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4章 一劍挑聖地
劍光滌盪萬里,前一息還在天際邊角,後一息已經落在陣前。
“白道友來的正好,這頭太古壽龜防禦驚人,正需你來主持大局。”
九月大真君眼睛一亮,主動迎向落下青年。
年輕時候,他是出了名的性子剛烈,脾氣暴躁,修仙界雷法第一人的名頭也是沾着血火煉就的。
不過到了這個年紀,早沒爭強好勝的想法。
只想爲五雷宗多積些底蘊,多培養幾名可以支撐門楣的弟子。
宗門裡斷層嚴重,在他之後還未有一名大真君頂上。
倒是剛化嬰的兩名小輩,表現不俗,均有洞天之門異象顯現。
不過自己歲數,大概率等不到他們成長起來。
對白子辰這位後起之秀,言辭客氣,畢竟今後千年,修仙界中格局恐怕都要由他和道德宗來主導。
甚至看目前趨勢,道德宗後邊弟子中能稍稍追趕的都沒。
再過數百年,等弘法也要於洞天避世,難以出手時候,天平將更加傾向另一方。
他又不像洪大真君,固執如此,不肯低頭。
“辛苦幾位道友了。”
白子辰微微頷首,將善意含笑的九月大真君,雙眉蹙成一團的洪大真君神色都收入眼中。
還有一位笑臉盈盈,點頭示意的中年修士,胸前腰間掛滿了各種法寶。
沒有猜錯,應是三多上人曉月。
他如何看不出來洪大真君胸中的不服氣,只要不讓這份情緒影響到了開荒正事,便不會去理會。
都是馬上入土的老者,歲數快要到自己四倍,還有什麼好計較的。
從其他修士的口碑來看,其人除開是一名唯道德宗派,惹人生厭,個人品行方面沒得挑剔。
斬妖除魔,扶危濟困,行事準則是一名標準的正道修士。
“好可怕的生命力,就算直面赤耳時,都沒有這種浩浩蕩蕩,看不到底的感覺……”
白子辰轉向重冥海,視線被這頭巨龜填滿,極富衝擊力。
以他在光陰大道上的造詣,如果在青帝長生劍的斬殺範圍之內,能夠一眼看出對方剩餘壽元。
若是超出,也能感應大概。
可面向太古壽龜時,只能感到深不可測,壽元悠長到無法想象。
明明是同階境界,一人一龜的壽命差距能拉開數十倍去。
青帝長生劍斬在這樣目標上,也只是蚍蜉撼樹,削去的那點壽元微不足道。
且這樣充滿威懾力的妖軀,兼具最頂級的龜類防禦能力,任何法術神通落到上邊都是徒勞無益。
“人類,吾從你身上看到了時光的力量,已經很久沒有見到這般出色的修士了……”
太古壽龜開口,像是一口黃鐘大呂被敲響,沉甸甸的聲音迴盪在心頭。
蒼老平和,就像一名歷經滄桑的智者在娓娓道來。
“吾活的太久太久,連妖尊生死都見過數回,一切身外之物等你身死道消皆爲虛妄,何必爲了一處靈地大動干戈。吾可起誓,約束族人不得跨出重溟海半步,但你也要讓人族修士不得進入方圓千里。以你實力,相信能替人族做主。”
三人目光齊刷刷的看來,沒料到太古壽龜主動服軟,率先提出兩邊媾和。
這份提議明顯給了人族臺階,先是點明自己來歷,見過數名妖尊坐化,那起碼是數萬年的歲數。
從近古活到了現在,雖然還沒到了五階,誰知道有沒藏了什麼神通本事。
又主動將龜類妖族自困在了重溟海當中,對於黑海上其他地方發生的事情就無丁點干涉力量。
細細看來,並非不能接受。
不過這一切,還是要看白子辰意思。
誰都能開啓一場戰爭,但只有最強者才能終結一場戰爭。
是戰是和,選擇權全在他手中。
“出征之時,我曾對門下說過,此回開荒黑海,只求兩事。一求海波平,一求宇內清……將重溟海留着,等你突破五階我早就飛昇上界,這方世界還有誰能制你?”
