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武士全身披掛寒甲,冷意森然,臉上更是冷酷無比,拍馬直衝而過,根本沒有多看白朗一眼,只有一條銀鞭呼嘯而至,打的空氣爆鳴不斷。
白朗微微皺眉,卻是一動不動,右手端着茶杯,左手虛擡,指尖上溢出一縷金光,一下子將銀鞭給彈飛了。
那名鐵甲武士手上銀鞭被一下子打飛,面色大變,一聲馬嘯,突然停在了白朗面前,很快,後面一羣鐵騎閃耀寒光,快速將白朗包圍了。附近路人見狀,紛紛閃身躲開,不多時場中就只剩下了白朗。
“是你打飛我的銀鞭!”那名鐵甲武士生的一副長臉,聲音低沉,此時騎在青驄馬上,顯得高高在上,他冷冷的質問白朗。
白朗不答,只是輕輕的把玩茶杯,眼皮也懶得擡起來一下,這些人在凡人眼中固然神威凜凜,在他看來,卻依舊是不堪一擊。
這些鐵甲士素來橫行慣了,從未遇到有人如此囂張,這鐵甲武士臉皮抽動幾下,冷了下來,喝道:“拿下!”
十數名修士齊刷刷抽出長刀,刀氣如虹,凌厲無比,瞬間將小店當中的木桌木椅斬的粉碎,那名似首領的修士嘴角勾起一絲冷笑,只是那笑容尚未展開,便凝固在了當場。
只見白朗置身刀芒之中,卻淡然無比,那些霸道刀氣還沒有碰到白朗的身子便已經消於無形,他慢慢站了起來,放下茶杯,皺眉道:“攪了興致,實在無聊!”白朗根本不理睬衆人驚詫的目光,仿若無人,閒庭信步,青衣飄飄,穿過了鐵騎包圍,向着遠處走去。
他的身影飄忽起來,明明就在眼前,卻始終看不真切,如一團悠悠白雲,一步一步,就那樣堂而皇之消失在了衆人目瞪口呆的目光之下。
直到白朗遠去之後,這羣修士才終於回過神來,大汗淋漓,心有餘悸,方纔一股強大之極的壓迫感像大山一般壓落,讓他們幾乎喘不過氣來。
“咔嚓!”
齊刷刷的,十數名鐵甲修士手上抽出的長刀突然一齊碎裂成片,散落一地。
這羣修士面色再變!
兩日後,白朗坐在臨江的一處酒樓之上,依着窗子,看着窗外滔滔流水,自斟自飲。他很喜歡這種清寧的日子,道心平和,靜看人間煙火,於修行大有裨益。
這座古城建了已有數百年,不屬任何王朝,最初是由一處修真世家發展起來的。那處世家後來歸附了天下一處大洞天,開宗立派,喚作天元宗,如今便在這城中,因而這座城池也可以算作天元宗的私屬領地。前兩日白朗遇見的那隊鐵甲修士便是屬於天元宗門下的。
“對酒當歌,人生幾何,這位小友自斟自飲,可是大大的寂寞,何不請我喝上一杯呢!”白朗正沉思間,感覺到有人突然出現在了自己面前。
一個胖子紅光滿面,身着華服,手上持着一柄金絲長扇,笑吟吟的站在了白朗面前,搖頭晃腦,頗有些故作風雅的模樣。只是他一雙小眼中精光閃爍,卻是讓原本惹人親近的胖臉上多了幾分猥瑣。
白朗怔了一下,神識散開,發現面前這人雖然眼中有精光內蘊,卻全無修真者的氣息,竟是個凡人,他細細打量了這胖子片刻,劍眉微揚,生出幾分好奇來。
“你坐下吧,我請你喝三杯!”白朗淡淡道。
白朗留在這城中兩三日,也知道此地文風素盛,多有些狷狂之士好吟風月,見這胖子一副文人打扮,雖然有些不倫不類,但也不甚在意。
那胖子卻是棄了桌上酒杯不用,喚小二上了大酒碗來,滿滿斟上,端起來對白朗大笑道:“踏破鐵鞋無覓處,人生何處不相逢,來來來,你我共飲一杯!”
白朗被他這句不倫不類的話給噎了一下,微露詫異,心道這莫不是個騙吃騙喝的傢伙,想到此處,白朗反而有些哭笑不得,這人當真好眼力,居然騙到自己頭上了。
白朗暗笑,一時無聊,忽然想要戲弄這死胖子一番,便也換了大碗,斟滿美酒,舉碗就碰,笑道:“同飲!”
