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還是有些行險了……諸多助益相加，才勉強通過，再來一次都確保不了同樣結果。”
白子辰朝着鑄雪一吹，竟成一團雪花飛了出去，周身下起一場紛紛雪雨。
“不過成功就好，這樣我手中已有紫薇眩雷劍、離合癸水劍、金葉菩提劍、乾焰火竹劍，以及月璇、芳華、鑄雪三劍。等阿鼻天獄魔劍加入陣營，那就是七口四階飛劍，一口五階飛劍。今後數百年間通過各種手段再湊四口飛劍，就能佈下完整的四階星河劍陣。”
鑄雪劍就像新生的嬰童，劍靈在極短時間內就成長了無數倍，已經可以溝通簡短的信息。
所以四階飛劍能在劍陣中表現突出，可以很好的處理了天體變化應有的軌跡。
要維持這樣一座龐大劍陣，將頭頂星空納入陣中，演化出天體升落，星辰運轉的畫面，對一名元嬰真君的神念來說都是難以承受的負荷。
或者說，就算修爲境界再高出一個檔次都無用，星河劍陣就像一座可以永無止盡擴大的磨盤，無論多強的神識都可以盡數捲入。
只能驚歎星河劍君的才情，明明只有元嬰修爲，卻開創立了上限遠超出太多的星河劍陣。
依此劍陣原理，就算化神修士都要全力以赴，甚至還做不到設想中的劍陣上限。
至於到了上界，星河劍陣理論上也還有升級的空間。
到時可觀摩地仙界的星空，並根據上界天體軌跡，讓星河劍陣進一步擴大。
這是優點，也導致白子辰不可能將心神下放到陣中飛劍去。
只能勉強維續星河劍陣的基礎運轉，內裡劍光星辰顯化，剩下劍光星辰只能憑劍陣本能和飛劍靈性。
這個時候，三階和四階的差別就會被急遽放大。
只有當星河劍陣全數更換成四階飛劍，纔會毫無破綻，劍陣威能整體再上一個臺階。
四口四階飛劍，很多劍修宗門上下相加起來都沒這個數量。
若不強取豪奪，僅憑一人之力還真不好收集。
不過白子辰覺着自己是個例外，在飛劍福緣上邊感覺沒人能和他相比。
且有着無上清微劍匣，基本沒有飛劍能拒絕這份誘惑，他的招攬對於劍靈來說就是最頂級的香餑餑。
又恰逢人妖兩族交戰，大爭之世，必然會有一些宗門，修仙世家撐不下去。
四階飛劍流落到外邊的概率依舊是微乎其微，可至少比先前大了許多。
就像東域陷落，至少有十口四階飛劍落入妖族手中，相信今後定有機會染指一二。
“師父，有北齊天河劍宗弟子前來拜訪，手持燕真君信物。”
馬若曦聲音從殿外傳來，這是斷定師尊此刻定在空閒當中纔敢通傳。
“讓他進來吧。”
白子辰掃了眼宗門令牌，上邊有好幾條弟子留言，之前都忽略了。
“還請白真君救救本宗！”
此人隨馬若曦一進來，就撲倒在地，喊的錐心泣血。
赤發黃瞳，眉眼深邃，帶着一絲獨特的魅力。
“你是唐猿？出了什麼事，慢慢道來。”
白子辰略作回憶，想到此人是見過一面的天河劍宗長老唐猿，當年進入劍冢秘境他還是領隊之一。
唐猿有着妖族血脈，孤兒身份，從小就被唐斐撿回宗門，收作弟子養在身邊。
爲人孤僻，和天河劍宗的其餘結丹修士來往不多。
既有成長經歷緣故，也有血脈認同關係，所以從不負責劍宗事務，安心修自己的大道。
時隔多年再見，還是結丹後期的修爲，當年的築基小輩反而成了元嬰前輩，身份徹底顛倒了過來。
“半月前有一頭彩鳳出現，先在增廣仙城附近大鬧一場，袁墨真君親自出手，被綵鳳打的落荒而逃。藉着仙城大陣，才擋住了綵鳳，城外修士死傷無數。”
唐猿說的又急又快，暗紅頭髮亂糟糟的像團鳥窩。
“七日前，綵鳳出現在劍山，顯化本體，撞擊山門。當時正好有一隊弟子從外歷練歸來，掌教師叔爲救他們只能直面綵鳳，大戰百餘回合，被一根鳳翎刺穿胸口，憑着星瑤劍護身才回到劍山。那綵鳳不肯離去，噴吐白焰，熊熊烈火將劍山包圍在其中。”
