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看着面前的桌子上放着的兩杯清茶,神色複雜地看着白湛,“這是什麼意思?”
“看你這個小姑娘年紀輕輕的,我們來點好玩的!”白湛捋着披在肩頭的一縷秀髮,懶懶地靠在椅子上,對着未央說道,“這兩個茶杯裡,一杯有毒,一杯無毒,若是你選中了無毒的,我便放過這揚州城的百姓,如何?”
未央不知道看似心狠手辣的白湛是如何變得這麼好心了,只不過看着他身後一種凶神惡煞的婢女們,想着自己現在是喝了也得死,不合也得死了,不過未央心裡還是有些疑惑,“不是說好了,我能不能解毒嗎?爲何你如此好心?”
“呵。”白湛好整以暇地看着未央,“既然我早就說過了,我的毒無藥可解,我放你一條生路,你不是應該感謝我嗎?”
“既然如此,”未央說着也不猶豫,直接伸手朝着握住了茶杯。
而在數十尺的城牆之上,曹大人看着底下的血流成河,雖然身形未動半分,站在他身側的沈疏分明感覺到了這個曹大人此時正在微微地晃動着,似乎是在極力地剋制着自己一般,“曹大人,節哀,如今我們是該以大局爲重!”
“沈公子放心!曹某心意已決,如今慘禍已經釀成,曹某定不會讓這某賊人害我揚州一草一木!”曹大人目光堅定地說道,雖然聲音依舊悲痛萬分。
只是這個時候薛昌桂卻不再等待,只是惡狠狠地擡頭對着城牆之上的二人吼道,“看來你們當真是覺得我軍不敢進犯揚州啊!曹大人,沈公子,本將軍還是勸你們乖乖投降,興許還能留你們一個全屍!”
他這般囂張地叫囂着。沈疏卻已經吩咐了第二波火箭待命,烈烈火焰燃燒在箭尖,對準了城下,薛昌桂等人無奈,只能按兵不動,“你們難道只會這等伎倆嗎?”
沈疏冷眼看着城下。微抿薄脣,卻並沒有說話。
“公子,人已經安排好了!”阿風終於在這個時候趕來,只不過卻帶着些許的猶豫,停頓了半刻這才說道,“只是暫且還找不到黎姑娘!”
“什麼?”沈疏面色一凜。看着阿風,“可是將整個揚州城都翻遍了?”
“回稟公子,已經找遍了揚州的大小角落,均不見黎姑娘的蹤影!”阿風知道是自己辦事不利,一直低着腦袋。也不敢多說些什麼。
沈疏沉思片刻,忽然擡頭說道,“你在這裡守着,我親自去找她,記住,沒有我的命令,切忌輕舉妄動!”
“公子!”阿風知道如此緊要關頭沒有沈疏是玩不能夠的,只是他剛想着要叫住沈疏,沈疏一個閃身,已然消失在了自己的眼前。”這樣總可以了吧!”未央看着眼前的一壺碧螺春。不再猶豫,直接一飲而盡,砰地一聲放下了手中的茶杯,抹了一把脣角,對着白湛說道,“不知道白公子可否滿意?”
白湛搖着手中的摺扇,也不做聲,只是默然地看着未央的反應。未央起初正得意洋洋地笑着,“白公子,你輸……”說到輸這個字的時候。她忽然面容扭曲起來,捂着自己的喉嚨,似乎是喘不上氣來,瞪大了眼睛看着白湛,一隻手卻只能無力地指着他,臉上帶着些許的不甘心。
白湛看着眼前的女子如此痛苦的模樣,那一刻,惻隱之心似乎油然而生,有那麼一瞬間,竟然不希望眼前的女子死去。
“哈哈哈哈!”誰知道就在此刻,未央忽然面色如常地站了起來,前俯後仰地笑了起來,一邊笑着一邊上氣不接下氣地說道,“哈哈,白湛,這下你可中計了吧!本姑娘纔沒有中毒呢!”
白湛看着她這般戲弄自己,雖然心裡氣極,卻偷偷地鬆了一口氣,只是雲淡風輕地說道,“既然如此,是我輸了。”
“公子,萬萬不可!”先前那位名喚三兒的婢女此刻愈發的激動起來,“這是太子交代的事情,可不能夠只因了這小小的賭注就付之一炬,還請公子三思!”
“夠了!”白湛不耐煩地打斷了她的話,“我知道什麼事情可以做,什麼事情不可以做,用不着你在這裡對我指手畫腳!怎麼……”他略帶薄怒地看了三兒一眼,對着未央嬉笑道,“雖然你姿色平平,不過倒也討我歡喜,不如你來當我的三兒如何?”
