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沈疏詢問了未央的時候,未央的話卻是回得如此毫不猶豫,是連想都不想一般,只說了自己是不想要再找自己的親生父親了的,這話慕五郎可謂是聽見得一清二楚,不能不說,他的心裡是有幾分失落的,而那時他就站在了未央的身後,未央沒有瞧見了他慕五郎,沈疏可是看得一清二楚的,自然也就瞧見了慕五郎那般失落的模樣,只不過沈疏卻未多說些什麼,張了張嘴巴,卻是欲言又止的模樣。
而等到未央回了房間的時候,沈疏卻還是找了慕五郎,雖說慕五郎只是深深嘆了一口氣,是故意裝作一副無所謂模樣一般地笑道,“我就說嘛,未央這個丫頭,自然是不會要她這個親生父親的,我都已經心知肚明瞭,你還瞎操心個什麼勁,這下子可是失敗了吧,瞧那丫頭這般毫不含糊的樣子,我說沈疏啊,你瞧瞧你,究竟還是傻了吧唧了吧!”
慕五郎說着這話的時候更是搖了搖腦袋,也瞧不出究竟是什麼模樣,只是又咋舌幾聲,這才說道,“總之啊,這件事情呢,你以後就不必管了,你說就是那個丫頭知道了自己的父親是誰那又如何,過不了幾日,我可是就要離開了這洛城了,到時候,別說是未央了,就是你也皇帝也找不到我的,四海之大,天下爲家,我也向來灑脫慣了,倒是受不了有人惦念着我!”說着更是搖了搖腦袋,又是深深談餓了一口氣。
只不過沈疏卻瞧着慕五郎這般模樣,就像是發現了什麼一般,卻只是笑了一聲,而那笑聲裡更是帶着淡淡的戲謔之情,只聽得他在這個時候說道,“哥,若是你心裡真這般想的話,如何方纔未央說了那樣的話之後,你會露出了這樣一個表情來。不是覺得傷心和後悔麼?若是你真的這麼嚮往自由的話,這一回,爲何又在洛城之中帶了這麼久?!其實這不過是一個幌子吧,你不過是在掩飾着你內心真正的想法,不是麼?”
沈疏這話可是說得那叫一個毫不留情,直叫了慕五郎的臉色忽然陰沉沉起來,臉上的面子顯然是有些掛不住了,要知道,慕五郎還是很愛惜自己面子的一個人,哪裡曉得這個時候卻是被自己的小輩這般直截了當地給戳中了心事了。一張臉瞬間就板了起來。只挺直了腰板。是故意裝作很有底氣的模樣地說道,“我說沈疏啊,如今你還真是翅膀硬了,飛不動了是吧。你如何能夠這麼駁我的話呢,可叫我面子往哪裡擱呢,你說你煩不煩吧!”說着更是露出了不耐煩的表情來,只不過看在沈疏的眼裡,若不是慕五郎臉上鬍子拉碴的模樣的話,沈疏怎麼看都覺得此時此刻慕五郎正是嘟着嘴巴在賣萌的,這也就讓沈疏是愈發的不解了,而看着慕五郎的眼裡更是多了幾分嫌棄,這才忍不住開口說道。“哥,我不過是說出了你的心裡話罷了,你那麼激動是幹什麼,難不成你還藏着別的什麼秘密不沉?”沈疏說到了這兒,卻是又露出了一絲微微的笑意來。自然,他是想着這慕五郎終歸是人忍受不住,就要說出了自己的心裡話了。
果然,這不,沈疏這才話音剛落呢,而那一位慕五郎是立即不假思索地開口,“什麼別的什麼秘密,不都被你說完了麼,哪裡還有什麼秘密啊,沈疏啊,你可不要在這兒散播謠言!”想來慕五郎一定是太緊張了,就是自己話裡說錯了也不知道,而沈疏終於在這個死後露出了微微的笑容,只是壓低了聲音,沉沉說道,“好了,哥,若是您現在去找了未央,未央定然是會開心得不得了的。”
沈疏這可是說得大實話,如今這個時候,沈疏自然是不管什麼事情都是要先爲了未央而着想的,他自然瞭解未央,知道有時候有些東西,會是未央自己也不知道心裡真正的心思的,只是他旁觀者清,自然也就看得明白,若是自己這個時候還不爲了未央出謀劃策,還要等到什麼時候幫她纔好,沈疏自然是會抓住了自己最好的時機的,更何況,如今,便是沈疏認爲澄清誤會最好的時候,只不過他心裡雖然是這般想着的,而慕五郎的心裡卻並非這樣認爲,又是雙手叉腰,只是怒氣衝衝地敲着沈疏,儼然是一副老大哥的模樣,慕五郎這才說道,“我說疏啊,如今你還叫我一聲哥呢,只是你與未央又是夫妻關係,我們又如何兄弟相稱,難不成你不叫我一聲爹麼?”
