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爲什麼要當着阿飛的面抱白雲朵下樓呢?”我盯着他的眼睛看。
韋清元和我對視着,良久,他都沒有說話。
“清元,你是一個冷靜理智的人。那一抱,你怎麼會意識不到你一下子會傷兩個人的心。”我收回了視線盯着地板看,“我想,如果你沒有別的目的,剩下的唯一解釋就是你心裡對白雲朵是有一份情意的。”
韋清元還是沒有說話,默了一會兒,他輕輕嘆了一口氣。我扶着椅子慢慢的起了身。
“我去睡了,你也睡吧。”
“嗯。”他低低的應了我一個字。
我走到了陪護牀那邊,和衣躺到陸只悅身邊。夜是寂靜的,我側着頭睜着眼睛看着不知名的地方,心裡空落落得厲害。
就這樣活到老,這顆心到底要經過多少錘鍊,才能真的做到心如止水?
我醒過來時天已經亮了,陸只悅緊緊的拽着我的手。我費了好一會兒功夫纔將她的手掰開,翻身坐了起來,我看向韋清元那邊。
他已經醒了,護士站在牀邊換輸夜瓶,他仰頭望着。聽到我這邊的響動,他轉過頭來看我。
“醒了。”他低聲問。
“嗯。”我掩着嘴打了個哈欠,“我待會回家一趟,你有什麼要帶的嗎?”
“沒有。”他躺平,“這裡沒什麼事情,你帶陸只悅回去好好休息。”
我想,我確實得去找家醫院做個dna鑑定。
洗漱過後,我回到陪護牀喊陸只悅起牀。她起牀氣有點嚴重,拖拖拉拉了好半天才搓着眼睛坐了起來。
我把她拖進了廁所換了衣服,給她梳了頭髮,又逼着她洗臉刷牙。好不容易弄完,陸只悅嚷着快餓扁了出了廁所,我探身將擰乾的毛巾晾到了毛巾架上。
“陸小姐,吃早餐了。”阿飛的聲音傳來。
我出了廁所,阿飛手裡拎着kfc的打包袋剛進病房。見我出來,他拎着吃的直接往休息區走去。
有了吃的,陸只悅也顧不上怕阿飛了,抓着油炸雞腿啃得不亦樂乎起來。我惦記着dna的事情,也沒什麼胃口。隨便吃了點東西,我就擦了擦手靠着沙發坐着。
病房門外傳來輕輕的敲門聲,我擡頭,護士已經去開門了。站在病房門口的是李宗凱和白雲朵,大概是崴到的腳還沒好徹底,所以白雲朵挽着李宗凱的手臂往裡走。
“我二叔公事纏身,囑我來看看你。”李宗凱將手裡的水果籃放到了牀頭櫃上。
“李叔有心了,還累你跑一趟。”韋清元淡淡的語氣。
“韋先生你要好好養病。”白雲朵微笑着,雲淡風輕。
我和阿飛都坐着沒動,沒必要動,又不是來看我們的。韋清元得了白雲朵這麼一句問候,也沒往下接話,氣氛變得有些尷尬。
“有什麼需要幫忙你開口。”李宗凱道。
“客氣了。”韋清元擡了擡手,“坐。”
“不坐了,我司機還在樓下等着。”李宗凱側頭看到了我,跟我點了一下頭算是打了招呼。
“我們去取訂婚戒。”白雲朵語速慢而清晰。
我嘴角有了一絲笑意,白雲朵畢竟還是沉不住氣的,這麼急巴巴的告訴韋清元她要去取訂婚戒做什麼?難道希望韋清元能去搶婚?
“恭喜你們。”韋清元輕輕咳了一下,“抱歉,可能參加不了你們的訂婚宴。”
“改天專門請你。”白雲朵還是笑着,隔着五六丈遠的距離,我都捕捉到了她眼中復仇般的快色。
“好。”韋清元道。
“那我們先走,你養着。”李宗凱先轉了身,步伐邁得大了一點,白雲朵踉蹌了一下,差點又崴腳。可惜了她維持了小一會兒的得意,臨了了被隊友無情的坑了。
我差點要失笑出聲,忍了一會兒才緩了情緒,阿飛始終埋頭喝着豆漿。我扶着沙發起了身,然後走到陪護牀邊拎了包包。
“陸只悅,你到底要吃多久?還是你要在這裡陪阿飛叔叔?”
“現在,現在就走。”陸只悅一手薯條,一手漢堡,慌忙起了身。
“清元,我先回去了。”我從韋清元病牀前經過時,未作任何停頓。我尋思着他這會兒應該是心情複雜,那我就留份清靜給他。
我回了富源小區,洗了個澡,換了衣服,陸只悅窩在客廳的沙發上又睡着了。我看着她嘴角的油漬,簡直要被她打敗了。
“黑妞。”我坐到沙發旁搖了搖她,“你要在家裡睡覺麼?”