白子辰語氣平靜,只是雙袖當中劍氣鼓盪,好似有驚濤駭浪。
“我不喜歡將問題留給後人,習慣自己來解決。”
“好狂妄的小子,你可知修仙界已經有多少年沒人能成功飛昇。就算伱們人族往上追溯萬年,那些個驚才絕豔的修士都沒能做到。難道他們天賦不夠卓絕?他們不夠堅持努力?他們沒有足夠福源機遇?”
太古壽龜聲音總算有了一絲波動,說不清是惱怒還是震驚。
“吾身具曠世血脈,都不敢言能飛昇天妖界。那宮庶和敖家小龍如果不是藉助仙寶,一樣沒可能做到飛昇那步……那你倒說說看,想要如何處之。”
洪大真君等人表情複雜,他們都是站在修仙界頂層的修士,可化神仍然是遙不可及,或者說早就斷了念想。
頭一次聽到有人用這樣正常的口吻,說出將來飛昇地仙界的打算,給人感覺和說自己接下來要修成一門普通神通那樣理所當然。
曉月嘴角抽動,心道這位白劍君天資是高,但精神狀態的確有些不正常。
連化神都有好遠,就在考慮飛昇的事情。
九月大真君欲言又止,雖覺白子辰這話有些誇大,但遍數修仙界中人,也只有他勉強有資格如此發言。
其他的,就算最年輕的化神大能弘法聖君在元嬰期的表現相比都遠遠遜色。
時至今日,也不會再有修士連白子辰連晉升化神的把握都要懷疑。
而這也是白子辰首次在公開場合,表達了飛昇地仙界的野望。
既是給自己豎立目標,同時也在昭告修仙界,飛昇上界並非是虛無縹緲的傳說。
既然天罰峰主可以在機緣巧合,滿足條件的情況下飛昇,那麼更加年輕,有更多修煉時間的前提下,他只要備足條件一樣可以。
備足橫渡虛空亂流的寶物,同時有足夠強的實力,一定程度就能代替飛昇臺的作用。
爲何衆人都覺得天罰峰主飛昇把握較大,除去他自身實力外,關鍵一齊飛昇的同伴太過給力。
敖老龍本身實力和所謂的五階龍獸體魄,在遇上虛空亂流時並不算什麼顯著優勢。
但它手中執掌着山河鼎,就又是不同。
一件開天靈寶,意味着不出意外情況,它在虛空亂流中怎樣都不會死了。
最差結果,就是被卷離了正確飛昇路線,困頓迷路在兩界通道中。
但還有另外一人在,冰魄仙子雖然纔是化神初期,但身份特殊,是數萬年前的素女道傳人沉睡歸來,掌控空間大道。
在虛空中失了方向這種事情,不會在她身上出現。
所以才說,這三人組合,放到修仙界歷史上都是難尋。 同一時間段,能夠出了這樣三位人物。
“很簡單,締結契約,做我靈獸……既然你都沒有信心飛昇,那成我靈獸之後,可以棲居在洞天當中,等我飛昇時候不受排斥的渡過兩界通道。”
白子辰上下打量一眼,好似真在衡量,要成了本命靈獸進不進得了他的洞天雛形。
勉強收進,也會很容易四腳撐裂洞天,將已有環境搞得亂七八糟。
“妄自尊大!就連化神修士,都沒人在吾面前說過這種話!”
太古壽龜這回是真的生氣了,威壓再度提升,伴隨着整片重溟海都在晃動。
“既不肯,那就只有請你往劍陣中走一遭了!”
