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紅豆粥。 紅豆煮得很爛,大部分都脫了衣,粥面上只是飄了些許,其它的應該是過濾去了。粥不太稠,也不稀,很滑口,還有點甜。翻了翻,下面還有元肉,間中還有不少杞子上下浮着,想來是這兩樣東西所產生的甜味。以前羅敏昕在的時候,不管是煲湯還是煮粥都會加上這兩樣東西的。杞子明目,元肉安神。
她們的飲食一向比較清淡自然,並不像別人爲了味覺總喜歡往食物里加各種調味料。市面上的調味料不管做得多麼的純正,衛生,都難免會在裡面加上各種的食物添加劑,爲的是使顏色好看,使其存放得更長,就算不超標,吃多了還是不好。所以她們就乾脆自己用搜來的“秘方”,動手製造各類的調味料。
想要菜餚有甜味,就加入些甜的食材,像元肉,紅棗這些。如果想吃辣的,就多加幾塊生薑或是辣椒,既不影響味覺,吃了也不會有害。要是搭配得適當,相反還會發揮出食物本身所帶有的各種元素。
腹中的五臟神嗅到誘人的香氣,早就嚷翻天了。燕若夢也老實不客氣,一下就吃了一大半。突然她發現托盤上還有個盒子,開始時她還以爲是調味料之類的東西。可仔細一看,卻發現不是。那是個長方形盒子,散發出淡淡的香氣。還以爲是粥的味道呢,細細一嗅,才知原來是它發出來的。嗅了幾下,原本迷迷糊糊的的,頓覺精神十足。左右看了看,發覺盒子邊上雕着祥雲,還有異獸,看上去倒也精美。可是她卻不會欣賞的了,看了兩眼就不看了。兩指一撥將其打開,裡面是一塊疊得很整齊的絨布。按了按,感覺裡面還有東西。
會是什麼呢?要包得這麼嚴實,不由得勾起了她的好奇。不過看那包裝,應該是飾品之類的東西。果然布里裹着的是條鏈子。
鏈子表皮是銀色的,手感有些涼,應該是銀吧。款式非常的普通,是圓柱子串的,不像別的鏈子有那麼多的花樣,什麼瓜子狀,月牙兒,s型,故此拿在手裡並不扎手。
鏈子上還串了個圓形的墜子,薄薄的,像是一元硬幣,但是上面的樣式卻盡然不同。一面是鑲着青紅白黃黑五種顏色的晶石,而另一面卻是刻着彎彎曲曲像是符號的文字。咋眼看上去像是網店上賣的那些五塊十塊的掛飾。
可是燕若夢卻知道這玩藝兒並不簡單,是不是銀的,她開始不確定了。因爲這東西很輕,幾乎沒什麼重量,輕飄飄的,要不是知道手中拿着東西,她都懷疑這東西不存在了。
翻看着那鑲有晶石的那一面,隱隱的她看到晶石間有着若有若無的光條,果然如此,她點了點頭。青紅白黃黑五顆晶石應該是代表的是五行的相生相剋。青色屬木,紅色屬火,白色屬金,黃色屬土,黑色屬水。以火土金水木順時針排列着,形成了一個“圓”。而連接這“圓”上各晶石的那弧線便是代表五行相生,金生水,水生木,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生生不息,無限循環。至於裡面,相對應的各晶石上便會有條直線,交錯組成了一個“五角星”,代表着五行的相剋,金克木,木克土,土克水,水克火,火克金。這看似簡單的五顆隨手可找到的晶石,所排列的位置,卻恰恰將世間的物質形態表現出來。
不過那符號,她橫看豎看也看不懂,反正就不是常見的外國那些“雞腸”文字,也不是一個個單獨的各就各位,反而是統統串連在一起,橫看豎看,側看,都好像排在最前面那個是字的開頭那一筆。天呀,這會是文字嗎?她不相信了,越看,她越覺得迷糊,彷彿間好像覺得這些“符號”還會動的,一個個交叉組合,又變成了另一個樣子。
她晃了晃頭,眨了眨眼。哎,算了,還是不看了。手指在晶石上輕輕擦着,感覺着它傳來的那陣陣微涼。突然間不知哪裡發出了一聲異響。將燕若夢嚇得差點彈起。因爲面前一下子就豎了一個人!
仔細一看,原來只是個幻影。透過他可以很清楚看到他身後的東西,雖說只是個幻影,但是卻無法當其不存在,他那雙深黑的眼珠定定地盯着你,彷彿能將你看穿看透。雖說她現在沒以前膽小,但也不免給嚇了一下。僅僅是一個對望,燕若夢馬上就將頭撇到一邊去了。她拈着那圓墜子,想將其扔開,打散那幻影,但是最後並沒有這麼做,心中卻在想:凌天恆這傢伙又想搞些什麼。
不錯,這個透明的傢伙不是別人,正是凌天恆!
