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一籌莫展間,我一眼瞥見許連增放在桌上的那把瓷刀,心頭猛地一跳,我忽然想到他剛纔說過,以瓷修瓷,以瓷探瓷,要是照這個原理推下來……
遊沙!我再次想起了寶貝遊沙。遊沙與瓷碟同屬土質,而且體積微小,可以自由移動,完全可以深入瓷碟內部,假如再配合驢膠絲,或許真的可以解開了。
和黑老五他們說明後,我立即撕開掌心創可貼,將遊沙倒出,輕輕塞進氣眼。我取出一根較短極細的驢膠絲,一頭**月骨洞眼,一頭頂住遊沙。然後我使勁屈伸手指,用骨頭催動驢膠絲將遊沙推到碟心正中。
憑藉月骨觸感,我發現裡面扣着一個圓形瓷質鏤空鎖芯,四十五條拉絲瓷線經此匯聚,組成一個球狀網絡,需要逐一挑脫才行。我輕輕揉動驢膠絲,帶動遊沙發生滑旋轉動,開始逐根研磨拉絲瓷線。
遊沙左衝右突,滴溜溜飛速運動着,也不知道轉了幾千幾百個圈子,裡面傳來陣陣稀稀疏疏的響動。突然,我覺得手頭微微一顫,碟心裡傳來一陣嘎啦嘎啦的劇烈聲響,應該是那些構件正在發生改變。
我心裡有些沒底,也不敢繼續用手拿,忙將瓷碟放在桌上。就聽響聲不斷,瓷碟竟像活物,慢慢震顫起來,雖然起伏不大,但依舊敲擊桌面噹噹亂響。
“媽拉巴子的,不是要爆炸吧?”黑老五嘟囔一句,拽着我和桑佳慧往後退開幾步。我們都是面帶緊張,瞪大眼睛死死盯着瓷碟。
大概幾十秒後,瓷碟終於慢慢停止顫動,緊接着,外瓷殼突然無聲地出現大量縱橫交錯的細密紋理,好像蒙上了一層蜘蛛網。隨後,瓷碟延紋理走向裂成一個個小瓷片,都是圓溜溜的,類似風擋玻璃被打碎的那種狀態。
黑老五走過去,伸手將碎瓷片扒拉開,從中抓起一個平扁圓潤的小瓷餅,刻形山水果然刻在內瓷芯上。他舉到眼前瞅了瞅,又摸了幾下,慢慢地說:“媽拉巴子的,這個熊玩意兒也沒啥啊?有點意思,有點意思。”
我們擺弄半天,都沒看出什麼古怪,許連增也瞧不出所以然。至於裡面到底有什麼秘密,估計就只能找真正的墨門傳人來驗看了。
桑佳慧瞧了一會兒,突然說:“瓷碟落款用造,很明顯犯了努爾哈赤的名諱,又是一幅刻形山水,溶洞內留有盜門竊珍渠,順治又是被驢膠絲勒死,或許……”
黑老五猛地一拍大腿,接口說:“甭說了,我明白了。飛賊打通竊珍渠,開鎖的勒死老皇帝,文身的偷換六八絕戶鎖裡的寶貝,看來這幫人真是要造反啊……”頓了頓,他突然站起身,朝桑佳慧拱拱手,笑嘻嘻地說,“桑丫頭,我們盜門、鍵門、墨門的人,合夥幹掉了你老祖宗,還偷了你家的寶貝,我老頭子先在這兒跟你賠個禮。哈哈哈,有點意思,有點意思。”
黑老五這句話明顯是在逗樂,桑佳慧淡淡一笑,沒有搭腔,目光卻定定落在那個瓷芯上,眉頭微微皺起,似乎在想着什麼。
此次景德鎮之行,雖然沒有找出瓷碟的真正秘密,但好歹是有了初步線索。我們在許連增家中吃過晚飯,又住了一夜,第二天一大早,便乘車回到南昌。桑佳慧將汽車和手槍還給那邊的公安同行,也沒多耽誤,下午就帶我們坐飛機趕回瀋陽。
司馬廳長等人早就在候機大廳等候,他簡單問了幾句,便將桑佳慧拉到一邊耳語起來。我看見桑佳慧的面色陰沉,表情很是凝重,還在不住點頭。我心裡有些好奇,但也不好發問。隨後,孫玉陽將我和黑老五送到甦家屯別墅,司馬廳長則帶着桑佳慧匆匆離開。
第二天下午,桑佳慧找到我們,說根據廳領導決定,要安排我去鞍山警校讀書。
我愣了愣,我不是被特招的嗎,爲啥還要上學?心裡一急,我立刻就問:“我要不去上學,你們就不要我了,對嗎?”
黑老五也說:“媽拉巴子的,又不是考秀才,搞那麼唆幹啥?”
桑佳慧一笑,讓我彆着急,說因爲現行的公務員制度是逢錄必考,我雖屬於專業人才被特招,但也要去警校接受基礎培訓,多學點業務知識,以後才能做個合格的警察。而且昨天司馬廳長告訴她,最近鐵嶺出了一起非常大的案子,總隊那邊已經成立專案組,上級緊急抽調她趕赴調查。至於故宮事件,現在只能延後,也順便利用這段時間尋找墨門傳人,搞清那個內瓷芯的秘密。
鐵嶺我不熟,只知道是趙本山的老家,一個“比較大”的城市,搞不懂那裡會出什麼大案子。後來我才知道,鐵嶺那起大案,和整個事件也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繫,又牽扯進更多的人和事,甚至還是其中很重要的一環,不過這些都是後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