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人中之神

蔚藍的天空下,一隻飛鴿竄入古龍城上空的雲端,載着癡纏的愛意與沉重的歉意,飛回主人的身邊。

明月軒的後院中,蕭亞龍目送着飛鴿遠去,直到消失在視線中還依舊望着遠方,惜瑤,你等我,不管以後會發生什麼事,我都會永遠陪在你身邊,你永遠永遠都是我最愛的人。

一隻手輕輕的搭在他的肩頭,蕭雨晗含着欣慰的笑意與他一同眺望着遠方,她是過來人,知道誤解最愛之人的痛苦,同時她非常的欣慰,能有一個不嫌棄侄兒身份的姑娘如此深愛着侄兒,甚至於她非常期待能夠親眼見一見那位叫惜瑤的姑娘,至於夜月宮大小姐的身份她倒是不在意,當年的自己就是門戶之見的受害者,儘管不想落得與邪脈勾結的罪名,但她更不希望四郎後悔一輩子。

過了好一會兒,她又拍了拍蕭亞龍的肩頭,笑道:“好了,這樣不就行了,姑姑想啊,當惜瑤姑娘看到內容的時候,一定會高興得痛哭流涕。”

“謝謝你,姑姑,不過我還是不希望她這個樣子。”蕭亞龍的話明顯讓蕭雨晗一愣,想了半天才明白是怎麼回事,點着這個癡情侄兒的額頭,笑罵道:“小鬼頭,是姑姑說錯話了,姑姑向你認錯,行了吧。”

聞之,蕭亞龍的臉唰一下紅到了耳根,尷尬的連連傻臉,又想到之前自己在城頭上瘋癲的模樣,不禁汗顏,好在自己恢復力極強,不然換作其它人就算不死也會重傷,衝動是魔鬼呀。

誤解已解,蕭亞龍的心情也漸漸放鬆下來,世人都說愛情的力量是偉大的,這句話說得一點也不假,有了愛情的支柱,彷彿一切的困難與麻煩都變得簡單起來,他真的很希望現在就去找惜瑤,可是爲了親人,爲了古龍城,他不可以這麼做,如今唯一能做的就是等,等一切的問題得以解決,等古龍城恢復以往的平靜,他就會去找惜瑤,以此之前,無論是誰擋在前面延遲他寶貴的時間,代價只有一個,那就是,死。

大戰在即,一條條對古龍城不利的消息頻頻傳回,甄祖揚兩兄弟忙得焦頭爛額,心如死水,以目前的情勢來看,古龍城必定會走向滅亡,他們在賭,賭天下人志不在古龍城,不在甄家,賭楚漢天在進入古龍城之前死在蕭家人的手上,否則,否則敗亡的結局沒有一點挽回的餘地,一個小小的城池想與天下人爲戰,無異於自尋死路。

次日,鐵獅堡、鐵狼堡、玄天宗、戰虎門,血鷹教以及諸多小勢力,兵臨城下,人數過千,得到消息的甄祖揚兩兄弟面如死灰,慘笑一聲跌回座位,大呼:“古龍城,亡矣。”

不過是第一波的‘先鋒部隊’而已,人數已經過千,幾乎可以把半個古龍城圍個水泄不通,那下一個來得又會是多少人?是一千人,還是一萬人?全大陸各勢力的人員到齊又會是多少?簡直是一個驚人的數字,門下精英弟子幾乎傾巢而出,可見鐵獅等人的必勝之心。

城頭上,蕭家衆人以及司雷,妙妙,甄子葉等人並肩而立,望着城外密密麻麻的人羣,有興奮,有震撼,有緊張,在蕭亞龍以及司雷等少數幾個人的眼中,人數再多也不過是一個數字,多與少都無所謂,主要看高手的數量,很顯然鐵獅等人算是冥師中的高手,但在他們看來,根本不值一提。

至於其它人,最多見到幾十人或者幾百人之間的廝殺,何曾見過千人的陣勢,只要一想到即將與這麼多人拼鬥,頭皮就忍不住一陣發麻,一千人,就是站在那人讓你殺都會殺到手軟,況且後面還有千千萬萬的人在趕來的途中,包括甄子葉、妙妙,甚至於蕭鳳兒等人都在想,這種完全不成比例的戰鬥真的會有奇蹟的出現嗎?

