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河咬了咬牙,抱着死馬且當活馬醫的心態,將顛倒的合六爲一的六字訣祭出。
六字訣祭出,它耳中頓時頻頻傳來嘶嚎之聲,似山洪爆發般席捲着地表三尺內的萬物齊齊涌出。
想象中的被對方術法擊中亦沒有出現。
這情況不對勁啊!難道右殿護提前溜了?這有點不太可能。
屠夫般的右殿護怎麼可能會放棄這麼好的機會,這很不符合它的個性。
鐵河有些疑惑地微微睜開眼睛。
臥槽!
眼前的情景着實令它嚇了一跳。
地面一條足有五尺寬的溝,一直朝着右殿護的方向延伸,溝的四周皆是光禿禿一片?
鐵河又將視線遠眺。
好傢伙!這六術合一的術法,竟然有着排山倒海之勢,席捲着周遭之物涌向右殿護。
還不僅僅於此,空中,巨浪般無堅不摧的氣流也直指右殿護。
望着這一幕,鐵河愣了愣。
在它的印象中,六術合一的術法並沒有如此強勁的威力。
難道是爆發力?
“無恥小鬼!”不遠處,右殿護謾罵的同時有些手慌腳亂地掐訣應對。
它也很憋屈啊,自己引以爲傲的五雷訣,第三道雷纔剛剛醞釀成功,都還未來得及施展,就被迫早早收訣。
沒辦法,這小鬼的六字訣太爲霸道,若視此訣於不顧,而強行施展五雷訣的話,估計自己的雷還未到,就已經着了此訣的道。
這不,五雷訣已早早收回,它也急速後撤了,都還着了六字訣的道,弄得它左邊的袖子僅剩半截。
“遁……”情急之下,右殿護只能逃。
三十六計走爲上計。
此刻的它完全顧不上自己護法的顏面了。畢竟臉大沒用啊,命大才是王道!
右殿護的動作很快,可六字訣也不慢,乘風破浪着。
電光火石間,右殿護雖已施展遁術,但那股至剛之氣一波未息,另一波又緊隨而至。饒是它以迅雷不及掩耳逃遁,可還是難以倖免,後背還是遭了六字訣餘波的一擊。在它即將遁入地裡時,嘴裡也噴出一口鮮血來。
鐵河內心狂喜,當即也使出了地遁術,追着右殿護而去。
趁你病,要你命!
一個左殿護,一個右殿護,都是它最爲強勁的對手,也是千方百計想置它於死地的,對於這樣的敵人,一旦有機會,鐵河誓必除之而後快。也甭管它們是哪裡的護法,反正在這陰間殺鬼形同捏死螻蟻般,貌似根本無人問責。
眼看着被右殿護甩開了一段距離,鐵河內心捉急。趁着對方不注意的間隙,它從乾坤袋中取出了能量符貼到自己身上。
瞬間,鐵河的速度得以倍速提升。
眼看着右殿護的身影越來越近,鐵河內心甚喜。
想不到平時八面威風的右殿護,也有狼狽而逃的這一天啊。
猛虎也有墜平陽的時候啊!
“呸呸呸!”
鐵河隨即又啐了幾口痰。右殿護是虎,那自己豈不成了犬?
興奮之餘,鐵河手上也開始凝訣準備祭出。
就在它準備將訣祭出之刻,前方的右殿護一個“呼啦”,從地底躥了上去。
“逃得挺快的嘛!我破!”鐵河緊隨右殿護破土躥出地面,手中的訣也同時祭出。
然而,令它大駭的是,在它頭頂,似乎有張網狀的東西,向它襲來。
它想避開,可是已經來不及了,那張網已經將它罩了個結實。
忽然間,它有種中計的感覺。對方似乎蓄意引誘着它到這似的,又豈能輕易避開那張網。
“能嚐到本殿護的天羅地網,你也算三生有幸了。”右殿護的嘴角再次溢出了一絲血跡。
“如何?此網滋味如何?本殿護不惜身心受創,就爲妥撒此網。”右殿護抹了一下嘴角,得逞地戲謔道。
“這是什麼東東?”鐵河驚駭地盯着右殿護,它感覺渾身被束縛得無力動彈。
“可知天羅地網?感覺如何?”右殿護又是爽朗一笑:“切莫作無謂的掙扎。此天羅地網乃五百年老樹根淬鍊而成,每唸咒一句,束縛於你身上的力道便會加重一成。”
鐵河心中大駭,暗道這又是什麼術法?聞所未聞。
不過對方的話它也並不全信,多數情況下,對手的話一大半都是危言聳聽。
鐵河努力讓自己靜下心來,嘗試着擺脫身上的網,無奈任憑它如何努力,均是徒勞。
見此情景,右殿護無不得意地道:“爲避免你再次逃脫,本殿護花了七七四十九天的工夫,特製此網,你該知足纔是。”
鐵河心中大駭,但它又不甘心地再度嘗試了幾番,仍是徒勞。
忽然間,它又想到當初被何雲飛困在的旗陣中,那個陣法的原理或許與這張網差不多吧。
“宮九不離氣……”鐵河喃喃而念。
它記得當初廖文濤就是這麼念,然後得以破陣的。
然而,令它失望的是,這張網紋絲不動。
“使陰招算什麼英雄好漢,有本事放開我,光明正大地單挑。”
鐵河破網無果後,又嘗試着用激將法來刺激對方。在它看來,對方貴爲一方護法,肯定是要面子的,或許真的會放自己出來光明正大地比一場也說不定呢。
然而右殿護頻頻笑而不語。
那種笑,是賊眉鼠眼的笑。隨後,它喃喃而語,手揮利劍,朝着鐵河欲刺。
“臥槽你個糟老頭子,又壞又陰!”
