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朗在古村中生活了一段日子,對於古村的神秘與底蘊自然十分了解,當下提出這個請求,心中自然是十分的期待。
老者面帶微笑,似乎早已經猜到白朗要這般說,點頭道:“修復法寶雖然困難,但也不算太過麻煩,只是……”說到此處,卻遲疑了一下。
白朗心中期待,脫口追問道:“怎麼?”
“我所指修復法寶,是指一般凡品,若是像神壇這般,乃是上古傳下的重寶,內藏道韻,鍾天地之秀,若是想要修復,卻好比登天之難了!”
這話一出,卻像一兜冷水當頭潑下,讓白朗剛剛熱烈起來的心又黯淡下去。
“當然,也並非全無希望”,見到白朗有些失落的樣子,老爺子反而呵呵一笑,“老夫於煉器一道倒也有些經驗,若是全力施爲,應該還是有幾分把握的,至於到底能否成功,那卻不敢保證了!”
白朗又是一愣,隨即笑道:“前輩若是能修復自然甚好,若是失敗,卻也沒什麼大不了,不過是死馬當活馬罷了!”
衆人聞言也是一笑,小雷子拍了拍白朗,老氣橫秋道:“白大哥不用擔心,回頭我送你十件八件法寶,絕對不虧了你!”
古村中人世代居住此地,與世無爭,所謂法寶,或許在外界隨便丟出一件,都夠讓人眼饞不已,可在這裡,卻是英雄無用武之地,早已經淪爲玩具之屬了,想到這裡,白朗也只好苦笑,這個世界太瘋狂了。
“刷!刷!”
兩道破空之聲忽然傳來,讓衆人一驚,只見幽深的洞口之中再度光華閃現,兩道光芒一青一黃,如疾電一般,劃過了虛空。
“又出了兩件法寶!”當下便有人驚呼,語氣驚疑,彷彿見了莫大的怪事。
白朗也十分詫異,他早聽說每次古蹟顯現,先祖垂賜,或出功法,或出靈寶,但都只有一件,今日卻不知爲何,先是出了一柄藥鋤,如今卻又冒出兩件。
古村的老者相互對視一眼,都帶上了一絲凝重,迅速匯聚在一起,古村之長的老爺子也飛速上前。
“老祖宗今日怎的這般大方!”小雷子也驚訝。
這一次村中的老者阻止了幾名欲要上前取寶的少年,親自出手,神光絢爛,將兩件法寶生生拘禁了下來。
一支匕首,青光吞吐,霞光繚繞,另外一件卻是一個銅錘,有淡淡的黃芒氤氳其上,甚爲神異。一名黑瘦老者仔細手持法寶,仔細探查許久之後,面上疑惑更勝,低聲道:“奇怪,這法寶之上,氣息並無異常,怪哉,先祖今日降下三件法寶,不知是何意思!”
“嗖嗖嗖!”
便在這時,人羣中一陣躁動,只見又是數道毫光如流星般飛出,這一來,衆人可謂大驚,不明白髮生了什麼。
“老祖宗垂青我等,竟然降下如此多的法寶,哈哈哈哈!”一時間有不少人在最初的驚奇過後,反而高興地大叫起來,頓時引來一陣附和。
只是,村子中的老輩們卻大多臉上隱隱含着一絲警惕,事出異常,若是老祖宗的陵寢出了什麼問題,可真要羞見黃泉下的先人了。
天地間隱隱傳來一陣奇異的波動,彷彿平靜的海面上狂濤漸起的前奏,不知何時,一曲幽幽琴聲迴盪在了四周,悽婉悲絕,蕭瑟之意,撲面而來。
“天,禁制在崩壞!”有人驚呼。遠處灰霧濛濛,那層由衆多古村高手設下的禁制竟然在不斷晃動,像是受到了什麼無形力量的衝擊,猶如水波盪漾,眼見便不能支撐了。
“你們速速後退!”一名老宿飛臨半空,沉聲大喝,彷彿驚雷炸響,迴盪在衆人耳旁,讓不少陷入迷茫的人回過神,趕緊飛身後退。
“咔嚓!”
