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清元回了B市,我一個人留在了家裡。少了那一抹隨時可以見到的身影,日子變得有些漫長起來。
他可能很忙,並不給我打電話。我有時候會想給他打電話,可是拿着手機,猶豫一會,最後總是放下。韋清元說我可以打電話給溫湘庭和白新安,可是我卻屏蔽了所有來電,只保留了韋清元的號碼可以打進來。
我不斷的畫畫,寫字,這樣的日子能過得快一點。
韋清元要回來的那天,我一大早就出了門。我忘記在哪本書上看過,說大多男人都喜歡家裡有熱氣騰騰的飯菜等着。我知道韋清元不屬於那大多數男人的一個,但我卻屬於願意爲一個男人做菜的大部分女人中的一個。
我廚藝不太好,不過我動手能力還算強。
在超市的生鮮區轉了一個多小時,按着食譜上的指示,我買了整整一購物車的東西。結賬時,收銀小妹望着那堆積成山的商品,戲謔着問我:“美女,你是買好了一個月的口糧嗎?”
我有些窘迫,道:“我怕材料不夠齊全。”
小妹善意的衝我笑,然後耐心的幫我掃條碼。
滿滿一購物車的東西,超市的工作人員好心幫我送到路口,直到我坐上了出租車。
我費了九牛二虛之才把那些東西弄回了家,進了廚房後,開始了洗洗弄弄。我花了四個多小時的時間,做出了五個菜燉了一個湯。
中午十二點半,菜上了桌,還算可口。
我給韋清元打了一個電話,他告訴我,大約十分鐘左右可以到家。掛了電話,我跑進了衣帽間,看着鏡子裡的自己還算清楚纔回到了餐廳。
十二點三十六分,大門口傳來了鎖轉動的聲音。我欣喜的起了身,快步走到門口。門開了,韋清元看着我,他一步一步往裡走,我一步一步往後退。韋清元的身後是一個穿着抹茶色襯衫大約二十五六歲的男人,男人一手搭在他肩上,另一隻手上握着一把大約跟水果刀長短的刀,那刀抵在韋清元的脖子上。刀口看起來很鋒利的樣子,我的心突突直跳。
我們都沒有說話,三個人進了大門,那個男人伸腳勾上了大門。
我想像了韋清元見到我的各種表情,沒有想到這種情形。那個男人看起來,沒什麼表情,和當初山上那個女人的表情差不多。我猜想,他們應該是出自同一組織,很有可能是職業殺手。
“你要什麼?要錢我給你。”我退到餐廳的餐桌旁時,開口問那個男人。
他看了我一眼,聲音冰冷而機械:“韋清元的左手。”
韋清元雙手各自垂在褲兜的位置,他朝我比了一個讓我走的手勢,我倚着餐桌站得穩穩的,我想看那個男人到底有多大的本事竟敢這麼大口氣。
“你收了多少錢?我給你五倍。”韋清元語氣很平靜。
“韋先生,我做生意講信用。得罪了。”話落,刀起。
韋清元反應很快,他迅速的低下了身就地翻滾了一圈。我的手一直撐在餐桌前蠢蠢欲動,那個男人動手時,我飛快的抓過桌上的菜碟子就砸出去了。遺憾的是,他閃得太快,我沒砸中他,只是飛了他滿頭的韭黃炒蛋。
那個男人揮向韋清元的每一刀都毫不手軟,韋清元抓住一切能抓的東西去抵擋。屋內成了混亂的戰場,那把寒光泠泠的刀揮來舞去,不時有東西被削得應聲而落。沒有高亢的呼救聲,只有快速的進擊和險險的動作避過那致命的刀鋒。
我因爲閃躲,已經跌了好幾跤了。
“陸隻影,進廚房。”韋清元從沙發上跳下來時,對我喊了一聲。
我正拿着碟子正在拼命的丟那個男人,他的目標非常明確,完全沒理會我。偶爾被我手裡的碟子砸中,對他也毫無影響。
韋清元這一聲吼,我如夢初醒。掉過頭,我風一般捲回了廚房,然後把做菜的兩把刀拎出來了。
我衝回客廳時,韋清元的左手臂上已經開始泊泊的流血了,不用說,他被那個男人砍中了。那男人已經將韋清元逼到了牆角,那刀眼見着就又要砍下去了。我來不及想更多,手裡的刀用力扔了出去。
那個男人就象背後長了眼中一般,閃身到一旁,那刀擦着韋清元的髮梢砸向牆壁最後“哐鐺”掉到了地上。我感覺呼吸都要凝滯了,慶幸的是韋清元沒有被嚇傻而立刻蹲下了身抓過了刀。
