消息我們就報警,我還有些這附近的朋友,我已經讓他們留意了。”
齊雨虹還是固執地奔走:“不行,說不定她就在前面一點,要是晚了的話,她肯定會很害怕的。雖然你看她像一個男孩子,其實都是裝出來的。”
眼前的人似乎有用不完的精力,沈雲真的很擔心她會漰潰:“聽我的,就坐一會,她對你很重要,對我也是,而你於我而言,更加重要,就請你看在我的份上,休息一小會。”
齊雨虹這才稍微冷靜了下,淚水奪框而出:“她一定要沒事,不然我真的不知道要怎麼活下去。”
“嗯。”扶着齊雨虹坐下,沈雲馬上拿出手裡捏了好久的藥給她的傷口消毒敷上。
手機鈴聲這時候突然響起來,齊雨虹滿臉殷切地看着沈雲。
“是小筱。”沈雲摁下接聽鍵:“小筱,你那邊情況怎麼樣?”
“好的,我們到大青石那裡會合吧。”
沈雲掛了電話,對齊雨虹搖了搖頭:“現在天很快就會黑下來,我們先去大青石那裡會合,然後再商量下對策。”
齊雨虹已經說不出話來,蹲在地上,掩着臉忍不住大聲嚎啕。
看她這樣,沈雲顯得更回難受:“我保證會找到她,你答應我不要哭好嗎?”
等了她好一會,齊雨虹才努力鎮定,抹了把眼淚:“左子君這貨,最喜歡嚇我了,要是知道我現在哭成這個樣子,肯定幸災樂禍的。”
“對,所以我們得把她找出來,你要是再哭的話,找到她,我就把你的糗事告訴她,讓她笑死你。”沈雲拿紙巾給齊雨虹擦着臉,藉機寬慰。
齊雨虹理了理早已凌亂的頭髮,打起精神:“不會給她機會讓我哭的,我們先和小筱會合吧。”
兩個人回到大青石時,天已經完全黑了。
沈小筱沒有手電,坐在青石上等她們,同時不斷向四周張望,希望可以看到左子君突然出現在視野裡。
見到沈雲和齊雨虹回來,她連忙上前:“我往那一片的路都走了遍,就是沒有看見她,她不會返回青石寨了吧?”
“也有這個可能,但是現在我們得先報警,以備無患。”沈雲放下包,拿出手機:“來,扶齊阿姨休息會。”
齊雨虹心裡只念着左子君,還一直念:“對,她一定是往回走了,我們現在就去找她。”
“您先坐坐,不要太擔心,子君她那麼聰明肯定會照顧好自己的。”沈小筱看出齊雨虹狀態有些不對,趕緊往好的地方說,希望可以緩和下對方的情緒,其實她自己心裡卻想着左子君智商那麼低,還不知道往哪個深溝裡紮了。
齊雨虹強顏:“她那點腦筋,我還不知道,除了耍耍嘴皮,啥都幹不好。”
“不要總往不好的地方想。”沈雲剛按下號碼,聽齊雨虹又開始東想西想,便側頭來安慰她,就這麼一個轉身,就看見遠遠的有個人影往這邊來:“我說過,她肯定會沒事的。”
沈雲蹲在齊雨虹面前:“還不快整理一下形象,你一回頭就能看到你的小祖宗了。”
一聽這話,齊雨虹手果然在臉上胡亂抹了把,頭髮卻怎麼理也理不順,只好不管它了,叉着腰轉過身,氣洶洶的架勢。
沈小筱聽到沈雲的話,也順着看過去,那個黑黑的往這邊走的影子,從髮型上就完全能斷定是左子君了,她一路小跑着衝過去:“左子君!都說了叫你不要亂跑。“
左子君都快走癱了,猛地聽見沈小筱的聲音,哽着嗓子說:“難道這次你先跑的嗎?”
沈小筱沒有拿手電,只能藉着從樹葉中漏下來的陰約月光看清左子君,她手裡還提着那個食籃,臉上橫七豎八的全是髒髒的泥巴,應該是一直在叢林裡穿來穿去刮到了。
“快走,你媽也在呢,她都快瘋了。”沈小筱拉着左子君就往前走,突然被眼前的兩個圓綠綠的光點嚇了跳。
左子君嘿嘿地笑了:“我還以爲月出要帶我去找姥姥呢,結果把我帶來找你了。”
“左子君,你給我過來,你死哪去了,老孃跑得腿都斷了也沒找着你。”齊雨虹終是沒有耐心等左子君自己走過來,從沈雲那裡抓過手電就衝上前去一頓咆哮。
只是剛一走近,月出突然就轉過身來,兩隻發光的眼睛盯着她,她馬上往回跑:“媽呀,雲兒快救老孃。”
全場頓時:“…………。”
齊雨虹嚇得早就什麼都忘記了,躲在沈雲背後的牙齒打顫:“那是什麼,是大狗嗎?”