“掌教師叔昏迷無法主持局面，星瑤劍守護左右不肯離開，僅憑結丹長老催動陣法，在那綵鳳面前搖搖欲墜。我從秘密傳送陣離開劍山，一路疾馳前來向真君求助。”
七天時間，從天河劍宗趕到祁山，對一名結丹修士來說可不容易。
得要日夜兼程，披星戴月，加上飛行法寶得力，才能勉強做到。
考慮到他在祁山上等候已久，用在路程上的時間就更短。
“那綵鳳是什麼修爲，怎會突然出現，北齊其他宗門是什麼反應？”
白子辰掃過馬若曦，淡然目光讓她背上一沉，腦袋深深低下。
這樣大事，都已經發生半月，青楓宗還沒收到任何風聲，情報工作是大大失職。
如果以前偏居黑山就罷了，佔下中州，吃掉萬獸宗吐出的地盤，已經成爲樑國毫無爭議的第一宗門，信息還如此閉塞就有些說不過去了。
“是四階上品大妖，本體長有百丈，生有七色尾翎……化形時用一顆寶珠，重逾山嶽，直接壓斷了一座山峰。顯出本體後，就連掌教師叔的飛劍都都傷不到它，會被七色翎羽擋下，且翎羽射出後似有必中屬性，根本躲不開。”
唐猿情緒稍微平復了些，對方是否會援手大家都說不準。
可歷數北域，有可能會幫忙且有能力相助的就這位白真君了。
其他宗門，不落井下石就已經不錯。
“那頭彩鳳來的太過突然，我們收到增廣仙城那邊消息的下一刻，它就已經出現在劍山百里外……大家猜測，或許是爛柯山繞過了濟水防線的大妖。這個級別的大妖，只要收斂妖力低調行事，沿途很難被人發現。至於其他兩家宗門，恐怕一邊加強防備一邊在暗自竊喜，只等本宗被打破大陣就來接收地盤。”
最頂級的幾位大妖，如龍君、萬年玄龜等，都有人族一方的頂尖大真君氣機相連，只要一動身離開就能感應到。
但往下一級的大妖，就不可能這樣高度關注。
繞開濟水防範最嚴的地方，敢於冒着在內陸隕落風險的話，隱匿身份進來並不難。
“四階上品大妖，莫名出現在北域……”
白子辰手指輕釦，心中沉吟。
天河劍宗對他有恩情在，當初還是築基境界得了月璇劍後，都肯將自家宗門唯三的四階飛劍之一放手。
在很長一段時間裡，月璇劍都是他最強飛劍。
後邊唐斐同項脊比劍，還特意相邀觀禮，雖說因此陷入杜衡的算計陷阱中，可本意還是爲他着想。
能夠近距離觀摩兩位頂級劍修的生死大戰，對後邊的劍道成長有着莫大幫助。
當年在劍山上，白子辰答應過唐斐，化嬰之後在不危及自身的情況下要幫天河劍宗全力出手三次。
沒想到才過兩百多年，真就輪到當初一名小小的築基修士來履行承諾，估計唐斐也沒料到這天會來的這樣快。
當然，這也是唐斐和燕元載眼界遠大，選準了潛力股。
一位名不見經傳的築基修士，直接給予近古以降劍道天賦第一人的評語，在當時修仙界看來是天河劍宗的人瘋了。
有恩必報，有諾必鑑。
四階上品大妖，白子辰還真不放在眼裡，只是要搞清楚背後有無陰謀。
這個級別的大妖，在妖族當中不應該是無名之輩，可他在中域時候並未聽說過。
看來又是爛柯山一系藏起來的大妖，真不知道它們哪來這樣多的資源能夠支持如此多大妖走王走完化形之路。
突然出現在北域，很難不讓他懷疑，背後是否有針對自己的陰謀。
‘我表露在外的實力都已經不輸一般大真君，妖族那邊真衝着我來的話，不可能只有一頭彩鳳……說不準一到劍山，就會被數頭四階上品大妖圍住。但只要龍君沒有親至，其他大妖來再多也是不懼。’
實力夠強，有了掀翻棋盤的本事，處事自然從容許多。
白子辰還從沒將星河劍陣暴露在世人眼中，加之自身命格特殊，不虞被人推算出真實實力以及行蹤。
若此事真是妖族在背後謀劃，說不定還能反過來叫他們吃個大虧。
“曦兒，傳書本山，告訴葛師兄我要前往北齊一趟，託他關照祁山一帶。我走之後，開啓大陣，讓素卿將防護級別調整到最高。也就三五日功夫，就能歸來。”
