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出征的號角吹響,昭城城門打開,十五萬大軍準備向西遼邊城挺進。百姓在街道兩旁歡送大軍出城,把兩邊街道圍得水泄不通。
花雲曦和小彤一身男裝擠出人羣,攔住了即將出城的軍隊。
帶頭的一名將領眉頭一皺,上前一步厲聲喝道:“你們是什麼人?膽敢攔路,趕緊閃開!”
花雲曦就知道這些當兵的會像她上一世在電視上看見的那樣,惡狠狠地把攔路的百姓趕走,有的甚至還會打人。她趕緊拍了拍掛在肩上的藥箱,高聲說道:“在下乃一名大夫,擅長外科,願隨軍行醫。爲我軍西征盡綿薄之力。”
那名將領大感意外,隨軍大夫都是朝廷派來的醫官,從未有民間大夫自薦隨軍,這種事他無法做主,必須向上級領導請示。
他的語氣緩和了,道:“你且稍等片刻,待我去問問需不需要。”
說完,他往軍隊後方走去。
小彤在花雲曦耳邊小聲問道:“公主,你說二皇子會答應嗎?”
“他會不會我不知道,但是我相信上官睿會。”上官睿自己就懂醫術,對突然冒出來要求隨軍的大夫肯定感興趣,必定會見一見她,這也是她想到的最好進軍營的辦法。
不一會兒,那將領過來了,跟着他一起來的還有騎在馬背上的秦賀。
看見扮成男子的花雲曦,秦賀的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他定了定神,對花雲曦和小彤說道:“你們跟我來。”
說完,調轉馬頭往隊伍後面走。
花雲曦知道他認出自己了。她沒有易容就是爲了讓他們能認出是她,她才能順利進軍隊,不然,萬一他們認爲她是個無名大夫,要人把她趕走,那就麻煩了。
花雲曦和小彤跟着秦賀往後走了十幾步,就看見了南宮雲逸。
作爲主帥,今日帶兵出城,爲了鼓舞士氣,南宮雲逸沒有坐在馬車裡,而是身穿盔甲騎在一匹駿馬上擺着威風。
他原本長相就帥氣,現在換上一身盔甲,更顯英挺。
花雲曦在心裡嘆了一口氣。可惜是個討厭鬼,不然她會伸出拇指向他點個贊。
南宮雲逸根本就想不到是花雲曦,馬上把嘴巴張成“O”形。
剛纔那帶頭的將領過來向他稟報有大夫自薦隨軍,他馬上就一口應承。
出兵打仗,士兵們受傷在所難免,隨軍的大夫當然越多越好。可是,在他身邊的劉少佑卻提醒他,未經覈實身份的陌生人是不能隨軍,萬一混進奸細,刺探軍情,後果不堪設想。
南宮雲逸覺得他說得有理,剛想讓那將領把花雲曦打發走,秦賀卻上前說道,天師大人想見見那位大夫,若是真的有本事又沒問題,倒是可以讓他隨軍。
既然是上官睿要求,南宮雲逸豈有不肯的道理,馬上要秦賀把花雲曦帶過來。
看見自己經常想念的女子突然出現在眼前,南宮雲逸的心情十分激動,若不是礙於身邊有太多人,他一定會下馬好好跟她說說話,問清楚她來此的目的。
如今他只能用眼神向她傳遞了一下心中的喜悅,然後就裝作不認識她一樣,問秦賀。“她就是要隨軍的大夫?姓甚名誰?”
花雲曦心裡好笑,這貨明明認出她了,卻裝作不認識,那樣子倒是裝得挺像。不等秦賀反應過來,她向南宮雲逸拱拱手,說道:“這位大人,在下姓李名成,乃江南泉州人士,略懂一些雌黃之術,聽聞大軍要討伐西遼,願隨軍前往前線,爲將士們免費義診。”
南宮雲逸當然知道她這是藉口。雖然滿腹疑問,卻也不能當着那麼多人問她,只好說了幾句讚美的話,就讓秦賀把她帶到後面上官睿那裡去。
上官睿沒有像南宮雲逸那樣騎馬,而是坐在他身後不遠的馬車裡面。秦賀帶着花雲曦來到馬車前面停下腳步。
馬車兩旁都有一列騎着高頭大馬的帶刀侍衛,宋澤在最前面,看見花雲曦,他跟秦賀一樣愣住了。
花雲曦向他微微一笑,然後伸長脖子往他身後看去,希望能看見石頭。
然而,讓她失望了,那些侍衛她都不認識。別說石頭,連大勇都沒看見。
秦賀要花雲曦上馬車,然後要小彤坐到後面的馬車上去。
花雲曦爬上馬車,慢慢把手伸過去,準備掀開車簾。
做這個動作的時候,她的心跳得很快。手也有些抖,那是因爲,她的心裡充滿了憤恨。
昨天晚上,玄光鏡裡面那一幕慘狀讓花雲曦肝腸寸斷。醒來之後,她馬上問水靈,那張紙條是哪裡來的。那些黑衣人又是什麼來路。