“好睏啊。”她將頭埋進了沙發裡面。
“我要出去一趟,我們一起去超市吧?”我又搖了搖她。
“不要,我要看還珠格格,你讓我睡會兒。”她不耐煩的揮開了我的手。
“你真的不去嗎?”我大聲問。
她抓過抱枕將頭捂住,“不去。”
換了衣服,我拎着包出了門。在小區門口打了輛出租車,我直奔另一家醫院。排了一個多小時的隊才輪上我,真是感嘆世風日下,這麼多人需要搞dna鑑定。
想起一個笑話,說兩個半大娃在公交車上爭執,男娃驕傲的說,我知道我的娃將來姓什麼,你不知道。女娃說,那算什麼,我知道我的娃是我生的,你的卻未必。
扯得有些遠了,話說醫生採集了樣本,然後告訴我大約一週左右能出結果。我很惆悵的離開了醫院,到了這一步,阿孃是不是我的親生母親已經不那麼重要的。
重要的是,我的父親是誰?真的是項鴻成嗎?
韋清元安心的住起了院,我每天去醫院陪他半天,剩下的時間我就回家煎中藥吃。陸只悅看還珠格格已經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央求着我給她買了小燕子全套行頭,天天在家練花盆底。
韋清元住院的第六天,便是白雲朵和李宗凱訂婚的日子。也不知道白李兩家出於什麼考慮,訂婚宴竟然設在了n市。
倒是省了我一筆機票錢。
原本想帶陸只悅去,但她非要穿着旗裝,戴旗頭,踩花盆底。我琢磨着陸只悅這一去,能把白雲朵的風頭搶得七七八八。我是一個善良的人,自然也不幹這種缺德的事情。
好在只是一個晚上的時間,陸只悅有電視看也就懶得管我要去哪裡。
我穿上了華麗的晚禮服,和阿飛一起去了訂婚宴會,畢竟是官商勾結……噢,聯姻,酒店的安保工作嚴得簡直連蚊子腳都擠不進去。
經過重重關卡,我和阿飛終於得以進了酒店,到了二樓的宴會廳。宴會還沒正式開始,到得早的賓客三三兩兩的湊在一起舉着高腳杯裝優雅。
我見到了溫湘庭,很高興。
“你怎麼一個人?”我看着同樣一身晚禮服的她,臉上是由衷的笑。
“因爲只請了我一個人呀。”溫湘庭俏皮的笑。
“真是太小氣了。”我搖頭,她伸手從一旁服務員的托盤裡拿了兩杯酒,然後遞了一杯給我。
“我也覺得他忒小氣了。”她牽着我的手走到了一處空位坐了下來。
“你最近忙什麼呢?”我笑着問。
“工作,賺錢,偶爾和清辰吃吃飯,就這樣。”溫湘庭撈了一下裙襬,“這一身真像枷鎖,勒得我喘不過來氣了,爲了吃這杯酒,代價真大。”
“不過你很適合穿禮服,有範。”我誇讚道。
溫湘庭偏頭看我,“你確實好得徹底了,中醫真是了得。”
“嗯,也可能我的命比較奇特,不一定每一個人都有我這麼好的命。”我攤攤手。
她笑起來,“聽說韋清元住了院了,不要緊罷。”
“不要緊。”我斂了笑,“嘿,溫湘庭,正經問你一句話。”
“嗯?”她也正色望着我。
“你和韋清辰會結婚嗎?”我問。
溫湘庭先是呆了一下,然後微微皺眉,“實話,可能很難。”
“那你……是爲了什麼?”我不解。
“就象你並不確定你會不會和韋清元結婚一樣,就是這樣。”她側頭,然後有些愣神。
我跟着她的視線,大約距我們兩米左右的位置,站着一個男人。白新安那天在咖啡館提過他的名字,我特意在網上搜了他。
乍然之間,那人從網上站到了我面前,倒是不胖,甚至有些清瘦,我感覺有點不太真實。
“鴻成集團的總裁。”溫湘庭在我耳邊小聲說,“你認識他嗎?”
我收回了視線,作若無其事狀,“不認識啊,難道你認識。”
她搖頭,“今天來的人全都非富即貴,我有幸認得幾個已經很厲害了。”
我們說話間,那男人舉了杯酒緩緩走到了我們面前,“兩位姑娘好。”
溫湘庭略攙了我一下,我跟着她站了起來,溫湘庭道:“久仰項總大名,今天得以相見,實在三生有幸。”
“這話說得太客套。”男人笑起來的樣子很象香港演員謝君豪。
“你好。”我纔不管他什麼總,簡單的跟他打了一聲招呼。
“自我介紹一下,我姓項,項鴻成。不介意的話,你們可以喊我一聲項叔。這位姑娘……我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項鴻成看向我,眼中有一閃而過的迷茫。
裝得可真像。我要睡覺,必須要睡覺了。罵我也要睡覺,不能管那麼多了,我去睡覺,你們也去睡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