鐵河欲哭無淚,難道就這樣等死嗎?
看着那明晃晃的劍尖朝着自己而來,鐵河的心沉到了谷底,它再度掙扎起來。然而,始終是徒勞。
真是天要亡我啊!鐵河雙目一閉。
良久,想象中的魂飛魄散並沒有出現。除了身上那張束縛的網,它並沒有感覺到另外的不適。
鐵河疑惑地睜開眼睛。
只見右殿護持劍而立,臉上看不到任何喜怒,有的只是一副沉思的神情。
這傢伙在搞什麼鬼?鐵河心中暗自思索着,難不成還會大發慈悲?
它可不覺得這傢伙會有如此憐憫之心。
不是這個原因,難道是別的?
正在鐵河胡亂猜測之際,右殿護嘴裡再度喃喃有詞着,隨後一劍遙指蒼穹。
頓時,周遭飛沙走石,緊接着右殿護縱身一躍,凌空朝着被捆得像個麻花的鐵河劈來。
在接近鐵河時,又突然化劍爲掌,直指鐵河丹田處,最終凌厲一擊。
這一擊,使得鐵河渾身一陣痙攣,而後再無知覺。
右殿護一擊即中,緊接着再次掐掌凝訣。
臥朝!鐵河心中大罵。這簡直就是把自己當砧板上的肉了,想怎麼剁就怎麼剁了。
鐵河無比怨怒,卻又無可奈何。
可是真的沒辦法了嗎?鐵河又在腦子裡琢磨了起來。
沒法了?無法了?
無法則萬法?
突然的,它腦中想起了當初望天朝讓他謹記的“一切有爲法,爲法幻無法,無法則萬法,萬法乃無極!”
“無法則萬法!”鐵河嘴裡反覆呢喃着。
沒有辦法等於萬種方法?萬種方法?
萬法乃無極?
鐵河沉思的同時,又瞥了一眼右殿護,對方的第二掌似乎已然凝成。
萬法!無極?
無極,抽象?虛空?意念?
想及自己即將魂飛魄散,鐵河本能地閉上眼,奮力搖晃起身子,嘴裡也呢喃着望天朝所交代的那幾句,同時也散去了自己所有的意念,讓自己腦中空洞一片。
或許,人之將死,看淡一切,再無腸念。
頓時,原本驚慌、雜塵的腦中當即空洞一片。
然而,空洞過後的腦中,又似乎有一股感識在滋生着,而且愈發強烈,最後定格在一處無盡的空洞之中。
鐵河疑惑地睜開眼,發現自己竟然置身於一處無盡空曠的空洞之中,無風無物無光,有的只是無盡的朦朧。這朦朧,目盡不足十餘尺。
地獄是已經來過了,難道這裡是天堂?
令它驚訝的是,那朦朧之中,似乎有一絲若隱若無的金色曙光,似在遊走,飄忽不定。
讓它心生欣慰的是,束縛在身上的那張網已不翼而飛。
回過神的鐵河想去捕捉那絲曙光,卻怎麼也抓不住。
最終,它索性將自己的神識放開。
“這……此地爲何處?”
無盡的空洞中傳來一道怒意十足又夾雜着幾分膽怯的聲音。
這不是右殿護的聲音還能是誰的!
鐵河心中詫異的同時也無比驚駭。
這不是天堂?難道只是自己一股虛空的意念?右殿護竟然如此神通,連別人的意念裡都能闖得進來。
“裝神弄鬼。莫以爲小小的障眼法便可誆得了本殿護。”右殿護的聲音再起:“五雷訣!”
鐵河心中大駭,抱頭鼠竄地逃了起來。
然而,半響也不未見空洞中有任何的動靜。
無盡的朦朧中,死寂一般。
“天石爲山,冥泉爲河,止水爲界,給我破!”右殿護的聲音再起。
然而,它的破障術形同虛設般,四周依然一片死寂。
“小鬼,不可否認,你的障眼法已超凡入聖。實在令本殿護刮目相看。”右殿護自顧自話了起來。
然而,鐵河依然一語不發。此刻的它也是一頭霧水,這無盡的朦朧是怎麼來的,如果是自己的意念裡,爲什麼右殿護也跟着進來了?
難道是另外一個空間?
如若真是,自己本是待人宰割的羔羊,怎麼會迷迷糊糊地就進入了另外一個空間。而且更令它費解的是,連着屠夫也一併帶進來了。
而且,在這個無盡朦朧的空洞裡,貌似右殿護的術法並無大用。
實在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不過這樣也好,至少可以藉着霧障的掩護逃過一劫。雖然不知道這樣的逃脫能維持多久,但至少是等於給了自己可乘的機會。
有這可乘的機會,當然是想辦法逃脫了,哪還有工夫去理會右殿護。
“小鬼,切莫B得本殿護使出絕招。”
“陰陽有路,辰有先後,由吾穿梭。”
良久,朦朧之中依然未見有何動靜,一如之前死寂。
“焰神訣!”
無盡的空洞裡,無盡的朦朧一片死寂。
良久!
“此障眼法究竟爲何妖術?此地又爲何處?爲何本殿護的術法一一無效?”
右殿護帶着幾絲驚駭的聲音響起。
然而,鐵河依然沒有回答,此刻的它正全神盯着那絲若隱若現的金色曙光。
那絲曙光細若魚線,飄忽不定。
鐵河有一種直覺,這個無盡朦朧的空洞裡,破綻就在那絲曙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