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會知道？”
阿九極度震驚甚至還有些驚懼地問道，那件事情只有榮嘉和他兩個一起經歷，這名老者怎麼會知道的？
難道金仙真的已經神通廣大到了這種程度？
那麻衣老者似乎猜到了他在想什麼，居然露出了一個有些捉狹的笑容道：
“別想多了，老夫還不是聖人，不可能連這些事都推算的出來，老夫是猜的！”
猜的，問題是這種事情也可以猜的出來麼？
“因爲老夫很早以前就見過你了，嗯，其實可以說是看着你出生的，現在你的樣子變了，又在這雁回山脈中，離那極寒冰原不遠，所以纔會有此一猜！”
接着他沉吟了一下，又說了一句。
“不過你現在這種樣子，是福是禍，還真說不好，以後自己好自爲之吧！”
阿九聽着他的話，卻只覺自己的寒毛都倒豎了起來。
看着自己出生的？這是什麼意思？
榮嘉這個時候腦中卻靈光一閃，失聲驚呼道：
“當年棲霞谷中發生的事情，您一直在看着！”
麻衣老者轉首，看向榮嘉，然後若有所思地凝視着他，點了點頭道：
“我記得你，你應該是叫榮嘉，還是和當年一樣的七竅玲瓏心，不錯，當初老夫就在棲霞谷外看到了你們發生的事情，當年老夫唯一看不透的人就是你，現在依然看不透！你現在在天軍中是什麼職位了！”
榮嘉臉色一正，接着抱拳行禮道：
“天庭涇邙之地駐守昭武將軍榮嘉，見過這位上仙！”
麻衣老者的眼中閃過一絲訝色，似乎連他也沒想到，纔過去短短數十年，當年的小兵就已經是個將軍了。
以他的見識，自然明白榮嘉剛纔所報的那個職位稱號中，背後隱藏了多少複雜的玄機，當然對於他這位金仙來說這些都是無足掛齒的小事，他唯一驚訝的只是榮嘉的躥升速度而已。
接着，麻衣老人再次深深看了榮嘉一眼。
至於軒轅小山和黃真兩人，早就不可置信地張嘴看着榮嘉，這傢伙是個天庭將軍？
“老夫蕭無人，今日請你們幾個小傢伙喝筍湯。”
麻衣老者笑了起來，接着拿起地上的竹筐，當先悠然朝竹林外走去。
……
竹筍湯真的很好喝，以榮嘉早就被小芽養地極刁的嘴，也覺得這據說每隔十年才能生長一次的墨葉竹筍，實在是他來到這個世界後，嚐到過的最鮮美的幾樣食物之一。
喝完筍湯之後，榮嘉獨自一人再次來到了那墨葉竹林中，來到了那幾棵巨竹之下，然後拿出了不久前從嘯風大王處搶來的那個青銅古鼎。
這個古鼎，如果只看外表，只算是一件難得的古物，這自然不是榮嘉將它從軒轅小山手裡要來的原因。
榮嘉擡手，一掌拍在那樽價值不菲的古鼎，古鼎片片碎裂開來，然後一冊薄薄書冊飄了出來。
一本空無一字的書冊，無字天書。
這纔是榮嘉要這個青銅古鼎的原因。
榮嘉一把將飄在空中的那冊無字天書抓在手中，然後深深吸了口氣，才緩緩翻開書冊，無字天書上能不能看見東西，能看見什麼東西，靠的全部都是運氣，所以榮嘉也有些緊張。
無字天書緩緩打開，然後一行字出現在榮嘉的眼前。
顯密圓通真訣圓字篇，通字篇。
榮嘉的眼睛驀然亮了起來。
顯密圓通真訣四篇，終於能學全了！
不久之後，墨葉竹林的上空，就浮現起了一幕異像。
一龜一蛇相互盤繞。
一日一月虛懸空中，日中有金烏，月中有玉兔。
接着四副異象開始緩緩靠攏，彷彿要合而爲一。
顯密圓通真訣，自從三十餘年前榮嘉練成顯密兩字篇後，體內的靈力就開始朝仙元轉換，只是這種轉換速度異常緩慢，三十年時間，也不過堪堪將體內靈力轉了三分之一。
不過，正是因爲他的體內有仙元，所以在面對仙境時從來不會被力量本質上的差異而被壓制，這也是他能越境戰仙境的根本原因。