聖蓮宗留下的九宮歸墟大陣，已經被周素卿徹底修復，她也憑此成爲了一名四階陣法師。
只要身處大陣當中，她所起到的作用不啻一名元嬰真君。
再加上壓陣靈寶，就算來上二三元嬰真君都不可能短時間內攻破祁山。
收拾一頭彩鳳，能用幾時。
白子辰朝着跪在地上的唐猿一招，將他裹入劍光，直衝雲霄。
馬若曦連忙通傳下去，一面讓盧鬆溝通本山，一面去找了在陣法樞紐中心的周素卿。
一刻鐘後，九宮卦象緩緩升起，祁山上空有嚴密靈光交織，層層疊疊。
……
大周，天罰峰下。
數名氣息強大的修士立於亭中，除了一位黑袍黑帽修士表情輕鬆，踱步四望，其他人都神情嚴肅。
“山道友，可否請您再占卜一次……事關重大，涉及人族億兆生靈命運，再謹慎些都不爲過。推衍折損，全都算在道德宗身上，事後必有回報。”
鬱子良打破沉默的氣氛，上前一步，拱手說道。
化嬰之後，他的地位立刻不同，幾乎可視作道脈尊主的代言人。
眼前黑袍黑帽修士雖說是元嬰後期的大真君，又出身極爲神秘的邪命宗，可在道德宗面前又有哪家宗門敢稱門庭高貴。
“我的六爻龜甲已毀，這次推衍結果是掌教師兄親自批註，我再嘗試都不可能更加清晰。”
山知眉頭緊蹙，區區元嬰初期敢用這種態度同自己說話，但想到其師尊和道德宗那兩位化神大能，耐着性子說道。
邪命宗走全知全能大道，易受天妒，已經有好久不曾出過化神修士。
甚至連元嬰真君，都比正常修士壽命短了一截。
誰讓他們最喜行走在命運長河中，窺探天機，一次推衍動輒十年數十年的壽元折損。
道德宗弘法大真君修爲圓滿，已臻化境，又得天一神籙，可以說是進無可進。
就算再給充裕時間，也就是將心境調和拔高。
可當下局勢，自然沒這樣奢侈條件，已決定在近期衝擊化神。
爲此，道德宗特意求上邪命宗，請其掌教占卜起卦，推算弘法大真君的破境概率。
邪命宗掌教以一甲子壽元爲代價，佔得一卦，名爲雷地豫。
要做何解，已無力繼續推演，就讓師弟山知將卦象送來天罰峰。
‘依我看，弘法當能成就化神，否則豈和我預見的畫面不同……那玉尺代表，除了天罰峰還有哪家。’
山知束手而立，自從得遇那位命格貴不可言的紫薇星君，借他命格和拼着六爻龜甲碎裂，直視到了命運長河的清晰畫面，全知大道瞬間突破，就連修爲上邊都連連提升。
心中對那名紫薇星君更加好奇，可惜不管推演幾次，得到結果都是天機矇蔽，一無所獲。
“請道友將妖族幾位重點人物的行蹤推算一回，看看有沒異常……化神天劫，師兄自會應對，我們要做的是杜絕外界干擾，我不希望屆時會有妖族出現在天罰峰附近。”
天罰峰元嬰是位面色黝黑的中年修士，原本一峰三位大真君，可孟康死在龍君手中，另一位年老坐化，實力立馬下降了好多。
“不錯，要提防妖族使壞……現下大周能夠抽調的元嬰有限，再多會影響前線佈置，有可能讓妖族更早發現端倪。”
一位長眉雪白，雙眼充滿智慧的老道緩緩說道，是來自黃庭峰的元嬰長老。
道德宗大半元嬰都調去了濟水大營，此地五名元嬰已經是不動聲色下能調動的全部。
天罰峰兩位，黃庭峰一位，存思峰一位，還有一名道脈元嬰。
可五人當中，連一名元嬰後期都無，如果真有妖族強者殺到，還真阻攔不了。
衝上天罰峰當然沒可能，但激烈鬥法引發的天地元氣變化，說不定就會影響到弘法大真君的破境。
“有至寶護身，命格特殊者，我可推算不了……最好還有他們身邊物，否則至多推算三人，我就無以爲繼了。”
邪命宗最想要的一卷典籍，就在道德宗中，山知心境變幻，實在硬氣不起來，點頭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