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四郎怎麼又回來了?”
好事不避人,壞事傳千里,才僅僅片刻的工夫,蕭亞龍出現在天水城的消息就被傳得沸沸揚揚,先是從傭兵大殿的五層傳到四層,三層,最後到傭兵大廳,經過成千上萬的傭兵作宣傳,只怕此時此刻連城中的小販都得到這個消息了,無數人人心惶惶提心掉膽,就怕自己會無緣無故的惹到這位煞神引火燒身,然而隨着時間的流逝,天水城依舊按照着以往的規律運作着,並沒有傳出任何血腥事件或者有關蕭亞龍的消息,就好像蕭亞龍一瞬間消失了一般,甚至有人開始懷疑之前的消息完全是他人的惡作劇,最終不了了之,哪知蕭亞龍本人早已離開天水城數裡,此刻正與小白並肩徒步向皇城進發。
一人一狼的背影看起來是那麼的協調,氣息又是那麼的相近,簡直是天作之合,人世間最完美的黃金搭檔,倘若少了任何一個反而會令如此美好的畫卷失去諸多神韻,狼是孤獨的象徵者,人是孤獨的追隨者,與狼共舞,與人爲伍,孤獨與孤獨相撞,彼此便成了最和諧默契的夥伴,把他們的生命變得愈發精彩。
不知爲什麼小白似乎習慣了向小狗一樣搖晃着毛茸茸的大尾巴,儘管看起來有些不敢苟同,狼類的尾巴本身就不像狗一樣那麼柔軟,搖晃起來活脫脫像根生硬的木棒,蕭亞龍才懶得理會小白,狼學狗一樣搖尾巴算是怎麼回事嘛。
連連翻了數個白眼,蕭亞龍是徹徹底底的被小白打敗了,光是想想都讓人頭痛,狼不狼,狗不狗的,真是有損雪狼一族高貴的形象。
金燦燦的陽光映入眼簾,小白雪白的皮毛在陽光的映射下讓人感覺有些刺眼,從遠處看更像是一團會移動的白色光球,而旁邊則是一個隱晦的神秘黑色,與之明亮晴朗的天地相比截然相反。
輕風拂過,吹散了蕭亞龍烏黑的劉海,深邃的眸子微微眯起若有所思的凝視着遠方,滄桑之中帶着無比的寧靜,冷漠之中又偏偏帶着無上的高貴,一眼萬年,也許這雙眸子真的可以做到也說不定。
他正在思索着皇城,思索着那個吉隆商會,一個令他提及就會忍不住心痛的名字,因爲他就是在落日城的吉隆商會與心愛的人徹底決裂,把準備送給心上人的廣袖琉仙裙親手摧毀,同時摧毀的還有自認爲堅屹無比的愛情堡壘,唯美留戀的約會,銘心刻骨的邂逅,死神心中僅有的溫存被無情的打碎,那種痛又有誰會懂。
就讓一切都隨風而逝,就讓一切煙消雲散吧,可笑的真情,可悲的愛情,可憐的承諾誓言,都滾吧,滾得越遠越好,人間哪有真情在,天亦有情天亦老。
擡起盪漾着水氣的雙眼,蕭亞龍倔強的直視着高高在上的太陽,任由耀眼的陽光把眼睛刺得泛紅也沒有絲毫的避讓,讓人心酸的發現他的嘴角始終掛着苦澀的笑容。
皇城,位於星雲大陸中心靠南位置,人類習慣性的把其稱之中大陸的中心城市,在天下人的力捧之下,最終成爲大陸上屬一屬二的城池,皇爲尊亦爲帝,乃至高無上的存在,皇城如此命名就是爲了成爲千萬城池中的尊者,千百萬年來漸漸的成爲了星雲浩土的命脈,全大陸經濟的樞紐核心。
此城不僅大得驚人,而且繁多的經濟體系更是數之不盡,以華夏經濟聯盟與吉隆商會兩大財團爲最,它們的根本也就是總部都設立在城中,由於沒有大型門派的進入,若大的皇城可謂這兩家獨大,幾乎佔近三分之二的城池,餘下的三分之一則由其它的小財團以及幫派佔據,皇城中是沒有真正的城主的,試問天下間又何能人可在如此複雜的環境下掌控全局呢?
