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 如火如荼(三)

1.病情在惡化,剛剛跟大家說每天要兩更,就生病了,實在是太對不起各位了……

2.之前有同學跟我抱怨過,克洛託人物的刻畫比起WGA的要更加清晰而且深刻,GODLIKE、K、1Q24、DAKALA他們特別像是打醬油的,各位你們也是不知道我的苦衷啊。這些人,每一個我都準備了好多故事,只是沒機會寫,現在,終於寫到WGA聯賽了,他們也該紛紛出場了。

GODLIKE沒有回答年輕人的問題,而是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湯姆。”年輕人抿着嘴脣,有點緊張地說。

“你真的想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麼樣子的嗎?”GODLIKE問。

年輕人拼命地點頭。

“那是一個特別特別大的世界。”GODLIKE似乎是在給年輕人解釋,又似乎是在自言自語。“大到無邊無際,大到無法想象。當我還像你這麼大的時候,我也和你一樣渴望着去外面。我的父母都喜歡這裡,他們喜歡安靜,他們喜歡遠離喧囂。這個世界總不會都像晨霧鎮那樣,這個世界總有和晨霧鎮不同的地方。我就渴望着走出去,親眼看看,看看那個和晨霧鎮完全不同的世界。”

年輕人聽得入神了。

這個大叔所說的,不就是他心中所渴望的嗎?

“後來呢?”年輕人趕緊問道。

“後來呀……”GODLIKE十分感慨:“我知道,如果我自己不想辦法。我的爸爸和媽媽,他們仍然會給我在晨霧鎮找一份工作。也許是給鎮長當抄寫員。或者去麪包店賣麪包。所以我不顧他們的反對,攢了一筆錢,用這筆錢上了蘇格拉底大學。”

“蘇格拉底大學!”年輕人滿臉豔羨:“這可是希臘最好的大學了!大叔你真了不起,要是我也能……聽說GODLIKE就是從蘇格拉底大學遊戲學院畢業的?”

“是的。”GODLIKE平靜地點點頭:“我頭一次下山的時候,看花了眼。一擡脖子,看不到盡頭的摩天大樓,在透明的天空上行駛卻又不會落下來的氣墊車——”

“是空中通道吧!”年輕人興奮地說。

“是。”GODLIKE說:“這簡直太神奇了。外面的世界什麼都有,好吃的。好玩的,善良的人,壞蛋,歡呼與吶喊的人羣,擁擠而繁忙的城市,你什麼都能找到,什麼都能看到。”

年輕人的神色更加嚮往。

“我畢業之後。找了一份非常好的工作;然後又跳槽到了一家更好的公司。”GODLIKE平靜地描述着自己的經歷,當年差點引起遊戲界地震,FIVE俱樂部解體的事件,就這樣被描述了出來,“我幹得不錯,賺了好多錢。吃過了所有的好吃的東西,玩過了所有好玩的東西,現在我回來了。”

“爲什麼要回來?”年輕人下意識地問:“這個破地方有什麼好懷戀的?如果我是您,我一輩子都不想再回來了。”

“真的是這樣嗎?”GODLIKE發愣地看着天花板:“你看,這個咖啡館。十年之前是什麼樣子的,十年之後就是什麼樣子的。從來都沒有變化。”

“這個鎮子也是這樣。”年輕人嘟囔着:“一點朝氣都沒有,就像活在中世紀。”

“外面的世界不總是那麼好的。”GODLIKE搖搖頭:“最近,我的工作遇到了麻煩,很難很難解決的麻煩。等到你真正地走出去之後,你就會發現,那裡的人,彼此之間都不認識,所有的人全戴着面具。一個又一個陌生人與你擦肩而過,他們腳步匆匆;一輛又一輛車子和你擦肩而過,車裡的人甚至都不會搖下窗戶和你打招呼。”

“跑那麼快乾什麼?”年輕人有些不理解。

“在晨霧鎮,只有馬兒纔會奔跑,我們白天干活,晚上休息。”GODLIKE說道:“在外面的世界,所有人都在奔跑,不停地不停地奔跑。”

“爲什麼?”年輕人還是聽不懂。

“爲了追逐。”GODLIKE聲音低沉地說:“咬緊牙關,屏住呼吸,忍着傷痛、恐懼和委屈,去追逐那個被所有人寄予了希望的自己。我已經跑了10年,有好幾次,我以爲我追上了,只可惜,作爲標杆的我自己,永遠跑得比我更快,更快,更快一點點。當標杆登峰造極,再也無法向後推移的時候,當我以爲我就要走到終點的時候,才知道我已經跑不動了。

“我真的好累。”GODLIKE嘆了口氣:“在我惶恐不安的時候,我就會想起晨霧鎮的一切。當我咬碎了牙齒的時候,我的朋友們正坐在酒館裡,一邊看冰球一邊烤香腸;當我遍體鱗傷的時候,我的朋友們正從冰箱裡面翻出一罐啤酒,一口喝乾;當我默默流淚的時候,我的朋友們齊聚酒吧,一起舉杯歡慶酒吧老闆的請客;當我取得了一點成就的時候,我的朋友們爲我準備了一個慶祝的晚會,我卻忙於工作,不能到來。