而在今日，隨着他開始修習真訣的最後兩篇，榮嘉感覺到的第一個變化，就是體內靈力轉化爲仙元的速度，驀然加快了，加快了無數倍。
而在同時，榮嘉還隱隱感覺到體內的仙元，還在發生某些特殊的改變。
顯密兩字篇，讓他的靈力具備了化解異種真氣入侵的能力，可以說就算是仙境，在真氣層面要想真的傷到榮嘉，也不是很容易的事。
顯密兩字篇，彷彿給了榮嘉一面最堅固盾牌。
而現在，隨着他的靈力仙元按照圓通兩字篇的方法運行，榮嘉感到體內的靈力仙元中，又多了一絲鋒銳之意，讓他自己都感到有些心寒的鋒銳之意。
彷彿有一柄最銳利的長矛，正在慢慢生成。
一日一夜之後，榮嘉緩緩收功，圓通兩字篇算是基本入門，只是不知隨着以後的繼續修煉，還會產生什麼樣奇妙的效果。
榮嘉緩緩睜開眼睛，接着卻連忙站起身來，因爲那金仙蕭無人，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了他身前三丈外，眼中有深思之色正在緩緩消散。
“見過蕭上仙！”
榮嘉行了一禮道。
“龜蛇異象，日月懸空！你修的是顯密圓通真訣？”
蕭無人笑着問道。
榮嘉的心跳了一下，這位金仙大能，怎麼似乎什麼都知道啊！不過他也沒有隱瞞，坦然點了點頭。
“蕭上仙知道這門道法？”
“難怪……”
蕭無人低聲自語了一句，接着他有些嚴肅地看着榮嘉道：
“老夫聽說過這門道法，這是一門能直指金仙大道的築基之法，也是能貫通佛道兩途的道法，學成之後，佛法道術皆可隨意修習，再無障礙。”
“不過這門道法的來歷極爲神秘，三界中一直有它的傳說，卻無人知曉是由何人所創。最重要的是，這是一門天選功法！”
“天選功法？”
榮嘉第一次聽聞這個名稱。
“不錯，所謂天選功法指的是三界中一些來歷神秘，絕不會無緣無故被人學會的功法戰技。每逢這些功法現世，往往意味天地間即將有大變發生，而這些功法戰技，並不是偶然出現在你身邊的，而是功法自行選擇的結果，每一位被選中之人，在即將來臨的天地大變中，可能都是歷劫之人，只天道最重要的棋子。”
“你現在修習的顯密圓通真訣，據說就是這樣一門極神秘的天選功法！”
蕭無人的一席話，聽得榮嘉的眉頭緊緊皺了起來。
天選功法？被選擇？歷劫？棋子？
這些最關鍵的信息讓他生起了一絲膽戰心驚之感。
回想自己得到這門顯密圓通真訣的過程，卻是有些蹊蹺，說偶然是偶然，說巧也太巧了一些。
像密字篇是記載在天界霜浮星翟家祖宅的密室中得到的那冊無字天書上，被自己得到看去倒沒什麼太大的問題，很像是一次正常的機緣。
至於顯字篇，則是記載在北邙山脈一座萬年陰墓的墓碑上，在自己最危難的時刻出現在自己面前，確實有點巧了些，只不過榮嘉當時是以爲自己運氣好。
而如今這圓字篇，通字篇兩冊，自己得到的過程，就實在不能用巧合兩個字來形容了，幾乎就像是有人暗中很生硬地送到了自己的面前，好像有種時間來不及了，要自己趕緊學會的緊迫感。
榮嘉的心頭突然生起一種不安的感覺，然後他擡頭看了一眼天空，此時正是深夜，頭頂上空銀漢迢迢，靜默無聲。
這方天地，是不是真的有一隻無形的手，在默默操縱着所有人的命運，包括自己？
榮嘉此時如此想着。
耳邊傳來蕭無人略帶一絲黯然的聲音。
“這個天地間，從來沒有真正偶然的事情。”
榮嘉轉眼望去，只見這名獨鎮雁回山脈之中，庇護着一座萬妖之城，讓天庭西方教兩大勢力都深感忌憚的大能金仙，此時和他一樣擡頭望着天穹，渾身被一種深深的無力感籠罩着。
這一幕景象，榮嘉永遠不會忘記。
而蕭無人此時說的那句話，榮嘉在很久之後才真正明白其中的深意，有多麼地可怕！根本不是他現在理解的那樣。
兩人就這麼一起站了很久。
