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周郅斌的身體依然在抖動着,而且越來越激烈,好幾次差點將g01隊員按着他的手震開。 沒有辦法,這些隊員只得雙手按着銅錢,但是又不敢太過使力。
燕若夢突然伏下身,在他耳邊用北方話低聲的說道:“你死了,誰來保護我?”話一說完,周郅斌立即安靜下來,不再抖動。燕若夢瞟了他一眼,把手中編好的紅繩穿過那枚放在他頭頂上的銅錢,跟着快速的綁在他的頸項上,並打了個死結。然後站起來,看了衆人一眼,淡淡道:“立即將他帶回去。”她又恢復了往常的冷傲,似乎剛纔的失態並沒發生過。
衆人應了聲,擡手擡腳把周郅斌扛了起來。
不知是不是見辦妥了一切,燕若夢的精神一鬆,晃了幾晃。
常康寧一直就在她旁邊,一見她不對勁,趕緊扶了她一把,只覺得她的手有點涼,又看到她嘴脣發白,不由得擔心起來:“師叔姐姐,你還好嗎?”
燕若夢暗暗運了運氣,定了定神,道:“我沒事。”
“那他……那這個妖物呢,怎麼處理?”常康寧遲疑了一下又問。
燕若夢看着那被收妖布蓋着,又由鎮妖符壓着的玲瓏寶塔,此時正安靜的躺在地上,彷彿再也沒有能力爬起來作惡了,但是又怎知它是不是在伺機而動,略略想了想便道:“再打上一道鎮魔符。”
常康寧一愕,還是去照做了。
接着燕若夢又吩咐符偉超:“去通知你的上司,讓博物館暫時關閉,不準讓任何人進入這展廳。”
符偉超應了聲,立即去辦了。
燕若夢把結界卡收了回來,又道:“將這四周打上符咒。”
他們出了展廳,關上了大門。廳內又恢復了平靜,天花板、牆上等各處的燈依然亮着,二十四小時照着廳內的那些古董,彷彿只有燈光的照明,才能將這些給埋了千百年的古物身上的土氣、邪氣、穢氣給去除掉。燈光下,古董還是古董,土裡土氣的依舊毫無色彩,閃耀奪目的仍舊招人喜愛。只有那裝着它的玻璃櫃上,東一塊西一片,映着大小不一的光圈。一切都是那麼的正常,但又讓人覺得有點詭異。突然各處的燈開始閃爍起來,忽明忽暗,就好像供電不足那樣。
倏地,陰影下,牆上掛着那幅不具名的俠士舞劍的水墨畫發生瞭如同摺疊的扭曲現象,那俠士竟然動了起來。一個黑色的人形物體緩緩從畫中走了出來。他全身被斗篷罩着,看不清他的嘴臉,也不知他是男是女,咋眼一看有點像武俠小說中那些夜行人。可是他真的是人嗎?若是人怎麼能呆在畫中。可若說是妖,爲何卻又逃得過燕若夢的法眼,還有衛小杰那全方位的監控。難道他是畫中的精靈?只會在無人之時出現。還是他也是像玲瓏寶塔那樣,本身就是一個妖物。他看着地上那被收妖布蓋着的玲瓏寶塔,冷笑一聲。是不屑,是輕視。突然,他披着的斗篷鼓起,彷彿體內有一股風將它撐了起來。一道氣流無聲無息向玲瓏寶塔襲去,跟着他急速撞向牆壁裡,消失不見了。
畫上,那舞劍的俠士已不見蹤影,只餘一把劍。畫紙完好無缺,就像這本來就是一幅飛劍圖。
展廳外,常康寧正帶着兩名隊員貼符紙。
“這邊這邊,快點快點……”
華燈初上,夜幕降臨,忙碌了一白晝的人們也卸下了勞作,回家休息。但是那些常常活動於黑暗中的人,一天最愉快、最興奮的時刻卻開始了。
不管是市區還是郊區,那些大大小小的歌舞廳一到夜晚就陷入瘋狂,震耳欲聾的搖滾音樂,亂人視覺的七彩閃燈,還有那些搖頭晃臀、打扮奇異的男男女女,彷彿要將日間所受到的壓抑、不快統統都發瀉-出來。
而在日間人來車往的江氏集團的摩天大樓到了夜晚也安靜了下來,整幢大樓陷入了黑暗。只有一盞不明不暗的燈在照着大樓門前幾丈的地方,至於路燈,更是隔幾個燈柱才着一盞,誰敢想象得到這個富可敵國的集團竟然會這麼省,連燈也不願意多開幾盞,是該說它節儉,還是吝嗇。
突然,一輛小轎車從遠處飛駛而來,直接就停在樓前,車還沒有熄火,裡面的人就迫不及待地跳了下來,幾步就衝到樓下那自動玻璃門前。玻璃門已電子鎖定,開不了,但是這個人竟然直接穿了過去,跟着就再也看不到他的身影,而電子警報居然也沒有響,彷彿就沒有人進去過。只有那亮着車頭燈的小轎車證明剛纔這兒的的確確是有人來過。
