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二郎回到府上的時候,都要快過了晚膳時候了。功夫都花費在跟路上過來熱情打招呼的民衆上了。
心裡忍不住想,遼東的民風確實剽悍,好像還沒聽說過有人做官,做到他這樣親民的呢,尤其是武將。
說不得意有點假。未免露形,池二郎整張臉崩的有點緊。
用膳的時候跟自家夫人感嘆:“當官的,只要做了實事,百姓都是看在眼裡的,哪用得着特意的沽名釣譽呀。”
那一臉的得意,就等着芳姐發問,到底怎麼回事,池二郎好在自家夫人面前得瑟一下呢。
可惜人家阿福早就在外面轉悠過了,而且人氣絕對比他這個同知老爺要高上許多。
人家阿福在百姓的眼裡那纔是真的接地氣,那纔是真的受歡迎呢,就因爲阿福踹了郡守大人一腳,就因爲阿福敢怒罵郡守大人。當日在場的掌櫃,民衆,家丁多了去了,哪個對這位丫頭都是有印象的。
尤其是踹了郡守大人的丫頭竟然如今還好好地在大街上走着呢,沒心眼的只有佩服,有心眼的還要想想這丫頭後臺硬呢。人氣能不好嗎。
芳姐整日裡就聽見阿福在她耳邊叨咕,她到外面多高的人氣了。
說句實話現在,在聽到關於這樣的事情,芳姐都有點膩味了,一個兩個這是欺負她大肚子,沒法上街親自感受是吧。
多了不起的丫頭呀,當官夫人的罵當官的不稀奇,丫頭都幹這麼橫那纔是讓人佩服呢。芳姐都忍不住有點酸,看着自家夫君挑起的眼角眉梢,忍不住說道:“是呢。衆人的眼睛是雪亮的,夫君是沒看到,阿福到街上的時候,一圈走回來,手裡面什麼樣的東西都能拎回來,都是大爺大媽的熱情贈送的。”
言外之意你不要太得意,真的不算是什麼。你不是空着手回來的嗎。人家阿福可是拎着菜葉子回來的。
池二郎好心情稍微被壓制下來些。挑眉。這次可不是得意,看着阿福怎麼都是打量居多,弄的阿福很是不自在。自己也沒招惹姑爺不是。怎麼就用那麼挑剔的眼神看人呢。
若不是李媽媽在邊上,阿福說不得就要瞪回去了。
看着池二郎沒有那麼得意了,芳姐覺得飯菜好像有滋味了不少,儘管這些蔬菜還是有阿福帶回來的。
阿福表示真心的不是故意要顯唄的。實在是外面的大爺大媽太熱情,每次看到她都要賽點東西讓她拿着。沒看到現在都不太敢出門了嗎。誰知道還是被自家娘子,姑爺各種鄙視呀。
別以爲他沒看出來,自家娘子同姑爺絕對是嫉妒了。
芳姐身子底子好,孕吐來得快去得也快。只要不見到太刺激的場面,太濃烈的血腥味,基本上都不會有孕吐的可能。所以日子過得算是舒坦了。
前段時間睡眠質量不好,總是做噩夢掉下去的體重。如今總算是恢復了些,看上去還算是一個豐潤的孕婦。
池二郎表示滿意,這樣看來自家兒子也不至於委屈。前段時間芳姐自己都營養不良是的,肚裡面的兒子能好到哪裡去。
如今這樣看着才讓人放心不是,當然了摸着也更加喜歡一些。
作爲一個不被上官看重的下屬,府外還有衙役看着大門,池二郎每日裡能做的也不過就是多在夫人身上摸兩下了了。
當然池二郎繃着一臉說的是,他在同兒子交流呢。
如今的池府還被衙役們輪換着晝夜監視呢,芳姐就是在想得開,心裡也事不自在的。
給華二老爺的信裡面,芳姐對於郡守大人的作爲,解釋爲,郡守大人愛民如子,怕土匪報復池府,所以特意弄了衙役給她守門呢。當真是煞費苦心,就怕自家老爹真的以爲自己受了委屈。
難得芳姐沒有仗勢欺人把衙役們給轟走。芳姐心裡也知道,戰時同如今不一樣,該老實時候就要老實。真要是讓人抓到了把柄,不管是對池二郎還是對他爹,都沒有好處。
而池二郎看到信件的時候,對於那些衙役終於覺得礙眼了,原來自家夫人沒有說的那麼看得開。
如今自家院子裡面住着佛法高深的靜怡師傅,也就不需要這麼多的人氣鎮宅了。是不是要把這些衙役給轟走呀。沒得在這裡看了礙眼,還噁心人。池二郎皺着一雙劍眉,搞死上官勢在必行呀。
