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房間,有什麼事喊我,我在隔壁。 ”這是自走進這大樓後,周郅斌說的最長的一句話。
燕若夢望着他,道:“那她呢。”
“她也在這一層,你放心,我不會讓她來找你的。”周郅斌撇開了頭,匆匆說完馬上就離開。其實他很想也很希望聽到她說聲讓他留下,哪怕是一會也行,可是……他暗歎了聲,並沒有放緩自己的步伐。
燕若夢看着他離開,轉身走到窗前,一把將窗簾拉開。窗是密封的玻璃,這麼高的樓,根本就看不到外面的景物,只除了那縹緲的雲。浮萍無根隨逝水,可是行雲卻連個落腳點都沒有,憑着風吹而行,再吹而散。那她呢,她又是什麼。孤兒一個,沒有家沒有根,無論有沒有人收留,她都永遠是個孤兒,孤孤單單一個人。
“爲什麼你要來?”行而無聲,如果沒有這麼一句話,甚至沒有人知道這房間多了一個人,可是燕若夢卻一點也不吃驚,她早就知道她會來,她不來纔怪呢。
“我不來行嗎?”燕若夢緩緩轉過身,望着面前這個一臉怒色的女子,雖是發怒,可是她依然是那麼的豔麗,美成這樣,總讓人想到美的另一個代名詞——狐狸精。但是她知道她不是,相反還很賢惠,沒有聽說過哪個“狐狸精”是個乖寶寶的。
夜小昭瞧着這個彷彿賭氣般的女孩,她想生氣,想罵她,可是又做不出來。她是波士要的人,就算周郅斌不將她帶來,她遲早還是會在這兒出現的。可她就是氣,氣的當然是爲什麼是周郅斌帶她來的,爲什麼是他。
兩人就這樣面對面站着,不再說話。
其實她們能說什麼,又該說什麼。難道說,喂,你離我的bf遠點。噢,別誤會,我只是來避難的。
如果沒有那一個人,就算她們的身份對立,她們都不會像如今這樣。因爲她們是同一類人,都是那麼的執着,一旦認定了,就絕不回頭,哪怕是傷痕累累,也要繼續下去。
燕若夢走出房間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她沒有哪裡好去,仍是被帶往去“朝”見江一山。不過不是去靈霄殿,而是一間花廳。廳裡面仍是那幾個人,可是那氣氛很顯然不太對,有偷悅,有冷漠,但更多的是披着好戲上演的心態,仔細一看,原來是多了個不屬於這兒的人——凌天恆。
燕若夢僅僅是瞟了一眼,就迅速看往別處,臉上毫無驚訝之色,彷彿早就知道他會找來的。
江一山曉有意味地望着燕若夢,道:“小夢呀,你的朋友來看你了,還不好好招呼一下。”
燕若夢看也不看凌天恆,冷聲道:“我沒朋友。”
江一山半眯着眼,瞧了瞧凌天恆,又瞧向她,道:“哦?可這位凌生,卻說是你的朋友,你們之間是不是有什麼誤會了。不如你們坐下來好好聊聊,解釋清楚吧。阿濤,帶他們到偏廳去。”驟然一聽,就像是個善解人意的老人,在化解年輕人之間的彆扭,可誰都清楚是怎麼回事,故此人人嘴邊都隱隱含着不明的笑意。
“是。”江濤應了聲,瞧向兩人,眼裡面有着不明的色彩,他走到兩人身邊,喊了聲:“請。”
“不必了。”燕若夢立即冷漠的回絕。
凌天恆走到她身前,輕聲道:“我可以帶你離開這兒的。”
燕若夢撇開頭,冷聲道:“我不會跟你走的。”
“爲什麼?是不是他們對你做了什麼?”他擔心地走近她,想將她拉過來,瞧下是不是也被施了術,然而他一走近,燕若夢馬上就退後一步,躲到周郅斌身後。凌天恆當然不肯罷休,準備去拉她出來。可是周郅斌卻攔了過來,冷冷地警告道:“請你不要再糾纏她了。”
