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了避免再生事端,凌愷決定換個地方,卻發現跟在身邊的那雅無精打采的。
“怎麼,生氣了?”他低聲問道。
“沒有!”那雅淡淡道:“被偷的是你,愛怎麼處置那是你的事,你都不介意了,我又有什麼氣好生的?”
“那孩子不過十三、四歲的樣子,偷東西可能不是他自願的,也許是生活所迫,應該給他一次機會。”
那雅卻在想:你怎會知道,與你血脈相連的孿生兄弟在這樣的年紀已經開始接受生活的考驗了!望着他的手在一個指頭一個指頭地剝下精緻的皮質手套,脫下右手的之後再拉下左手的,他的手很漂亮,修長乾淨,指甲修剪得相當整齊。
而後這雙手伸過來將她的手給握住,那雅發現自己常常在沙袋上磨礪的拳頭在他的掌心裡竟然顯得那樣的嬌小。
這就是男女之間的區別,不管他的手看起來有多靚,也不管她是如何鍛鍊自己,他仍然毫不費力地在她面前凸顯出作爲男性的優勢。
“你的手怎麼這麼冷,你穿得太少了。”他動手脫下自己的大衣和西裝外套,將外套披在那雅身上,儘管那雅的個子不算矮但他的大衣對於她來說還是長了。
立刻,一股淡淡的香味和那雅從來沒有感受過的異樣溫馨將她由內到外溫柔地包圍,一如這件精工細裁的西裝外套柔軟的手感。
“謝,謝!”
“不是叫你多穿一件衣裳的嗎,爲什麼不聽?”凌愷替她整理着衣領,語氣當中微微帶着責備。
“哪裡,就冷了?”
“不冷你的手這麼冰,平時你就是這麼不愛惜自己的嗎?”知道她自小父母便離異,但她是一個女孩子,餓了吃飯冷了添衣自己都不知道麼?
什麼嘛,你又不是人家老爸,管那麼多!那雅一面腹誹一面轉移話題,不然這人保不定就沒完沒了下去,“你,爲什麼帶着那貴重的東西,萬一真丟了豈不是可惜?”
“哦,這個,是當年父親準備送給我母親的,當時還沒來得及交給我母親,我母親就被迫離開他。那幾套首飾除了藍鑽還包括祖母綠、翡翠玉石,是我們凌家世代相傳專門留給過門媳婦的。”
“吔!”那雅忽然想起一個人來,就是在信誠週年慶典酒會上故意找茬想叫她難堪的那個女郎,這個曾經和凌愷交往過的女人,竟然目光短淺到爲了小小几顆芝麻,而錯失了一顆好大的西瓜,真夠愚蠢的。
“父親與母親定情的時候將其中一顆祖母綠戒指作爲信物給了我母親,所以父親出走的時候除了那顆戒指,他沒有帶走如何東西,這根鏈子也落在那座樓裡,是肖姨前去收拾屋子的時候無意中看到的,後來就一直由我保管着,前幾天想拿到珠寶樓去翻新才隨手放在衣袋裡。”
“對不起,又讓你想起這些不愉快的事!”
“沒有關係!不是你建議我常和朋友聊聊麼?”
“呵呵!”那雅訕訕地,這人倒是很會現學現用。
這一段時間,那雅曾在考慮要不要將那件事情告訴凌愷,但經過再三思忖,她想還是緩一緩吧,從與雷銘的談話過程當中不難看出,他對凌家的憎恨幾乎可以用罄竹難書來形容呢!
談到母親含辛茹苦地撫養他,雷銘的眼神是憂鬱而哀傷的,其中還包含着一種常人不易察覺的恨意,就是這種情緒叫那雅隱隱地擔心,擔心他不能原諒當年羞辱並驅逐他們母子的那個家族,不僅不能原諒,甚至有可能將他們視爲不共戴天的仇人。
雷銘會對凌家實施報復嗎?他首先針對的將是凌家的那一個人呢?那雅不想參合這件事情,她不想被捲入到這個家族的內部糾紛當中去,會粉身碎骨的,她想。
不知不覺他們回到泊車地點,凌愷取出車匙用遙控開啓車門,“對了,雅雅,你剛纔說我的身邊有兩個君子,我這一路也想不出來你指的是哪兩個,你現在能夠告訴我麼?”
“你真的想知道?”
“嗯,你要是不告訴我,晚上我會睡不着覺的!”他坐進駕駛室,俊顏上是認真的神情。
“那我可說了——她們不就是你的首席秘書,和鬱玢麼?”
“她們……”重新戴上皮質手套的修長手指按在舵盤之上,凌愷說道:“她們確實是我多年的朋友。”
從他停頓的語氣裡那雅品出些許端倪,她閃了閃明眸,說道:“確切地說,應該是紅顏知己,對吧?”
“紅顏知己麼……”凌愷皺了皺眉,忽而一笑,道:“說得好!那麼,雅雅,你願不願意也成爲我的紅顏知己呢?”