水靈告訴她,紙條是仙瑤宮的弟子用飛鴿傳書送來的。原本她是要那些弟子去泉州把花守信夫婦接走,送到一個安全的地方,以免被上官睿的人謀害,哪想到卻遲了一步,他們去到的前一天晚上,花家被人滅門,上下幾十口人,無一人倖免。
弟子們查問了附近居民,都說花家是被一股山匪所殺,可是,從玄光鏡顯示的影像來看。花雲曦知道那些黑衣人絕對不是山匪,而是朝廷中人,並且,很可能就是上官睿的人。
因爲,他是護國天師,除妖降魔是他的己任,只有他纔會對她的身世如此感興趣,也只有他,纔有殺害花家人的動機。
水靈也跟花雲曦一樣的想法,如今見上官睿向花家動手,她馬上決定,改變計劃,不讓花雲曦再去軍營,理由是上官睿很可能會殺她,不能讓她去送死。
之前上官睿一直拿花家人的性命要挾她就範,如今卻把他們殺了,這就說明,他已經不需要這個籌碼了,換而言之,就是不再需要花雲曦這顆棋子了。
花雲曦卻不認爲上官睿會在這個時候殺她,否則他早就動手了,根本不會等到現在。至於他爲何要殺花家人,把要挾她的籌碼丟棄,花雲曦的想法是,他可能不想讓她的身世傳出去,纔會殺花家人滅口。另外,江南那邊太遠,只要他封鎖消息,花家人被滅門的消息就不會傳到她的耳朵裡面,他也就不用擔心她這顆棋子會不聽話。
既然他現在不會殺她,她在他身邊還是安全的,就有機會向他下手。
廢了許多口舌,花雲曦才說服水靈,計劃照常進行。
如今,她馬上就要見到仇人,心情的緊張可想而知。想到上官睿比狐狸還要狡猾。她絕對不能在他面前露出馬腳,她深吸了一口氣,平復住心中的激動,把車簾掀開。
車廂裡面很安靜,上官睿正靠在座椅上看着書,神情清淡如舊。
花雲曦還以爲伊人會陪着他坐在馬車上,誰知只有他一人。
她微微彎下身子鑽進馬車,在他面前坐下。
上官睿擡起頭來,面色毫無改變,只是淡淡對她說道:“你來了!”
花雲曦料不到他會如此鎮定,對她突然出現半點也不吃驚,好像她每天都在他身邊。剛纔不過是出去打了一個轉又回來了。
他這個樣子倒讓她怔了怔,然後才嫣然一笑,道:“是啊,想不到吧?”
他微微勾起嘴角,把書放下,看一眼她放在腳下的藥箱。道:“本座倒是忘了你懂醫術,不然出宮的時候就直接把你帶來了,也不必你自己一路趕來那麼辛苦。”
花雲曦一愣,他怎麼知道自己一路趕來好辛苦,難道他派人跟蹤她?她自然不會承認,而是笑道:“我哪裡辛苦了?這一路坐着馬車遊山玩水,嚐遍各地小吃,不知有多快活!”
“是嗎?”上官睿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譏笑道:“你黑了也瘦了,證明你每日風餐露宿。你的手粗糙了,指甲上還有污漬,證明你經常手握繮繩。你的鞋磨損厲害。證明你經常翻山越嶺。本座說得可對?”
花雲曦慌忙低頭看自己的雙手和雙腳,臉就開始發燒。
那雙手哪裡還像嬌滴滴的公主的手。指甲斷裂,掌心青紫,右手食指上還有兩個血泡。再看那雙高底布鞋,鞋面滿是塵土,鞋底沾着黑泥,鞋跟已經磨得快穿洞了。
上官睿說得沒錯,這些日子她顧着趕路,又加上條件惡劣,整個人確實狼狽不堪。昨日在客棧投宿,也只是胡亂洗了洗,換了一身乾淨衣裳。連鏡子都沒照一下,沒想到就被他看出來了。
上官睿輕嘆一聲,道:“堂堂公主,不在宮裡享受榮華富貴,非要那麼辛苦跑來幫本座行醫打仗,此等精神倒是值得頌揚,等到將來回宮,本座一定會向皇上稟報,讓他給你賞賜。”
“行了,你不用再諷刺我了!”花雲曦氣得漲紅了臉,“誰要跟你去行醫打仗,你趕緊把石頭交出來,我馬上帶他走。”
她已經想好了,先試試看能不能讓上官睿答應把石頭交給她,然後她就要石頭去客棧找水靈他們,她再留下來呆在上官睿身邊找機會對他下手。
只有保證她的小夥伴沒事,她才能安心進行她的復仇大計。
上官睿微微皺眉,“你剛纔還說要跟隨大軍出征,爲我國盡綿薄之力,現在怎麼就反悔了?”
“你少裝蒜了,我過來是爲了什麼你不清楚嗎?”上官睿再三譏諷她,花雲曦簡直要氣瘋了。
上官睿面色一沉,道:“本座只知道,軍中正好缺少軍醫,你既然來了就別想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