黑化這玩意總是在不知不覺中把人給染色了。
第二日,池二郎就讓人套了馬車,扶着自家大肚子的夫人,大開正門,在這些衙役的眼皮子底下扶着芳姐上車走人。
芳姐:“不是說讓我安胎嗎。不是說不讓我出去轉嗎。”
池二郎:“這不是有我陪着嗎,咱們去西街看看,那可是你護住的城門呢。如今的西街百姓把你給傳的可神了。”
外面的小廝心說,原來郎君心裡都知道呢,就不知道郎君知不知道,外面謠傳夫人長相如夜叉一般,這話還是自己知道就好了,免得自家郎君犯抽。
芳姐怪臉紅的,她就是怕死而已,爲國爲民那真是沒有那麼高的理想。
自家在東郡最富庶,土匪進了城,她們府上肯定是最慘的,那不是逼得沒轍嗎,不得不拿起武器抵抗而已:“呵呵,悄悄地看看就好了,咱們好歹低調點。”
好矛盾的心情,萬一自己沒有阿福的人氣好怎麼辦,萬一老鄉手裡沒有現成的菜葉子,回頭自己可不是要被阿福鄙視嗎。
芳姐覺得自己定然事因爲懷孕,所以腦子抽了,不然怎麼會有這麼多亂七八糟的想法,能出來透透氣多好呀。
然後纔想起來,自己出來的時候,可是從正門大大方方的出來的,當初那郡守大人說的話。可是很難聽的,就差說她通匪了。
難道衙役是死的,不知道郡守大人的心思了,怎麼就讓自己出府了呢。
在看看池二郎,特意打開中門,這是故意打郡守大人的臉呢吧。
在看一眼,池二郎此刻把侯府郎君的架子端的高高的。可不就是在打臉嗎。原來不是特意帶自己出來透風的。
才經過小型戰亂的東郡城。不過幾日已經回覆了往日的喧囂。芳姐坐在馬車裡面,都能感覺到,街道外面已然悄然回覆了生機。
在一個城池生活了一年多。池二郎對於東郡能恢復生機,同樣欣喜於心:“朝廷賑災下來了,給百姓發了種子,多少總是讓人心裡有點希望。而且這裡的人本就生活辛苦,大家早就習慣堅韌了。”
芳姐點頭。就是活的頑強,越是艱苦環境下的人們,越知道怎麼生活,怎麼過得好:“大家都好好地就好。當時在家京城的時候。總是聽到人說東郡民風剽悍,到了這裡之後才發覺,這裡人情味重。而且沒有那麼拘束,說句揹着爹爹的話。我這性子在這裡還是挺適應的。”
說完對着池二郎莞爾一笑。
池二郎抿嘴,之所以揹着爹爹說,怕是被老岳父聽到夫人樂不思蜀,心裡難受吧:“是不是想岳父了。”
怎麼能不想呢,兩輩子跟她血緣關係近的人裡,華二老爺是相處時間最長的呢:“多少有點,更想五郎,孩子小,變化大,也不知道小胖子如今變得怎麼樣了。”
池二郎摸摸自家夫人的肚子,變着法的安慰夫人:“都說外甥肖舅,等咱們兒子生出來了,你就同見到五郎一樣。”
亂哄哄的圍城都過來了,他池二郎可不會傻吧呵呵的把夫人送回京城,自己一人苦兮兮的在這裡當官,熬資歷。說句沒出息的,他捨不得放手,他捨不得離開孩子老婆。
自覺這話安慰不大,不太靠譜,池二郎自動端正坐姿,一眼都不看芳姐。
芳姐呲牙,這男人太小氣了,安慰自己兩句能怎麼樣呀,不是早就說過不會單獨回京城的嗎。自己不過就是說說想家了而已。
池二郎隨手一指:“那間酒肆的回鍋肉不錯,想不想去試試。”這話題轉移的實在沒什麼技術。
芳姐掀開車簾,順着池二郎的手指看過去,微微皺眉:“你確定那裡的回鍋肉很不錯嗎。”
池二郎隨手一指倒也沒怎麼注意外面的環境,見芳姐有些意動:“不錯的,咱們去試試。”
芳姐抿嘴,挑眉:“若是那裡的舞娘長得夠標緻的話,舞姿夠妖嬈的話,過去看看好了。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嗎,我也是喜歡漂亮人的。”
池二郎張着嘴巴,再次看向外面的酒樓,可不是嗎,臨街的窗子裡面,舞娘正在轉着圈呢。自己怎麼就沒聽到這麼大動靜的絲竹聲呢。