那雅“嘿嘿”一笑,道:“做你的紅顏知己能有什麼好處?是一隻口紅,還是一束,哦不,是一朵鮮花?”
“你是嫌一朵太少了?那好辦,我祖母的花卉種植園裡培植着很多珍稀的花草,只要你喜歡我可以將它們全部送給你。”
“我明白了!”那雅做恍然大悟狀,“原來你用來送給女人的花全是從令祖母的花圃裡摘的,你這個人果真不是普通的小氣。”
“對於不能取悅我的女人,我何須對她們大方?”他揚起劍眉道。
取……取,悅?那雅差一點沒咬到自己的舌頭,說了半天原來這隻也是一道貌岸然的傢伙,不行,這裡很危險,她必須立刻走人!逃跑的念頭剛剛冒出來,凌愷陰冷的語音便從車內傳出,“還愣着幹什麼?上車!”
那雅擺着手說,不,不用了,我自己回去!
“你打算用兩隻腳走着回去嗎?”
那雅這纔想起離開宿舍時除了鎖匙一串,她是什麼都沒有帶,包括錢包手機,她不甘心地用手在身上摸了一遍,說不定人品爆發能找出點什麼,手碰到肩上披着的西裝外套,從裡袋掏出一隻男士皮夾。
嘿嘿,看來果然是好人有好報,這隻自己剛剛從小偷兒嘴裡搶回來的皮夾馬上就派上用場了!
她衝車內的凌愷晃了晃他的皮夾,對他道:“先借用一下,我會還你的!”說罷,扭身撒腿就跑,她打算先甩開他,然後再攔一輛出租回家,可是她的計劃明顯存在極大的缺陷,跑得再快兩條腿快得過四個軲轆嗎?
沿着歩行街道才奔出十來米,奧迪如同幽靈一般如影隨形地跟了上來,陡然加速搶到她的前方凌愷猛打舵盤踩剎車,奧迪斜斜地橫在街道上,車身靜止下來時侯那雅正巧到達。
那雅錯愕地怔在那裡,幾次見他駕駛車輛都是中規中矩,該停時就停,該走時也是按照步驟一看二慢三通過,這會兒看來他那根本都是表面現象,扮豬吃老虎纔是他的本性。
“上車,我一向不把同樣的話說三遍!”他低眉望着前方,一個字一個字地沉聲說道。
“那個……我想坐後邊……”
“不行!”不容商量的語氣。
好吧,你強勢,你是老大!那雅撇了撇嘴,坐進副駕駛座,車門關閉,她打了個冷顫,某人身上發出的寒氣可比外邊冷多了。
她不知道自己怎麼得罪這人了,想脫下外套還給他,他淡淡地瞥了一眼,涼涼地出言道:“如果叫我發現你感冒了,我會讓你這下半個學期都在醫院的特護病房裡度過。”
“喂……”真的是不能輕易相信這個男人的外表,看起來文質彬彬的,誰知道骨子裡卻是霸道得很!
“怎麼,有意見?或者是不相信,你可以試試。”
“不敢!”那雅不知道信誠在海州兩家三甲醫院裡佔有半數以上的股份,但是她還真不敢懷疑凌愷有這個能量,碰了碰有點冰的鼻尖,她將那隻皮夾悄悄推到車窗前的臺子上。
凌愷將她這一近似偷偷摸摸的動作收進眼部餘光裡,開口道:“想要就留着,卡的密碼分別是……”
那雅立刻打斷他,“不要了。”
“嫌少麼?行!只要你呆在我身邊,讓我高興,我保證你得到的會遠遠比這裡面的要多得多。”凌愷打定主意不管她要什麼,只要不超出他的能力範圍,他都會滿足她,因爲這樣的女孩不會再有第二個了。
“比,鬱玢得到的還要多嗎?”
穿過一座立體交叉橋,凌愷向那雅掃了一眼,揶揄道:“我說,你這是第幾次在我面前提起她了?貌似你和她並不熟吧,爲什麼你老說起她,嗯?”
那雅真想抽自己,沒事多那一句嘴做什麼,這不是作死嗎?
“不好意思說出口?那好,我替你說,是不是特別不喜歡我身邊有其他的女人,你放心,只要你願意到我身邊來根本不用爲這些事情操心。”他的意思是那雅會是他身邊唯一一個最爲親密的女性。
可是那雅偏偏倒黴地解讀成:她將是他身邊衆多女人當中最受重視的一個。她不怒反笑,說道:“像凌先生這麼出色的男人擁有多少個女人都不稀奇,您和她們交往覺得開心就好啦,誰又敢對您的所作所爲品頭論足呢?”
就這句話,徹底地將兩個人之間的距離拉遠到了千里之外。
奧迪風馳電掣地行駛到校園門口,將那雅放下之後,車身一下子竄了出去,眨眼就在夜色當中消失得無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