當然城主一職是必要的,再怎麼說一座這麼大的城池還是要有管轄者的,不過這個城主並非一人制而是多人共同任職,且每一位都是星雲大陸上響噹噹的大人物,例如龍門門主龍嘯天,鳳門門主鳳凰,甚至邪派的閻天正,又甚至折百仙都有涉足,經濟命脈炙手可熱,誰都想由此撈一些油水,好在儘管城中正邪林立,但很少會發生血腥事件,無論是正道還是邪脈,就此默示的規定已經默契的遵守了無數年,既然大家都是同道中人,都是爲了大陸經濟的安定着想,暫時放下彼此的隔閡又有何不可呢。
事實上諸多有頭有臉的大人物並稱皇城城主,可是實際上在皇城中最有發方權的還是華夏經濟聯盟以及吉隆商會兩大財團,它們就像是夾在正邪之間裂縫中的小魚,正道也好,邪脈也罷,都默示着它們的行爲,甚至做它們背後真正的支柱,以無數年來與正邪兩脈人員的往來,世俗的關係早已被兩大財團的先輩打通,這樣才致使它們如魚得水,在皇城乃至整個大陸混得有聲有色,其它財團多是忌諱它們背後的力量,才任由它們控制着星雲大陸真正的經濟命脈,否則這份懸在刀尖上的平衡早就被打破了。
經過無數年的繁衍,兩大財團背後的支持者已經成爲了不是秘密的秘密,只差一層薄紙纔沒有浮出水面罷了,拿華夏經濟聯盟來說,可以說是真正的商界大佬,因爲它的背後是龍門與鳳門兩大正道上位者的暗中支持,至於吉隆商會則稍差一些,之前是由鬼王宗以及夜月宮兩大邪脈巨頭力挺,可是沒有人知道爲什麼一年前夜月宮突然撤出所有人力財力,這樣一來令吉隆商會的實力直接跌落深谷,險些被華夏經濟聯盟趁虛而入奪賓爲主,還好鬼王宗立場明顯,吉隆商會的主人又得到許多小財團小派別的支持,才讓吉隆商會漸漸穩住腳步,但整體實力依然今非昔比,已然沒有了與華夏經濟聯盟相抗的實力,正邪不兩利,誰都看得出兩大財團分別是一正一邪,有了這次的機會,想必華夏經濟聯盟一定不會輕易放過吉隆商會的,一山豈有容得二虎之理?
皇城,屹立了千萬年的老城池,沒有了‘風風雨雨’的洗禮,此時已經是高貴到了頹廢,在暗流中寧靜了無數年,到了該打破殘舊的老制度制定新條款的時候了,達到破而後立迎來新的巔峰之路,而即將打破原規律的人此刻正佇立在城門前,毫無喜怒之色的臉上平靜得出奇,唯有那雙引人注目的眸子直視着城門上碩大的‘皇’字,不爲別的,眸子的主人就是感覺這個字異常的親切,因爲他是蕭亞龍,有着‘皇極驚世’四字主防禦的空間結界。
輕輕的握起爲身體傳遞着絲絲冷意的右手掌,蕭亞龍輕身邁進城門,入眼的便是來來往往的人羣,以及一些窸窸窣窣的交談聲,相比較之下,皇城倒顯得有些蕭條,沒有喧鬧嘈雜的叫賣聲,沒有一點因爲人流大大而出現擁擠的情況,一切的一切都顯得如此有規律,有節奏,哪怕是每個人的腳步都是那麼的默契,在其它城池寬敞幾倍的街道行走,確實一點也不感覺擁擠。
“頹廢的城池,頹廢的人,再流金的光彩都會被無情的歲月所掩埋,人人都說皇城如何如何好,而今得見也不過爾耳。”穿行在人羣中的蕭亞龍心生感慨,表情淡漠的搖了搖頭,充滿諷刺的話語迴盪在身邊人的耳中,有的人搖頭苦笑表示理解認同,有的人一笑置之,而更多的人則是對他怒目相向。
維持了無數年的祥和氣息首次被打破,原因僅僅是看似無關痛癢的一句話,來者不善,善者不來,看情形皇城註定會因爲死神的到來而掀起波瀾,又或許是爲了迎來皇城嶄新的一頁而形成的必然。
原本規律的人羣突然出現騷亂,幾個應該是城中原住居民看不慣外人對心目中引以爲傲的皇城出口不馴,紛紛止步瞪向蕭亞龍這個不知死活的外來者,多年養成的臭習慣再加上皇城在星雲大陸不可泯滅的地位,早已讓許多無知的人認爲能夠居住在皇城中是一份榮耀,一個地位高人一等的象徵,外來者在他們的眼中與鄉巴佬相比別無異議,再有家世身份的人到了皇城都要低着頭做人,原住者就是如此高人一等。
現實就是這樣,在可悲的虛榮心,可笑的地位,可恥的思維等等負面的因素作用下,才產生那些骯髒的人羣,當然不置可否的是,凡能居住在皇城中的人均非富即貴,皇城土地寸土寸金,在其它城池幾百萬金幣就能賣下一套不錯的莊園,然而到了皇城只怕只能買到一塊不足幾米的土地而已,這就是皇城人驕傲的根本所在,也正是這些人狗眼看人低的原因。
蕭亞龍被數人圍在中間,冷漠與嘲笑的眼神掃過每一個人,最後用更加高貴而優雅的動作捋順額前的髮絲,事情往往會讓人大跌眼鏡,在他的動作之下那些高傲的皇城人反倒成了低俗的平民,他用事實在告誡着所有人,真正的高貴,真正的身份高低並不在於光鮮的外表與虛僞的地位,而是內在的人心,心俗低劣者永遠都成不了上位者,更得不到他人的尊敬,頂多算是一個個跳樑小醜在賣弄是非罷了。
一個流裡流氣的青年實在看不過蕭亞龍的囂張,或者是承受不住蕭亞龍那種自然灑脫的高貴氣息的壓迫,好氣又好笑的指了指蕭亞龍的衣服,接着指着蕭亞龍的鼻子,笑道:“瞧瞧,大家都瞧瞧,我還當是哪家的公子哥大駕光臨,嘖嘖,這衣服一看就是劣質品,說不定幾個金幣就能買下數幾套,看你人模狗樣,原來是隻小蝦米愣充蟹將,鄉巴佬,要不是大爺我施捨你幾萬金幣買件像樣點的衣服?”