那胖子竟是豪飲之人,一大碗佳釀入口,如飲白水,顯得輕鬆無比。
“相逢何必曾相識,落花時節又逢君!咱們再來一碗!”胖子臉上堆出了笑意,一把擼起袖子,又舉起了碩大的酒碗,大聲吟道。
白朗嘴角微微抽動,好不容易忍住了笑意,這胖子一副土財主模樣,偏偏要扮作文人墨士玩弄風雅,吼着不知道從哪裡聽來的詩文,亂七八糟,他嗓門極大,惹得周圍人紛紛側目而視。
白朗強忍笑意,舉杯又碰,那胖子一口飲幹,頗有豪情,看樣子酒量不小。白朗微微驚訝,他道行何等精深,就是一百罈美酒入肚也無大礙,故而想要和這胖子拼酒,將其灌醉,好看他出醜,現在看來,這胖子竟然也不是庸手。
“哎呀呀,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啊,小兄弟,咱們再來一杯!”這胖子笑的十分開心,已經將酒碗端在了身前,凝望天空,神思悠然。
白朗聞言,一口酒水差點噴了出來,如今天光燦爛,萬里晴空,哪裡來的明月啊,這胖子不懂文墨,亂咬文字,將不曉得從哪個教書先生那裡聽來的句子扯了出來。此時樓上坐着許多文人,聽見那邊有個胖子信口胡扯,好端端的千古名句落到他嘴裡,統統變了味道,大笑不已,一名耄宿見這胖子亂噴詩句,實在聽不下去了,狠狠的拍着桌子,氣的鬍子亂顫:“蠢笨的東西,蠢笨的東西!”
胖子沒有一點蠢笨的覺悟,自我感覺十分良好,他將一身華服扯了幾扯,捲起了長袖,極豪放的再度舉起酒杯,看向窗外滔滔江水,道:“啊,風蕭蕭兮易水寒,水澹澹兮生煙!來來來,小兄弟咱們接着飲酒!”
白朗嘴角掛着淡淡笑意,將酒水飲下,這時候許多人都聽說有個鄉下來的野胖子在望江樓上亂嚼古詩,附庸風雅,都紛紛圍了過來,在旁邊指手劃足,譏諷大笑。那耄耋老者聽到胖子這麼驚世駭俗的一句,已經氣的說不出話來,大罵這蠢笨的東西,搖頭不止。
那胖子不知是喝的多了,還是看的淡然,這時候只顧着一邊將古今詩詞亂扯一氣,一邊和白朗拼酒,竟然於身遭一切根本不加理會。
六罈美酒不知不覺中已經喝完,那胖子已經湊到了白朗身邊,一把搭在了白朗肩頭,指着遠處牆壁上掛着的一副長畫,紅光泛泛,道:“小、小友,你看那副畫畫的很好啊!”
白朗一被他碰着,便眉頭一皺,想要將其震開,但聽他這麼說,卻收斂了法力,聽他繼續說下去,只見周圍圍着的衆人也來了精神,想要聽聽這個死胖子又要說些什麼。
“你看,這燒雞畫的多逼真,呵呵,鬼……鬼斧神工啊,你說是不是!”
白朗嘴角抽動了幾下,沒有笑出來,周圍圍觀衆人卻是突然發出了鬨堂大笑,幾乎要把屋頂給掀開,好幾人笑的彎下了腰,都快直不起來了。那牆壁畫上,分明畫着的是孔雀展翅圖!
“小友……友,你等我片刻,我……上趟茅房,回來接着喝……喝!”胖子酒氣沖天,跌跌撞撞的奔向後廳。白朗心頭微動,坐了下來,他的神識已經將這胖子鎖定了,胖子根本沒有偷偷溜走的機會。
過了許久,白朗突然皺起了眉頭,那胖子似乎一直蹲在茅房中沒有起身。
“小二,去看看那位大爺怎麼還沒回來!”白朗叫道。
“客官,那位大爺上完茅廁已經走了啊!”小二詫異的回了一句。
白朗一愣,而後面色一變,忽然明白了什麼,暗道一聲糟糕,他的神識鎖定的那股氣息一直都在茅房中,這時候胖子卻不再了,只有一種可能,那胖子隱匿氣息,偷偷溜走了。
想到此處,白朗更是心頭大震,能逃脫自己神識搜尋的,怎麼可能是凡人,要麼是用了隱匿氣息的法器,要麼就是道行比自己還高出許多,他一念及此,冷汗直流,心中只有一個念頭,那胖子到底是什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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