寬敞的大廳,懶椅上斜斜靠着一個白髮老人,他微閉着雙眼,雙手交叉放在胸前,手指有節奏地一下一下扣着,呼吸緩慢而細長。而另一邊的茶几前,一名身着綠色旗袍的女子半彎着腰在擺弄着茶具,她動作嫺熟卻又不緊不慢,彷彿並不擔心別人等急會責罵。
不一會,水沸,茶香飄逸,她捧起盛好的香茶遞到老人手側。老人接過,剛剛湊到脣邊欲喝,就在這時,一名身穿白色西裝的女子急步闖進大廳,一把焦急而又嬌媚的聲音同時響起:“波士,郅斌他……”美豔的臉上帶着幾分驚慌幾分擔憂,還隱隱有着一分怨,一分怒。
“我知道了。”白髮老人呷了一口茶慢慢擡起頭,如果周郅斌此時在場的話,肯定會認出這名老人就是當日在月光街旁擺算命攤檔的相士。他慈愛的看着白衣女子略帶責備的道:“小昭,你跟了我那麼多年了,怎麼還學不會遇事不驚,你該向碧波好好學習一下了。”不溫不和的語氣帶着一抹威嚴。
白衣女子站在白髮老人身旁,瞟了一眼正在倒茶的綠衣女子,微低下頭道:“波士教訓得是。”
白髮老人不再理會她,繼續慢慢品茶。過了半晌,白衣女子忍不住了,嚅嚅的問:“波士……”
白髮老人似乎有點不悅,淡淡的道:“現在你先回去吧。時候到了,我自然會有安排。”語罷瞅了她一眼,柔聲道:“放心吧,他不會有事的。他是你的,誰也搶不走。”
“是。”白衣女子應道,垂手慢慢退了出去。
夜深人靜,鐘擺從來不知它的走動會打擾到別人,仍舊按着定下的軌跡轉動着。
“滴滴滴……”時針將要移到最上方的中央。
平安堂別苑的一樓大廳內,門窗都關了起來,沙發等傢俱都搬到了一旁,騰出正中間的位置。地上鋪着一塊畫着六道輪迴圖的黃布,周郅斌大字般靜靜的躺在上面,七支未點着的蠟燭圍繞在他身旁。g01七個隊員整齊的排成一隊站在一側聽候吩咐。常康寧左看看右看看,想說又不敢說,想動又不敢動的站在另一側。燕若夢掃了衆人一眼,冷冷的道:“不想做的給我出去。”
常康寧知道她在說自己,立即接口道:“誰不想做就快點出去,要不開始就不能停了。”
g01的隊員們個個仰首挺胸,沒一個迴應。常康寧白了他們一眼,那意思分明是,好傢伙瞧你們這副神氣,待我掄上兩拳,你們還能站這麼直不,就會裝腔作勢,沒主見,膽小鬼。想歸想,還是道:“師叔姐姐,你真的考慮清楚了,這可是逆天而行的。”
燕若夢睨了他一眼,冷冷的道:“我知道我在做什麼。”
常康寧暗歎一聲,低聲問:“是不是該開始了?”
“點燈。”燕若夢邊說邊按了一下手中的遙控器,廳內的電燈馬上熄滅,有人上前把地上的蠟燭都點着了。而在上方則出現了一個畫有北斗七星圖案像傘形的罩在快速旋轉着。接着她走到神位前,拈起三支香,手一捋一翻將它點着。只見她把香舉過頭頂,禱告着:“弟子燕若夢,現啓用七星續命燈救人,懇請驅魔龍族衆位先人相助。”
話音剛落,突然室內發出一聲悶響,接着憑空掠過一道閃電,把燕若夢手中燃着的香打滅了,緊接着衆人感覺到天旋地轉。
“怎麼回事?地震嗎?”衆人驚恐道。
鋪着厚厚的大理石地面似乎要反轉過來似的,大家立足不穩紛紛跌倒,但立即又抓着身邊的東西試圖站起來。
“噗噗噗——”
“呼——”平地突然颳起了一陣狂風把衆人吹得張不開眼睛,只覺得整個人都要給捲起來似的。而那些剛點燃的蠟燭全給吹滅了,頭頂上那個罩則給吹得左搖右擺的。
“哧——”又是一道閃電劃過,繞着燕若夢手上轉了幾轉,接着就噼噼啪啪的炸開了,她手腕立即現出幾道紅印,疼得她連香也握不住了,手指一鬆香掉在地上。
“哎呀——”
廳內亂個不成樣子,衆人看不清東西,又站不穩,不是壓到別人,就是被別的東西壓着,個個摔得頭青面腫。而雷鳴之聲更是響個不停,電光更是滿屋遊走,擾人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