盯着前方看了一會的凌天恆終於說話了,只聽他道:“對着你,我真的不知如何開口。”
燕若夢心想:那就什麼也別說。她低下頭喝起粥來,她隱隱覺得他會說些什麼。
“你一定會說不知怎麼說就別說。”
燕若夢一震,扭頭望向他,眼裡流動着一點兒的驚,一點兒的愕,還有一點兒的暢。
“但是我不說又不行。”只見凌天恆緩緩轉過頭望向另一邊,彷彿真的對着她無法說話,只聽他輕輕嘆道,“對着機器說話覺得真是怪。嗯,這是我根據你原來那套設備而改的通訊器,還可以吧。下面你聽到的是錄音。”
他的嘴角似乎勾起了一抹弧度,可是卻感到有點澀。
燕若夢低頭看着那玩藝兒,她實在是看不出這東西居然是個通訊器,真是太意外了。他們一個個都比自己強,會發明這個那個,而她卻只會用現成的,不由得又勾起那個
一直纏繞在心中的問題:假如沒有了法術,她還能做些什麼?又如何在這個世上立足,還能拿什麼來“鎮壓”別人。
正想着,凌天恆又道:“這些年來我與天宇踏遍大江南北,累了就找一處幽靜的地方休息一段時間,然後又出來。既是爲了找人,也是想找到我們的故鄉。想不到的是今次出來竟然遇到了你。”
燕若夢暗歎:遇上我,真不知是說你們倒黴,還是我倒黴。可凌天恆卻道:“對於我們來說你不過是個很小很小的小女孩。”一聽到小女孩這三個字,燕若夢卻莫明的躁起來,一拍桌子站起來就對着凌天恆的幻影罵起來:“知你老了,可也別老拿我來對比,整天說我小。”
那幻影似乎也感覺到她的暴怒,跟着道:“你是不是很生氣了,可我說的是事實,我真的比你大很多。嗯,不,應該是老很多,很多。”他這麼一說,燕若夢倒沒話說了,哼了幾聲。
女孩子發脾氣,要麼是摔東西,要麼就是吃東西。她選擇了後者。燕若夢大口大口的喝着粥,心想,待我吃飽了再去找你算賬,死殭屍,老不死。
凌天恆緩緩轉過頭,彷彿能看到她般,又道;“像你這般大的女孩子不是應該要同個差不多大的男孩子手牽手走進教堂的嗎?爲何總是一個人挽着個幾十斤重的化妝箱去表演捉鬼的把戲。”
燕若夢一震,差點沒嗆着,猛地她想起一年前在那個電梯裡,凌天恆對她說的同樣的話——
“別這麼兇,沒男人追的。”
“你又怎麼知道沒有?”
“如果有,這個時候你就應該和他一塊去維多利亞港灣散步了。而不是追着個鬼跑。”
同齡的女孩哪一個還像她這樣形單隻影的,早就一手拖一個了。是呀,一個大,一個小,甚至乎再抱一個,背一個。誰還會如她這般的輕鬆,不但不去做,連想去聊也懶得涉及半分。
那個時候她是不敢去想,也不能去想。沒有可能的事,她不要想。可是現在她卻覺得心中很痛很痛。他不是那個人。她的夢已碎,甚至乎不會再有夢了。
“我的事不用你來管。”一口氣頂了過去,她知道凌天恆是聽不到的,但是他一定會知道她會有的反應,而她說出來之後,也舒服了很多。
“記憶中我做過很多事,對某些人來說是好事,但對另一些人來說,或許並不太好。但是我自問對得起天地良心,可是有一些事我總是想不起來。”
人的一生會經歷很多很多的事,有些很深刻,有些卻會很快的忘卻。燕若夢知道他指的是什麼,雖說他想不起來,但總好過她想忘記卻忘不了。
“可是過去不可以單單一句過去就算了,就去忽略它。但也總不能爲了那個已經過去的過去而對其謹謹於懷。至於以後,就算命運有了安排,可一切已成了定局。只要那一刻沒有到來,那都是以後。你這麼快就爲其憂,爲其愁,最終煩的是自己。人的壽命很短的,難道你還要整天都想着那無法改變的過去,與那根本就不知會發生什麼事的將來。”頓了一下,他又一字一頓的道:“你是活在現在的。”
燕若夢又是一震,緩緩轉身望向凌天恆,彷彿想通了什麼……
再說凌天恆走出小廳,卻沒有下樓梯,因爲樓梯裡擠滿了人,不待他說話,衆人齊聲問:“如何?”
(ps:紅豆還是煲糖水好喝,煲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