此話一出,衆人皆是大驚失色,那三兒更是氣得滿臉通紅,連同屋子裡的一衆宮女一齊跪了下來。
未央雖然不知道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只不過看着這陣仗,感情這些女子對眼前這位男不男女不女的白湛是又愛又怕的啊!未央看着白湛如此地守信用,對他的印象改善了些,拍了拍手正要離開,誰知道那位三兒竟燕不下這口氣,提起劍來就往未央背後刺了去。說時遲那時快,未央身形一閃,有驚無險地避了開,等到她拍了怕胸口,回過神來,卻見白湛兩根手指精準地夾住了劍身,那是未央第一次看見白湛眼裡的殺氣。若說沈疏的殺意是蕭肅的,林浩然的殺意是霸氣的,那麼白湛的殺意便是綿長而又陰狠的了,那樣惡毒的目光如同交纏着的毒蛇一般狠狠地刺向了三兒,三兒在一片寒意裡顫慄着跌倒了下來。
“我最不喜歡的,就是不聽我話的女人。”白湛看着倒在地上動彈不得的女人,面無表情地說道,卻看得未央一陣後怕,今日,她是真的見識到了什麼叫做殺人於無形了。這樣的人,若是能夠利用他,當真是撿到了寶貝,若是誰與他爲敵,她當真是難以想象了。
白湛叫人來擡走了屍體,這纔對未央笑道,“讓黎姑娘看見了在下的另一面,當真是叫人害羞呢!”
“呵。”未央僵硬地笑了笑,試探性地問道,“這樣,真的沒有問題嗎?太子該不會爲難你吧?”
白湛睨了未央一眼,神色複雜,嚇得未央趕緊解釋道,“我就是好奇,好奇而已,我想起來了,家裡還炒着菜呢,我先走了,不然可就要燒焦了!”
“姑娘何必着急?”還真是跛腳的藉口,白湛卻一下子來了興趣,叫人攔住了未央的去路,“沒想到黎姑娘竟然如此的擔心白湛,白湛貌似還沒有回答了姑娘的問題呢,姑娘放心,太子向來身性多疑,他指定的計劃可以有千萬個,就算是少了白湛,也沒有什麼影響。”
“既然如此。”未央眼珠子一轉,計上心來,“白公子毒術高明,若我飲完了另一杯茶水,白公子可否完成未央的另一心願?”
“你還當真不怕死。”白湛不屑地冷笑一聲,“先說你想要我幹什麼。”
“只是說一句話而已。”未央說着已經端起了茶杯,“若是未央死了,不過賤命一條而已,,若是未央僥倖未死,白公子也沒有損失什麼不是嗎?”
“該不是讓我說我喜歡你吧。”白湛饒有興趣地看着未央,“成交。”
“好!”杯子依然觸碰到了未央的脣邊。
而此時此刻,沈疏的視線停留在了大門緊閉的揚州客戶的牌匾上,好熟悉的味道,沈疏一動不動地佇立着,閉着眼睛,仔細地回想着自己究竟是在哪裡聞過這等氣味。時光倒退,她忽然想起那天夜裡未央問他,‘你有沒有聞到什麼奇怪的聞到?’沈疏攥緊了拳頭,屏住了呼吸,努力地更加清晰地記起事情的始末來,他這才終於想了起來,長相奇特的白衣男子從腦海裡一閃而過,是他?沈疏猛然睜開了自己的眼睛,眼裡的殺氣卻噴薄而出。
未央剛想喝下那一杯茶水,初冬的冷風裹挾而來,吹亂了她鬢角的髮絲,未央眯起眼睛,這纔看見竟然是沈疏着一身黑衣,猛地推門而入了。
未央一愣,失聲叫道,“沈疏?!”
而在沈疏的眼裡,除了未央臉上的愕然,更多的,卻是白湛那一臉的戲謔,似乎是很看不起自己一般。證實了自己的猜測,沈疏大步上前,將未央護在身後,擺着一張撲克臉,對白湛說道,“是未央打擾了白公子在先,沈某替她向白公子賠罪了。”
“沈疏?”白湛只覺得事情是愈發的有趣了,“我怎麼記得,你似乎是被髮配了邊疆了?”
“呵。”沈疏只是笑笑,也不解釋,“既然如此,沈某二人就先行告退了。”說罷拉着未央就要走,白湛也不攔着,只不過未央卻僵立在原地,似乎不準備同沈疏走的。
沈疏回頭看着未央,眉頭皺得很深,一臉的不悅。
未央深感抱歉,面色蒼白地看着沈疏,慼慼然說道,“沈疏,我說過的話,自然是不能反悔的,就算我要怎麼樣,那也是爲國捐軀了,你不用懷念我!”說完在沈疏的驚愕中將手裡的一杯茶灌下了肚子,許是喝得太急了,差點兒就嗆到了。
未央將茶杯摔在了地上,表面上大義凜然,心裡卻在默默地想着,老天保佑,我可不想那麼快就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