難怪芳姐方纔皺眉頭,想想當初在教坊裡面的事情,池二郎有點腳軟,自家夫人醋勁有點大呢。
不會因爲自己一句話,回頭讓人砸了酒樓吧,那樣的話,笑話可就鬧騰大了,從京城鬧到地方,池二郎自覺有點丟人。太糾結了:“呵呵,這裡什麼時候來了舞娘了,好好地地方沒得沾染了風塵氣,算了,回頭讓人買來一份在車裡嚐嚐好了。”說完還摸下鼻子。
芳姐拉着車簾,看着窗口:“還是很不錯的,就是看不太清楚舞娘的長相。夫君喜歡嗎,不如咱們把舞娘接近府裡好了,反正咱們院子裡面有小院空着呢。”
這話說的那叫一個真誠。
池二郎險些被自己的口水給嗆了,隨後就一本正經的說道:“胡鬧,哪裡來的閒錢養這些玩意,四娘不是爲夫說你,過日子怎麼能這麼不仔細呢,不該花的銀子不要亂花,往後有了兒子,該給孩子多攢些纔是。”
說完就那麼挺胸擡頭的端坐在馬車上,要怎麼有威嚴,就怎麼有威嚴。
芳姐臉上都是笑容:“夫君說的是,妾身定然回勤儉持家的。”
說完巴着脖子看窗子裡面的舞娘跳舞。難得的娛樂節目呢。最要緊的是心情好,自己有個好夫君。
池二郎斜眼看着自家夫人,有點端不住了。其實若是夫人喜歡養幾個也沒什麼的,他真的不缺這兩銀子,不是怕自家夫人想歪了嗎。
而且在池二郎心裡早就掂量過的,只有方纔的那番說辭,才最能把他作爲男人的氣勢發揮出來。
即哄好了夫人,又沒有落了自己的面子,雙贏呀。看到自家夫人沒事人一樣,池二郎才悄然的拍拍自己的胸口,好險好險。
芳姐其實特別想同池二郎說一句,只要帶着她,去那些娛樂場所見識見識,她真的挺願意的。真的沒有那麼多的想法。可惜池二郎顯然在這方面沒有靈犀。
還有一個認識,原來女人兇一點,還是有好處的,至少池二郎見識過厲害以後,多少還是知道收斂的。
結論就是女人要讓男人知道你的態度,要善於闡述自己的論點同要求,知道後果的男人還是很好溝通的不是。
馬車不怎麼隔音的,外面的人知道里面做的事同知同夫人,更是知道那麼威武的同知夫人是個敗家的,更知道了同知的俸祿不多。
大夥也唏噓呀,當官不容易,東郡的同知更不容易,在府裡要操心夫人,到了府衙還有不待見他的上官,就沒見過比這屆同知跟糟心的大人了。
關鍵是這位同知大人還是真有本事的,人家真的把青山寨給平了。
所以芳姐回府的時候,馬車後面都是菜葉子,收貨一點都不比阿福少呢。
這可是芳姐沒有想到的。不過這些菜葉子都是同情居多就是了。
池二郎帶着自家夫人在馬車裡面不露面,就怕自家夫人動了胎氣。
外面的阿福,雙冒被裡面的郎君,同娘子指揮着纔買各種各樣不太實用的小玩意,雙冒倒也罷了,阿福在心裡鄙夷自家姑爺,還說勤儉持家呢,看看手裡這些玩意,都是沒什麼用處的,如此下去那就是在敗家好不好。
馬車走到西城門的時候,芳姐雖然坐在馬車裡面,可依然唏噓不已,從來沒有想過,原來她還能做一次英雄呢,雖然中間狗熊的插曲也穿插過。歷時是勝利者書寫的,芳姐表示可以忘記那些狗熊的片段。
池二郎看着厚重的城牆,還有新按上的厚重城門。心思更加沉重。雙手拉過夫人:“再也不會有下次了。”
這城門,還有城樓對於自家夫人單薄的身子來說,實在太厚重了些,作爲男人池二郎都覺得自己失敗,竟然讓自己的老婆孩子處於那種危險之地。
若是芳姐,軟弱一些,若是芳姐衝動一些,如今他池二郎哪裡有夫人再懷,哪裡有兒子即將出世,險些就讓幸福擦肩而過呢。想起來就後怕呢。
芳姐怎麼會不知道池二郎的自責呢,夜裡驚醒的時候,每次池二郎都瞪着眼睛盯着自家的肚子瞧呢:“恩,自然不會有下一次的,往後你走哪裡我就跟哪裡。有危險自然要藏在你後面的。”
池二郎拉着芳姐,就一個字:“好。”芳姐表示這男人真好哄。(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