既然沈疏在口角之上佔了很大的便宜,慕五郎想着果然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雖說當初是他一心引着沈疏走向了正途,只是沈疏畢竟是沈疏,有朝一日,終於在經商反面的成就遠遠超過了自己,他感慨萬千,雲遊四海的時候只要一想起 這件事情,無論是遇見了多麼大的險境,而慕五郎都是喜氣洋洋的,知道終於有一天,慕五郎在人羣之間見到了自己的女兒,其實她對自己的妻子不是沒有愧疚的,尤其是對自己的女兒,慕五郎是如何也沒有想過他們有一日竟然會落魄成了這般模樣,竟然還會被慕家人給趕回了孃家去了,若不是自己當初的自私與無情的話,或許這孃兒倆也不會落得了這般田地,慕五郎自責的同時卻也不敢去見了他們,更不敢回到了慕府之中,又或許,在他的心裡,終究還是自由重要些,他明白,若是有人瞧見了自己的話,那之後的生活定然是不能夠繼續自由的了,一想到這裡,慕五郎定了定神,也沒有多想些什麼,只是待在了距離未央的身邊,後來又在陰差陽錯之下,教會了未央和黎念澤輕功,當看見他們也會防身的技能之後,他終於鬆了一口氣,卻也是這個時候,也就繼續自由地無牽無掛地雲遊四海去了,或許在慕五郎的心裡,還是無拘無束的好。
然而,那也是年輕的時候,慕五郎也有老了的時候,有些時候他也會後悔,後悔當初如何就這般拋棄了他們,慕五郎也會想想,若是自己當初沒有這般決絕的,也沒有放棄了同妻兒一起生活的話,會不會如今會是另一番全然不同的光景?一家人其樂融融,平安無事地生活着,什麼事情都不會發生,而未央,也不會受那麼多的苦。
而慕五郎自然不會想到,其實未央已經知道了一切。
聰明如他,自然是注意到了自己的這個撿來的師傅露出了一張乾淨的臉龐的時候與自己那般相似的臉的輪廓,還有如出一轍的五官,若是真是師徒相也就罷了,未央卻只是無端想起了這一日沈疏的怪異,就像是很期待自己出門又害怕自己出了沈府的表情,還有他之前忽然詢問自己的奇怪的問題,一切林林總總,組合在一起,未央自然很快就猜到了,或許面前這個一直嫌棄自己這個傻徒弟的人,就是她的親生父親!
只是就連未央也不由得納悶起來,這本來應該是一個很具有震撼力的消息的,只不過她聽見的時候卻是平靜如水的,沒有想象的一般震懾到了自己,就是未央也不由得納悶了起來,也終於是情不自禁地同沈疏講述了心中的疑惑。
沈疏回想起了自己早年之間同慕五郎的一些事情,這才深吸了一口氣,並且將所有的事情娓娓道來,包括慕五郎心裡所心心念唸的自由,也包括那時他對自己的影響,“其實你爹爹並不是不愛你,也不是不愛你娘,只是他太喜歡自由,也太喜歡孤獨,不希望家庭束縛了他,纔會做出這般極端的行爲,未央,你該要體諒一下你爹爹纔是!”
未央聽着沈疏這一番話,原本還算是有些慌亂的神情終於是凝固了下來,這才瞪大了眼睛,就像是恍然大悟一般,只一拍腦袋,終於反應了過來,“其實你的意思是,原來我老爹一直以來都是安然無恙的,那時謠傳他死了,也不過是障眼法罷了,其實他一直都是活着的。”雖然慕五郎依舊是以自己的方式陪伴着未央逐漸地成長着。
“其實我也不恨他、”未央是沉默了許久,卻又在這時忽然這般開口,“只不過我從小就這麼長過來了,如今忽然告訴我還有一個爹,我還真是不習慣了,就像是當初慕家忽然來找自己一般,忽的叫未央有些不知所措,只是撓了撓自個兒的腦袋,卻還是說不出半句話來,許久才終於開口問道,“那我老爹呢?”
沈疏終於是緩緩勾起了一抹笑容來,忽的推了未央一把,卻只是淡淡說道,“他馬上就要離開了,或許你快些去追趕,還能追的上!”
未央自然是明白沈疏究竟是什麼意思的,只是她卻依舊凝固在了原地,也不知道應該如何是好,其實未央此刻心裡卻是在想着,還是低調一些,不要打擾他纔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