蕭亞龍看到了鐵獅等人,鐵獅一方人也同樣看到了他,多年的心裡陰影揮之不去,鐵獅等人雖佔據着人數上的絕對優勢,還是免不了一陣心虛,當年冥王級就可以措敗他們,更何況是現在。

“古龍城裡面的人聽着,我們的目標是蕭四郎以及蕭家其它人員,不想成爲全大陸的公敵就速速退去。”千人之中必有匹夫,這個探頭鳥又偏偏是楚漢天,他還以爲自己的保密工作做的很好,殊不知對方早已知曉了他與鎮東楚家的底細。

安立於城頭的上蕭亞龍與司雷相視一笑,虛空踱步向前,直嚇得過千之衆轟然涌退,蕭亞龍的手段經盡皆知,死在漁家村的青衣派弟子人數過二百,也就是說他一口氣屠盡了二百餘條生命,還有落日城死在他手下的人也不在少數,手段的冷血程度令人髮指,區區千人之衆能擋得住死神的腳步嗎?

懸停在半空中的蕭亞龍淡定自如,滿臉不屑之意,冷笑道:“老狐狸,別以爲你那些見不得人的勾當無人知曉,楚漢天,楚中信,楚中名本爲同宗,想必這些年下來你們聯手撈了不少好處吧,當年我就在想,憑你們幾個那點本事怎麼可能坐上正道上位門主的位置,原來都是拿錢砸出來的,如果沒有猜錯的話,那些小嘍囉都是你們拿錢僱傭來的吧?”

在惜瑤傳來的消息中並沒有提到這些,不過只要有點頭腦的人都猜得到其中的貓膩,如今被他掀了老底,幾個老狐狸不惱羞成怒纔怪。

“住口,滿嘴胡言,所有人聽令,把蕭四郎給我打下來。”楚漢天的老臉掛不住了,他恨不得把蕭亞龍千刀萬剮,消息一旦傳出去,那幾年來的努力全都白費了,吆喝着弟子屬下們就要置蕭亞龍於死地,其它幾個老傢伙也明白事情的嚴重性,紛紛對各自門中的弟子下達功擊命令。

“白癡!”蕭亞龍也懶得理那些笨到了極點的傢伙,從他所處的位置到地面足足有過百米的高度,除非幾個老狐狸親自動手,否則連他的衣角都別想碰到,轉頭看了看城頭上蓄勢待發的親人,玩味道:“大家量力而爲,準姐夫,別老說我搶你的風頭,這次讓你先挑。”

聽蕭亞龍這麼一說,司雷笑了,而且笑得很淫蕩,他等的就是蕭亞龍這句話,沒看之前他就一直在摩擦着‘戰虎’麼,說他不是好戰份子都沒人會相信,眯着眼睛向看了一眼人羣,接着伸手指向鐵狼、柳暗天以及爲一笑。

“這個,這個,還有這個,呃,勉爲其難,一隻手那個費物一併幫你解決了吧,嘿嘿,夠意思吧。”

這也不怕他不念出目標的名字,他是真的不知道,所以纔會‘這個’,‘那個’的亂指一通,最後還無恥的把鐵獅加了進去,感情好,就給蕭亞龍留了一個楚漢天,末了還無恥的說自己‘夠意思’,也沒發現其它人正一臉的黑線看着他。

“好,你夠狠,反正我是無所謂,不過在此之前不反對我先送份大禮給他們吧?”大戰當前,兩個人哪有半點戰前的緊張氣氛,一個個都把上千人當作了玩物,還搞些什麼分配工作,也虧蕭亞龍都想得出來,蕭雨晗算是徹徹底底的被這個侄兒打敗了,不過話說回來,他的確有自負的本錢。

“所有女士請轉身,接下來可能會有點血腥。”蕭亞龍略有深意的說了一聲,妖冶的眸子裡忽的閃過一抹陰冷的笑意,當幾個小姑娘聽話的轉過身,他的氣機也隨之大變。

陰森而寒心的死亡氣息瞬間破體而出,詭秘的青黑色氣焰如烈火般升騰,目光如炬,死氣十足,正巧把幾個趁機駕着冥靈飛上來的冥師撞飛出去。

強橫的氣場瞬間擴散向四面八方,腳下所有對手或是被震退,或是被壓制在原地,無法動彈分毫,令人窒息的死亡氣息如臨而至,來自地獄異世的怒吼咆哮聲傳遍四野,致使所有人的身心爲之一沉,無形的恐懼壓上心頭。

視線逐漸變得模糊,空間也變得扭曲起來,腳下的大地如海水一樣產生渦流、漣漪,把無異於真實的感覺傳遞給所有人,大地、空氣產生如海浪一般的波紋,時起時落,一圈又一圈空間扭曲的紋理時隱時現,一切的一切在頃刻間融化,變得渾濁,沒有陽光,沒有輕風,只有陣陣淒厲的嘶嚎聲觸動碰上每個人的心絃。