凌天恆臉色一沉,更加以爲她是被逼的,低喝道:“讓開,不關你事。”
“她願意跟我到這兒來,你說關不關我的事。”周郅斌絲毫也不退讓,微仰起頭望過去,那樣子就像年輕的小夥子理直氣壯的去應付前來奪他所愛的人。
凌天恆攥着拳頭,忍着甩一拳過去的衝動,把目光移向燕若夢,希望她露出一個求助的眼神,這樣他就會毫不猶豫將她帶離這兒。就算這兒守衛深嚴又怎樣,就算這兒是洞牆鐵壁又怎樣,大不了就打出去,他纔不管什麼某部門特別關照的企業單位。本來他還準備是用強打上來的,只是沒想到纔到門口,江濤就迎了上來,直接帶他上來,若沒有他的帶領,他哪有這麼容易找得到這兒。然而燕若夢毫無表示,看也不看他,有點不耐煩的道:“你走吧,這不是你來的地方。”
對於她的態度,凌天恆實在是生氣,惱道:“那又是你該留的嗎?你又是不是不知道這兒的是些什麼人。”
不待燕若夢迴答,周郅斌道:“至少我們這些人從來都沒傷害過她。你們呢,你們對她做過什麼事,你自己心知肚明。”
凌天恆語塞,他從來都沒想過要傷害她,然而卻一次次的傷她,她弄成現在這樣,自己也有責任,可是他不甘心,定定地望着她:“你真的不要跟我走嗎?”
燕若夢撇開頭,不作答,周郅斌看了看凌天恆,又瞧向她,忽地一反手,將手臂搭在她的肩上,望向凌天恆:“她不會跟你走的,因爲她會和我在一起。”
凌天恆不理他,望着燕若夢,那眼神分明就是你真的要這樣嗎?就在那周郅斌把手放在她的肩上時,燕若夢的肩不自覺縮了下。她低垂着眉,沒有擡頭,可是卻感受到落在身上的目光開始變了樣,原本那裝作不經意的隨意看戲,一下就濃縮成刻意掩飾的故作不懂。至於那一直忍隱不發的妒意,瞬間就升了溫。身上是不懷好意的目光,人人看似沒興趣的不干我事,可暗地裡卻又是豎起耳朵瞪着眼睛接收着這兒的一舉一動。這些人都在盯着她,要看她的表現。在人前表演已不是剛剛出道的生手了,很快地她就恢復自如,順勢靠在周郅斌身上,望着凌天恆也不言語。
“勒”關節的噼叭響,周郅斌瞧在眼裡,也不當一回事,臉上忽地現出得意之色,他微微側了側頭,在燕若夢的發頂輕輕吻了一下,對着凌天恆示威般地挑了挑眉,卻道:“江董,還不送客。”
江濤臉色微微變了變,忍着不滿,望向江一山。看到江一山點了點頭,他才道:“凌sir請了。”其實也不用他送客,凌天恆也要一甩頭走出去。走到門邊,忽又停下來,回頭望向燕若夢,道:“你若反悔,還來得及。”他仍是不死心,仍想帶她離開這兒。
不待燕若夢答,周郅斌就道:“你後悔嗎?”
懷中的人輕輕地吐了聲:“不。”這輕輕的一聲卻重重地擊在某個人心上,周郅斌看着那個晃了晃卻又堅挺的背影,柔聲道:“其實你若要想離開,我會送你出去的。”
“這兒這麼好,又安全,不像外面那麼亂。我哪也不想去。”
他們旁若無人的說着,再也不去理會他人的目光。
待凌天恆氣憤卻又是無奈的離去後,花廳一下就安靜下來,可沒半會,那紅袖忽地笑道:“嘿,真是好看了。”
可是並沒有人笑,沒有人附和她,因爲江一山還在這兒,他沒有說話,誰也不敢妄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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