“曾經,我以爲我永遠不會懷念。我不會懷念這裡安靜的清晨,不會懷念這裡泥土略帶腥臭的味道,不會懷念冬天刺骨的寒風,不會懷念這個讓我無法呼吸的小鎮。”GODLIKE將自己蜷縮在了座椅裡:“我在這個瘋狂的世界一步一步走來,可是最後我還是回到了這裡。”

“好像很可怕的樣子呢……”年輕人看着蜷縮着的GODLIKE,輕聲說道:“可是如果我不離開這裡,不就連這些可怕的東西都看不見了嗎。我還是想看看這個世界是什麼樣子的。就像您說的那樣。世界的其他地方,總不會也是晨霧鎮這個樣子吧。”

“離開與不離開。都只是一個選擇而已。”GODLIKE閉上了眼睛,似乎在回味着咖啡的味道:“我賺了很多錢之後,想要帶我的爸爸和媽媽去世界各地旅行,可是媽媽拒絕了。她說不需要看到這個世界,每天醒來,打開窗戶的時候,世界自然會來到眼前。”

年輕人有些發愣了。

“將來或許你也會離開這裡,你會被外面的世界嚇到的。就像我一樣。可是沒關係,別忘記這片土地曾經教會給你的東西。”GODLIKE擡起頭,看着天上的太陽:“我們在這裡長大,小夥子。晨霧鎮的人被那些人稱爲鄉巴佬。那些人,當他們在恆溫26度的城市中發酵時,我們在烈日下汗流浹背,腳下是黃土。頭上是烈日。我們之中有些人在鎮子外面的小路邊賣着東西,有的人在更遠的地方打着零工,更多的人在給那些不吃合成食物的有錢人種糧食。我們沒有別的生存手段,只有埋頭苦幹。幹不完怎麼辦?那就繼續幹,流盡最後一滴汗,直到幹完爲止。一直向前走。從來不回頭,就算很累,也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嚼着菸草吐着渣,除了勝利啥都不想;不拿取任何不該得到的。不放棄任何應該得到的,這就是這片土地教給我們的。

“種了多少糧食。流了多少汗,就有多少錢賺;有些事情看起來總有捷徑,似乎可以更快地到達終點,可是我們這些鄉巴佬就只會笨笨地揮舞着鋤頭,在屬於自己的道路上,默默地向前走。”GODLIKE認真地說:“有一天,也許你不再是一個鄉巴佬了,將這片土地教會你的東西忘得乾乾淨淨,變成了一個體面的人。可是你再也想不起自己到底是誰,來自何處,去往何方。這個時候,你需要回到這片土地來,看看這個生你養你的地方,你就知道你來自這裡,最終也將在這裡歸去。你將無所畏懼。”

年輕人聽得入神了。

“可是大叔呢?”年輕人問:“大叔回來這裡,也是因爲這個嗎?”

“是的。”GODLIKE點點頭。

“那您現在無所畏懼了嗎?”

“我想是這樣吧。”GODLIKE說,“我要謝謝你,把這些憋在心裡的話說出來,我覺得好受多了。”

“是我應該謝謝大叔纔對吧。”年輕人羞澀地撓着頭。

“你不喜歡自己的名字嗎?”GODLIKE忽然問道。

年輕人有些沮喪地說:“是……湯姆太土了,好多人都叫這個名字。”

“那就給自己取個威風點的ID吧。”GODLIKE露出了微笑:“別管POSEIDON那個傢伙說的什麼‘看ID識人大法’,包含有狂拽酷炫吊、神魔爺龍少字眼的ID都是傻(和諧)逼。我們鄉巴佬就是這樣,愛咋咋地,不服SOLO。”

湯姆不好意思地撓着頭:“是……我的偶像GODLIKE也有一個威風的ID呢。像上帝一樣……這樣的ID真是太帥了。”

“我也是這麼認爲的。”GODLIKE很認真地說。

“可惜他近況不妙。”湯姆說着又有些憂心忡忡。

“我要是你,我就不會擔心。”GODLIKE握緊了拳頭:“我記得鮑姆那個傢伙一直都在便籤酒吧開莊的吧。”

“大叔,你真是好久沒回來了……”湯姆搖了搖頭:“鮑姆大叔兩年前就走了,他的哥哥接了他的位置。”

“晚上的時候,咱倆去喝一杯,我請客。”GODLIKE淡淡地說道:“明天不是有HE"A--V"EN和野人的比賽嗎,我要押HE"A--V"EN贏。”

“可是……”湯姆顯得很吃驚:“野人已經——”

坐在他對面的大叔抓起拳頭大小的麪包,一口吞了下去。

“10輪不敗的野人是很厲害。”GODLIKE說:“但是你看着吧,GODLIKE纔是這個世界上最牛(和諧)逼的玩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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