白子辰袖袍一甩,早從無上清微劍匣中飛出的十二口飛劍化成星辰,將重溟海都罩在了其中。
天象變化,從晴空萬里瞬間成了烏壓星空。
星河劍陣已成,將太古壽龜圈入其中,隔絕了對外界的影響。
此龜壽元太長,大道掌控又不會差自己多少,對上之後最強底牌青帝長生劍就成了擺設。
一劍斬出百年壽元,只怕太古壽龜都是不屑一顧。
而道生一劍,殺傷力足夠強大。
可對目前的白子辰來說,負荷過重,一劍之後必然脫力。
那就形成,一劍分生死的極端選擇。
對上赤耳老祖他是下狗,有搏命相拼的必要。
其他情況下,有更多選擇下,他都不可能直接動用道生一劍。
除非今後修爲提升,並將這一劍繼續改良昇華。
且太古壽龜的防禦能力和驚人的生命力,他真懷疑一劍下去,老龜都能硬抗不死。
直到自己真元不濟,它都可以憑藉雄厚的生命力神速恢復,一路支撐。
綜合考量,還是星河劍陣最爲恰當。
任你壽元悠長,生命力驚人,固若金湯,但在恆古存在的星辰面前都要落了下風。
而永不停歇,運轉不休的天體,正好憑了水磨功夫去慢慢折磨太古壽龜。
“此龜已經被我所困,爾等留下數隊,其餘先行前往碎星淵……等我斬殺這頭太古壽龜,再來同你們匯合。”
白子辰飛入劍陣,臨前大呼一聲,做出指示。
這樣可怕的龜妖,論殺傷破壞力,遠遠不濟持有六階仿品法寶的龍君。
但要比防禦力,就算讓龍君過來,都只能留下一句自愧弗如。
粗略估計,至少得圍攻三年左右,才能將太古壽龜徹底鎮壓。
這可不是數天數月,讓數十萬大軍守在這邊也就罷了。
如此長時間停留一地,又無具體事情安排下去,就會不可避免的升起厭戰情緒。
所以乾脆通傳下去,讓幾人率領大軍離開,抓緊時間去攻克碎星淵。
從攻打方的地利來說,碎星淵要比重溟海強了許多。
最起碼,有明顯的可供修士站穩腳跟,補給登陸的地方。
只要碎星淵沒有像太古壽龜這個級別的大妖藏着,三位大真君領着開荒大軍,並不難拿下。
根據情報,碎星淵本就聚集了大批擁有荒獸血脈無法化形的妖獸,可從比例上來說是兩族戰爭中死傷最慘重的王庭。
如今已經窘迫到,要請回那些荒獸血脈佔到七成以上,很多連開口說話都做不到的妖獸。
在過去,這種更像荒獸的妖獸,都是不得妖族承認。
可以是苦力,可以是勞役,可以奴僕……但絕對不可能是同族。
這些荒獸後裔當初被驅趕着無法進入碎星淵核心區,只能繞着海峽生活。
眼下人手緊張,又是面前大戰,才放下所謂妖族的自尊心,重新容納了荒獸後裔。
“放心,我等必定秉承劍君意志,早日攻破碎星淵。”
曉月吼了一嗓子,羣情激昂的樣子。
先前還在心裡腹誹光陰劍君性子高傲,不切實際,這會兒就表現的畢恭畢敬。
主要是他基本沒加入前期最艱苦的兩族大戰,更沒見到白子辰在戰場上的劍道光輝。
如今,纔是第一次見識到了星河劍陣,被狠狠地的震驚到了。
這纔是他前倨後恭,快速改變了態度的原因。
能有這番能力,就算偶然說下大話也是能被原諒的,就像他在築基期這個年齡時,還立下過不到化神不罷休的狂言。
三人一通合計,留下了兩隊數百人的規模,其他人則是浩浩蕩蕩的轉向碎星淵。
原本喧鬧的重溟海,迎來了難得的平靜。
只剩微風輕拂,和重重的血腥氣,在海面上漂盪。
爲了確保將太古壽龜圈入,白子辰幾乎將大半個重溟海都攘進星空。
可惜這頭龜妖正好坐在了通往重溟海核心的通道,除非將它斬殺或挪開,都沒法進入最中心的難題。
“這纔是我輩楷模!一人劍挑一座妖族聖地,何等霸氣!”
陳澤主動選擇留下,沒有投身更穩妥的選擇。
去碎星淵還能繼續斬妖積累功勳,可他情願冒着更大風險留在這兒。
一來是想見證光陰劍君如何戰勝太古壽龜,二來自然要攀附關係。
他作爲魚龍宗長老,通過兩個中間環節,就能聯繫到人。
但白子辰見不見他,心情如何那就不好說了。
可在重溟海這個環境下,人數更少,更容易贏得機會。
“白劍君的確不光是劍修楷模,其餘修士能學到他幾分,都受益無窮。”
溫嵐陪着留下,既是創造接觸環境,也是不想在海上奔波。
對於養尊處優慣了的她來說,坐在船艦上或駕御飛劍上數月,根本沒法想象。
過去她那位道侶寵極了她,所用的飛行法寶都是奢華至極,堪比元嬰真君的檔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