“月出?”沈雲拿着手電照了照,喊了句,月出就向她跑來。
齊雨虹藉着手電光看清奔過來的哪裡是狗,明明就是一隻狼,更是把沈雲抱得更緊:“天啊,什麼虐畜?你還把它叫過來幹嘛。”
“你要再以這種八爪魚一樣的姿勢抱着我,我看它要是咬你的話,我也騰不出手來救你了。”沈雲現在整個人被齊雨虹抱得很能動彈,只好假裝無可奈何的說。
“原來你媽和你一樣,怕這個怕到這種程度哦。”沈小筱看着兩個成年人摟成一體,嘆口氣:“還真是親生的。”
“這麼大的東西多少都是會怕的好嗎。”左子君轉而又得意的說:“不過,我現在不怕啦,看它多仗義,專門來領我出山。”
“不知道之前是誰多嫌棄它的。”沈小筱拉着左子君往前走:“看來今天得四個睡了誒,還有吃的嗎?”
“有,明禾姥姥做了好多吃的,我只吃了一點點,就想着肯定會遇上你,給你留的。”左子君忙翻開籃子給小筱看。
“那今天四個人的量應該夠了。”
齊雨虹躲得遠遠的看沈雲摸月出的毛髮,見到左子君走近纔想起正事:“你還知道回來,我以爲你準備隱居老林,不要我這個媽了。”
“怎麼會,我不要誰,也不能不要你啊。”左子君看到齊雨虹脖頸和手臂一些□的地方全是刮傷,撲上去摟着齊雨虹眼睛就溼了。
沈雲站起來說:“沒事就好,子君我們找那麼久都沒找到你,你往哪裡走了?”
左子君抹了抹眼睛,平復氣息:“找不見路,就到處亂跑一通,誰知越走,路越難找。後面就看見月出了。”
“嗯,那應該是明禾吩咐月出跟着來的吧。”
四個人進了大青石裡邊,齊雨虹性情又恢復如初:“嘖嘖,你們老祖宗真節約資源,又當墳又當牀的。”
“媽,這裡乾乾淨淨的,你就放着心吧。”左子君想起月出,又跑到外面,卻哪裡還看得見那雙發光的眼睛,只好嘆口氣:“都沒和它道聲謝。”
“沒事,你下次可以再找她。”沈小筱把籃子放到地上:“這是明禾姥姥做的吃的,大家都餓了吧。”
“對了,小筱,你遇到什麼事了,怎麼我一轉身你就跑沒影了,我以爲你被怪物拐走了。”左子君在旁邊看她們三個吃,這會纔想起白天走散的原由。
“不是,是有人抱我的揹包,一時情急沒顧上你。”沈小筱一整天沒吃東西,這會也顧不得形象,一副狼吞虎嚥的樣子。
“所以這是你們的不對,沒有團隊協作能力,就知道玩。”沈雲只是稍稍吃了點,就沒有再吃了,擰開一瓶水遞給齊雨虹:“還有你,那麼大個人就知道哭。”
左子君眼珠子轉了轉,最後盯住齊雨虹:“老媽,你今天哭了嘛?”
“怎麼可能?”齊雨虹暗中擰了沈雲一把,在湊近她耳邊:“你不是答應我不告訴她的嗎?”
沈雲嘴角微微咧出一個不易察覺的弧度:“草都哭死了一大片,子君,你當時是沒看見,我感覺天都給她哭黑了。”
沈小筱原本吃得正歡,頭次聽她媽媽講話這麼帶比喻的,嘴巴鼓着半天也合不攏。
“雲姨,你不會是在幫我媽說好話吧,我當時就想着她肯定要高興死,終於可以沒有拖油瓶地好好愛一場了。”左子君雖然從齊雨虹有些浮腫的眼睛也看出個大概來,嘴上卻不肯認。
“你們兩個小鬼,睡那邊,我們兩個睡這邊。”齊雨虹吃完站起來,主動分配着‘牀’位。
等沈雲聽從她的吩咐剛走近坐下,就被齊雨虹掐着手臂上的肉:“你這個騙子,你說了不告訴別人的。”
“可是我看你爲她哭得那麼傷心,我心裡不舒服。”反正齊雨虹的力道就只使到那麼幾分,沈雲不懼,悠悠地說。
“你心裡不舒服什麼?”齊雨虹有些莫名奇妙放開手問。
“你都想着爲她尋死覓活了,完全沒有考慮到我的存在,不開心。”沈雲雖然臉上表情不多,語氣裡卻滿是幽怨。
齊雨虹臉上的肌肉抽了抽:“我當時魂都沒了,你竟然還上心吃醋。”
“我當時都顧不得酸味,只想着安慰你,已經很大義了。”
齊雨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