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一笑,說:“不用敲了,那是骨頭,這個小坑一直穿到骨頭上。某些開鎖工具需要極其細密的感受,單靠肌肉是不夠的,必須用骨頭作爲傳導,指引開鎖人進行解鎖。”
我嚇得立刻撒手,就見那根髮卡直挺挺地立在爺爺的掌心上,好像平白生長出來的。爺爺五指快速動了幾下,髮卡像射箭一樣跳出手掌,啪嗒一聲落在桌面。
望着爺爺那雙手,我吞了口唾沫,實在無法想象,爲了這門手藝,他曾經吃過多少苦、遭過多少罪。攤開自己白嫩的手掌,我咧咧嘴,要是像爺爺那樣弄出好多印子,該多疼呀。還要不要學呢?最初的神奇之感,逐漸被畏懼的心理吞沒。
看我這副模樣,爺爺立刻猜出我的心思,他笑着說:“丫頭,我也不難爲你,學還是不學,你自己合計着來。其實,你要只想圖個安身立命,隨便學點皮毛也就夠了。現代鎖都是機器加工製造,鎖芯簡單得要命,開解這樣的鎖具沒有任何難度。真正難的是那些古鎖,比如慈禧太后的聯機皮紋鎖、漢陽墓中的穿穴獸骨鎖,沒有這樣一雙手,根本就解不開。”
我聽不懂這兩個怪鎖名,就問他:“爺爺,那都是什麼鎖,是不是您也開過啊?”
爺爺皺皺眉,似乎有些不耐煩,搖着腦袋說:“都過去了,現在提起來也沒啥味道。不過,你可得想清楚嘍,到底要不要學開鎖。”
我低頭琢磨片刻,雖說手上刻印子挺可怕,但是爺爺也說了,簡單學學就能養活自己,況且這門手藝實在很神奇,要是學成了,似乎也挺好玩嘛!
想到這裡,我立刻模仿電視裡拜師學藝的樣子,撲通一聲跪在爺爺面前,雙手抱拳,恭恭敬敬地說:“爺爺,我要學,請您教蘭蘭吧。”說完,我又砰砰地磕了兩個響頭。
爺爺先是一愣,隨後哈哈大笑,他一把將我抓起,說:“咱門裡不興這套虛頭巴腦的玩意兒。起來,起來,地上怪涼的。”他在我雙膝上輕輕揉揉,又緊緊攥住我的雙手,看着我的眼睛,語氣很深沉,“丫頭,從今天起,爺爺就正式收你爲北派鍵門第二十九代弟子。至於你能學到多少,就看你個人的悟性了。”
我使勁點頭,大聲說:“爺爺,放心吧,我不會給您丟臉的。”
從第二天起,爺爺就開始傳授我一系列開鎖的技巧和法門,又給我介紹了中國幾千年來各種古鎖、怪鎖的歷史典故、原理性能和開解方法。不知道他從哪裡找來很多鎖頭,讓我一個個地演練,又手把手地解說指導。
不知不覺四年過去了,我學到了許多東西,覺得當時市面上的鎖頭已經擋不住自己了。
那天下午,我剛從市場買菜回來,爺爺就把我叫到裡屋,說要檢驗我的學習成果。他將一把古怪的鎖頭交給我,讓我嘗試着在最短時間內進行開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