說着,那人臉色一變,怒氣衝衝的戳着手指,險些就戳到了蕭亞龍的鼻子,好在蕭亞龍反應靈敏側身避了過去,不然就要破像了。
“滾回老家去吧你。”
面對對方的冷嘲熱諷,蕭亞龍的脾氣似乎變得極好起來,玩味的看了看四周正在嘲笑的人羣,人羣嘲弄的笑聲把安靜的街道變得雜亂起來,無知的人羣似是在變向的贊同着青年的話,也是在維護着自己的尊嚴,他也笑了,是憤怒,還是被氣笑的呢?
在刺耳的嘲笑聲中,他整了整嗓子,幽然道:“還真是‘物以類聚,人以羣分’,這就是你們所謂的高貴,難道這就是你們無知的本錢?像你們這種人活在世上就是在浪費星雲大陸的資---源。”
‘源’字聲音剛落,隨即傳來一陣清脆的骨骼碎裂之聲,繼而是那名對蕭亞龍指手畫腳的青年慘叫聲,相比皇城內安靜的氣氛,青年的叫聲清晰的傳到無數人的耳中,惶恐、驚悚,如芒刺背、心底生寒,多年安逸的生活早已磨滅了皇城人的心志,安逸等於死亡,不進就是在倒退,一但經歷事故他們如何能承受得來。
圍在蕭亞龍四周的人羣震驚了,一個個呆滯在原地不知該如何是好,中間的蕭亞龍還是一臉的平靜,右手扯着青年滴血的手腕,如無重物一樣把青年提起,腥紅的血水如注,碎裂的森森白骨撐出皮肉暴露在外,其狀當真是慘不忍睹。
“既然你們如此喜歡幻想,那麼就永遠的生存在自我的幻象之中吧。”蕭亞龍平靜的聲音再一次傳來,沒有對人性的憐憫,也沒有對生命惋惜,在他的眼中這些皇城人無異於垃圾,哪怕連魔地九幽內的魔獸都不如,活着還有什麼意義。
“‘過去心不可得,現在心不可得,未來心不可得’(注一),禁神冥燈,第八感‘阿賴耶識’(注二)永久性,剝奪。”
昏黃的光線隨着蕭亞龍輕幽的聲音隱隱浮現,如沙漏般的禁神冥燈兀自浮動在他的額前前上方,以他的身體爲中心,昏黃的隱晦光線看起來是如此的妖冶,如此的鬼魅,又如此的飄忽不定,然而就在這點點光線以波狀盪漾出去的時候,除他以外的所有人均感覺自己身體裡某項能力正在流失,具體是什麼又說不上來。
無形的恐懼迅速蔓延,死神展露着它猙獰的面孔,向人世間伸出死亡的觸角,把厄運傳遞到人間,是無情,是冷血,還是有情的憐憫?
注一:‘過去心不可得,現在心不可得,未來心不可得’摘錄自《金剛經》,乃被稱爲經中最重要的三句話。
注二:‘阿賴耶識’,第七感,又稱末那識,是產生物我區別的根源。末那識:末那是梵語manas的音譯。末那識是意識的根本,其本質是恆審思量。因爲它是執取第八識(阿賴耶識)的見分或其種子爲我,使意識生起自我意識,所以末那識又稱爲“我識”。這基本上是一種我執的作用,由此而形成煩惱的根本。這種我執的具體表現是,我的具體生命在過去現在未來所思想所經驗的東西,有其餘勢,以種子的形式,攝藏於第八識的阿賴耶識中。末那識在下意識層面執取這些種子,以之爲我。實際上,這些種子都是無始來前滅後生、非常非斷的作用。此中本來無常,末那識以這樣虛妄的東西爲我,因此生起貪、憎、癡、疑、慢等種種煩惱。末那識屬於潛意識的範圍,它本身並不造作善惡之業,但因它執着自我,所以成爲一切衆生自私自利的根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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