黑色,無窮無盡,恐懼,無限延伸,來自地獄異世的嘶嚎聲化作魔音,傳遞在每個人的耳中,作用在靈魂的最深處,慢慢的撕裂遮掩着邪惡本性的面紗,讓所有人展示出人類的野性,從而走向罪惡的邊緣。

無數黑色的觸手鑽出虛幻的地面,握緊一個個人類的腳踝,一具具骷髏骸骨從沉睡中甦醒,聽從王的召喚降臨人間,森白的骨指抓向人類的身體,嘎嘎作響的牙齒更似是一架被啓動的殺戮機器,撕咬向嘴邊的美食,它們的動作很快,真的很快,只是眨眼之間便把一個大活人啃食得連渣都沒有剩下,接着再撲向下一個目標。

‘罪贖’,蕭亞龍還是動用了死神這一泯滅人性的招式,把人世間化作波若地獄,喚醒人性中最邪惡的本源,虛虛實實,如真亦如幻,表面上看來是受到了他的思維影響,倒不如說是他幫忙還敵人一個真實的本性,如果一個人稟性純良,無慾無求,便不會受‘罪贖’的牽引走向死亡的深淵,否則就將會被自己心中的幻象拉入地獄。

同樣的招式,他只在落日城施展過一次,可惜沒有一個人可以逃脫,不是他太過殘忍,而是太多太多的人心被邪惡所驅使,要怪就怪上天所製造出來的人類擁有太多的缺陷。

城下已經亂作一團,冷笑聲、喊殺聲、慘叫聲等等交織在一起,共同譜寫着死亡的旋律,儘管有些讓人汗毛聳立,儘管聽起來是那麼的刺耳,卻絲毫沒有停歇的跡象,也不知這邪惡的招式究竟什麼時候才能完結,或許永遠永遠都不可能停下來。

“還愣着幹什麼,去呀。”被蕭亞龍打趣的話驚醒的司雷宛如看着一個可怕的惡魔一樣看着他,下意識的感覺體內一股寒意涌竄,忍不住打了個寒顫,接着把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城下的情形與人間地獄沒什麼兩樣子,鬼才會選擇這個時候下去找死,雖然看不到那些人幻象中的場景,但是從每個人的舉止上就不難看出,一定是遭遇了什麼可怕的幻象影響。

“四郎,停下吧,這麼做太過於殘忍,太有違人道,不如親手殺死他們,給一個痛快。”臉色略顯蒼白的蕭雨晗適時阻止,緊皺的眉頭代表着她正極力控制着不讓那些聲音鑽進耳朵,再看其它人的表情,與她沒什麼兩樣。

蕭亞龍只顧着自己一時的痛快,卻忘記了他人的感受,連司雷都是這副德性,其它人就更不用說了,隨繼‘哦’了一聲,手掌緩緩上揚,城下的地面上忽閃起一片黑色的符文圖案,四角渾圓,附有黑色線條符文,碩大的‘死’字位佔當中,四周附有無數的黑色骷髏圖案,隨着符文的升起而散發出陣陣悽慘的嘶嚎聲,彷彿置身於森羅鬼域一般,讓人心驚膽寒。

侵人心智符文盡去,還在互相廝殺中的人們終於漸漸的甦醒過來,回過神的一剎那,許多人都跌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氣,驅趕着腦海裡揮之不去的可怕場景,每個人都在心底暗暗發誓,永遠永遠都不會再去招惹那些暗黑生物,也永遠永遠不想再見到。

上千人的隊伍,符文圖暗覆蓋了整整上百米的距離,被漏掉的能有幾人,哪怕連鐵獅等人都無法逃脫厄運,衣物上滿是鮮紅的血液,也不知在短短的時間裡死在自己的屬下有多少,他們恐懼,他們害怕,他們後悔,千算萬算,他們萬萬沒有算到蕭亞龍會強悍到如此地步,僅以一己之力,僅以一招之威,便把上千的冥師玩弄於股掌之中,是人力所能辦到的嗎?

在巨大的差距面前,他們還能做些什麼,還能把蕭亞龍怎麼樣?

事實證明,蕭亞龍的強大遠遠超出了他們的想象,人中之神,從前出現個水神,現在又來了個死神,其殘忍程度勝過水神千萬倍,其對人性的憐憫程度幾乎等於零,與一個毫無人性可言的死亡之神爲敵,是他們一生最最錯誤的選擇。

敗了,而且敗得一敗塗地,讓人絲毫提不起抱負之心。

所有人,一片頹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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