我拿着刀也衝過去了,那男人退了幾步,他頓了大約五秒鐘,然後轉身速度非常快的往大門口跑去。很快,大門被那個男人打開了,他消失在了門口。
我看了一眼牆角的韋清元,轉身往大門口跑去。
“陸隻影。”他怒吼。
我把大門打上了反鎖,又從貓眼裡看了幾次,外面走廊裡好像沒有人了。我這才折回了身,往客廳跑去。
“我怕他又回來。”我跑到韋清元身邊後喘着氣說,“你的手在流血。”
他右手撐着地困難的爬起來,我扶住他把他扶到了沙發上坐下。他的血滴得到處都是,不知道傷得有多深。
“下次……不要那麼蠢了。”他倒吸着涼氣,聲音有些抖。
“我只是擔心他會回來,你已經受傷了。”我盯着他受傷的手臂,不知道要怎麼辦。
“象他們這種職業殺手是有規矩的,超過時間還沒得手就會立即撤離。但很難說他會不會突然又殺回來。”他額頭上開始滲汗。
“我記住了。”我顫抖着伸出了手想幫他解開衣服。
“我睡的房間裡,靠窗牀頭櫃底下那一格有醫藥箱,去拿。”他右手緊緊的抓着左手。
我趕緊起了身,進了他房間,很快找到醫藥箱。匆匆回到客廳,他已經把左手臂的衣服脫掉了。那個男人的刀真是太他媽的利了,傷口有四五寸長,不知道有多深,血泊泊的往外噴冒着。
我半跪到地上,韋清元指揮着我幫他清洗傷口。我幾乎不敢擡頭看他的表情,他咬牙聲音響在我耳邊。倒藥到傷口上時,他的手猛烈的顫了一下。
“去醫院吧。”我仰頭看他,很擔心。
“不要那麼多廢話。”他從我手裡搶過了繃帶,一圈一圈的纏緊,很快纏好,還是有血往外滲:“給我一支菸。”
我伸手從茶几底下拿過了煙盒和打火機,給他點了一支菸。他將煙叼到嘴裡後狠狠的吸了一口,然後他靠到沙發上閉上了眼睛。
我的心還是提在嗓子眼,連肌肉都是緊繃的。我想我之所以沒有尖叫連連,可能最主要的原因是我可能已經嚇懵了。
“怕嗎?”好一會兒後他垂下頭,看着仍然半跪在地上的我。
我搖頭。
“嗯!”他伸出右手將我從地上拉了起來。
“是不是跟劫我上山那些人是一路的?”我問他。
“有點像,能確定的是這些人都經過特殊培訓。”他又狠狠的吸了一口煙,“對方藏得很深,我還沒查出來。”
“那……你是怎麼知道我在那山上的?”我忍不住問。
“人是從小王手上丟的,我就讓他想辦法給我找。”他輕描淡寫。
“小王跟了你很多年了吧?”我又問。
他點了點頭。
“韋清辰?”我看着他。
“不像他的行事風格。”他皺着眉頭。
“白新安?”我還是看着他。
他愣了一下,默了一會才說:“肯定不是。”
我跟着他皺眉,“這兩個人都排除的話,那會是誰?還會有誰非要你的命不可?”
他沒接我的話,只是皺着眉頭。
我猛然記得起,我才認識他那會他在白雲朵的園藝圃裡處理過傷口,後來他告訴我是在酒吧裡跟人打架被砍傷的。現在看來,他好像一直在被人追殺。
從這一點來看,確實不可能是白新安。白新安即使要殺他,也應該是我和韋清元拖着手出現在他面前以後的事情。
“飯菜還能吃嗎?”韋清元打斷我的思索。
“可能要重新做了,你真的不去醫院嗎?”我還是很擔心,“萬一傷口感染……”
“去弄的點吃的,餓了。”他又靠到了沙發上。
我看了他一會,只好起了身。
花了十幾分鍾,我把一些沒砸壞的菜重新熱起來了。然後走到客廳想喊韋清元吃飯,他靠着在沙發上,面色十分蒼白,他用繃帶紮緊了手臂,之前包紮好的繃帶已經被血浸溼了。
“我送你去醫院?”我俯身摸他的額頭。
“給,給阿飛打電話。”他困難的從褲兜裡掏出了手機,然後遞給了我。
我點了拔號鍵,找到了通話記錄,阿飛的名字在第二行。我點了拔打鍵,韋清元哆嗦着又點了一點菸開始抽。
“元哥。”電話一接通,阿飛的聲音就偉來。
“我是陸隻影,韋清元受了傷了,被人刺了一刀,血止不住。”我語速飛快。
“在哪裡?”阿飛冷靜的問我。
“他家,綠悅這裡。”我答。
“知道了。”阿飛切斷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