然後榮嘉想到了一件事情，這段時間困惑了他很久的事情，而不久之前從蕭無人的隻言片語中，這位金仙似乎知道一些那件事情的真相，所以在考慮了一下措辭之後，榮嘉很誠懇地開口問道：
“不久之前，晚輩和那位好友阿九，去了一趟雁回山北的極寒冰原，在那裡我們發現了一處破碎的洞天福地，裡面有一些很奇怪的東西，不知蕭上仙知不知道那處地方。”
蕭無人收回注視着蒼穹的目光，轉到了榮嘉的臉上，笑了一下道：
“我知道你想問什麼，也知道你應該是陪着那條相柳特意尋過去的吧！當年看到那條黑水玄蛇，我就猜到它是從哪裡而來的了。”
然後他的神情變得有些嚴肅地道：
“對於那處地方，我隱約知道一點，你們只要記住一點，不要問也不要想，如果能夠就此忘掉最好，如果實在忘不掉，就一輩子放在心裡，以後也再不要跟任何人提，就當從來沒發生過這件事情。”
“因爲那個地方，我很多年前就已經去過了，但連我都不敢再深究下去，只敢帶出一頭被凍住無數年的小熊，至於你們，更是碰都不要去碰這些事情！”
榮嘉的心劇烈地跳動了起來，連蕭無人都不敢碰這件事情，那處詭異可怕的地方，到底隱藏着什麼驚天動地的大秘密！
接着榮嘉又注意到了蕭無人話中提到的一件事情。
從那裡帶回了一頭小熊？
接着他想起自己在極寒冰原的那個洞穴中，在最後一片石室中，確實見到過有一個石室的門口畫着一頭熊，就在阿九發生異變的那個房子旁邊，不過那個石室中空無一物，原來裡面的東西，已經被蕭無人搶先一步帶走了！
接着榮嘉有些驚訝地問道：
“您的意思是，小山也是從那裡出來的？”
蕭無人點了點頭道：
“不錯，他也是從那裡面出來的，呵呵，那些人也真是膽大，居然連有熊氏的嫡系子弟也敢偷偷綁來，要知道他們有熊氏和相柳一族早已凋零不同，他們的那位人皇，可還是居於火雲宮中的，也不怕被發現了！”
“至於你的那位朋友阿九，其實和我那個徒兒，兩人的先祖算是有大仇，在他之前的最後一條相柳，就是死在小山的某位先祖手中。不過他現在已經異變，血脈之仇倒是沒那麼濃厚了，但是兩個人，嗯，還是少呆在一起爲妙！”
榮嘉想起那兩個傢伙初次見面時那種劍拔弩張的氣氛，深有同感地點了點頭。
然後只見蕭無人突然在在身後某根巨竹上拍了一下，淡淡一笑道：
“既然你已經學到了顯密圓通真訣，看來也是天選之人，冥冥之中皆有緣法，或許你本來就不是平白無故會出現在這裡的，這幾根巨竹上，同樣有幾門天選之技，你不妨看看吧，能領悟多少，就看你自己的悟性了！”
榮嘉愕然朝着那幾根參天巨竹望去，然後巨竹竹身上那些古怪的斑紋線條，似乎從竹身上脫離了開來，化爲了一個個玄奧的圖符，鋪天蓋地般朝他眼前壓了過來。
“榮小友你好好參悟吧！至於那頭相柳還有那隻小黃鼠，我也會給他們一個機會，觀摩這生於混沌之中的太古墨竹上的玄機。”
“畢竟入我無人峰，皆是有緣人！”
蕭無人的聲音漸漸遠去了，而榮嘉的心神，早已沉靜在那些蘊含着天地至理的圖符中。
他並沒有企圖將所有的圖符都能領悟，而是緊緊盯着其中的一個圖符，因爲這一刻，他突然福至心靈，感覺這個圖符，和前日他見到的蕭無人的身軀忽大忽小的異象，似乎有些關係。
榮嘉的身軀無意識地緩緩盤膝坐了下來，然而他那堪比計算機的腦力，對這副圖符開始迅速地分析計算了起來！
幾個呼吸之後，榮嘉的身軀，就像當日他見到過的蕭無人一樣，開始忽大忽小起來。
這個時候，還沒走出竹林的蕭無人，猛地停下了腳步，一種不知多少年都未在他臉上出現過的神情，浮現在了他的臉上。
那是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