清脆的金屬斷裂聲響起,像一曲輕柔的音樂,輕輕飄向遠方。
不知道何時,那尊黑色祭臺停止了旋轉,只是靜靜的懸浮半空,四周有迷濛的白霧繚繞,燈火隱約,愈發飄渺。鐵索冰冷,上面那道裂紋,卻一點點的擴大開來,在燈火之上,最終伴着一聲輕響,斷裂成了兩截。
這一下,卻讓衆人如遭雷擊,呆立當場,若是說之前鐵索出現裂痕,只是讓他們看到希望,這時,卻彷彿一個乞丐在瀕死的邊緣遊蕩時,雙眼一眨,睜開眼卻發現自己成爲了高高在上的帝王,錦衣玉食,無上權利。
代代的苦侯,突然間在這一刻出現了結果,這種落差,幾乎要讓人興奮地窒息,管他狂風呼嘯,亂石紛飛,這一刻,所有古村之人,徹底的陷入了呆滯之中。
那黑色祭臺如一條黑練,在半空中劃過一道玄妙的軌跡,飛臨古碑上方,這一刻,萬千道霞光綻現,放射出刺目的光芒,異常的奪目,在衆人驚詫的目光之中,有古老的文字漸漸浮現,字字如鬥,飄渺凌空,筆式蒼勁,古樸大氣。
那是早已湮滅在上古的文字,奇詭無比,白朗觀看片刻,竟是一字不識,這時候,古碑輕顫,嗡嗡作響,黑色祭臺煥發萬道光華,猶如神邸降臨,一陣陣恐怖的能量波動猶如浩瀚汪洋,洶涌襲來,白朗只覺得全身猶如刀割,幾乎要被狂風撕裂,只得全力運轉玄法,竭力抵禦。
在一片噼裡啪啦的巨響中,早就岌岌可危的禁制終究還是崩潰了,化作漫天閃電,消失在如潮水般擴散的能量波動中。不少古村中人被狂風捲動,如一片浮萍,身無可依,飛向遠方,只有剩下法力精深者尚在竭力護持。
似九幽的淺吟,又若隱約的梵唱,有飄渺難尋的聲音浮起,剩下的古村中人似乎都陷入了一種如此如醉的狀態之中,除卻本能抵抗滔天巨力,便早已迷失在了這古文字與奇妙的音符當中。
他們或面露淺笑,或神色悲苦,或眼角含淚,或迷茫若思,種種神態,不可名狀,只是,那種沉醉,卻彷彿有什麼封印已久的東西在心頭拂去了塵埃,從逝去的血脈深處漸漸舒醒,那是一種解脫的神態。
“天外天……”小雷子身子忽的一震,像是從迷失中驚醒,又像是在無盡黑暗中抓住了什麼,不由得喃喃自語道。
耀眼的霞光映在他尚且稚嫩的臉上,他眼中閃過了一絲迷茫。他輕輕的擡頭,望向了祭臺,那裡霞光燦爛,金色古字浮現,玄妙異常,誰也不能明曉,是何含義。
只是,在金光閃現之中,他似乎看到了什麼,他的雙眼重新陷入迷失,一步步,踏了出去,向着古碑走去。
古村衆人都已經陷入迷茫,沒有人發現小雷子的異常,只有白朗,雖然抵抗那陣陣傳來的波動已經到了最後關頭,可神智仍舊清醒,他看到小雷子正恍若無人,走向了古碑。
“小雷子!”白朗心頭一驚,連忙疾聲大喝。
渾若無人,小雷子迷失在了一方世界,難以自拔,依舊慢慢走向古碑,彷彿,那裡有什麼東西正深深地吸引着自己。
白朗驚訝的發現,古碑在不斷輕顫之中,漸漸裂開,數道可怖的斷痕橫在中央,無數細小的裂痕正在以驚人的速度崩開,恐怖的能量正是從那裡傳來,似乎有什麼東西要掙脫出來。
“小雷子!”再三喝叫之後,白朗直覺中感到,前方有一種未知的東西,讓他的心頭震顫,他不希望小雷子以身犯險,低喝一聲,飛身衝出,希望可以把小雷子拉回來。
這時候,小雷子離自己不過丈餘,可白朗卻驚駭的發現,儘管他已經將玄法運轉到極致,身如疾風,卻始終落在小雷子身後,追趕不上。
不過片刻時間,數十丈距離已經越過,小雷子宛若緩步慢行,一步一行,白朗在其身後,卻依舊隔着一丈之遠,那古碑散發着奇異的魔力,牽引着人一步步向前行去。
“我看到了祖先的影子!”小雷子似乎在自言自語,依舊向前行去。
“咄!”眼見古碑已經近在眼前,白朗再也顧不得許多,手上結了一個佛家大手印,祭出須彌壇,照着小雷子當頭砸去。
佛家真力籠罩神壇,劃破虛空,嘭的一聲,砸在小雷子頭頂,這力道非同小可,小雷子頓時感覺到腦袋如遭雷擊,清醒了過來,呆立在當場,昏昏沉沉,不明白髮生了什麼。
不知爲何,那飛出去的神壇猛的一顫,驟然加速,如閃電一般,重重的砸在了古碑之上。
天地之間,似乎停滯了那麼一會兒!
然後,咔嚓之聲猶如爆豆,響徹天地,一擊之下,早已殘破的古碑徹底碎裂,光華飛射,塵土漫天,亂石紛紛,簡直猶如一座大山在爆裂開來,便在那塵土白霧形成的濃濃霧氣之中,有道道金光透射而出,如利劍穿空,帶着撕裂一切的氣勢,衝了出來。
白朗眼角一縮,大喝“小雷子速退!”同時一腳橫踢,生生將小雷子踢出了數丈之遠。
遠處,古村衆人終於在這驚天的動靜中醒轉過來,當下便有人見到古碑下的兩人,靠近的一名老宿更不遲疑,身化赤焰,耀眼如日,飛了過去,大袖一震,將小雷子捲了過去。
可這時,古碑徹底湮滅,無盡的金光瞬間爆發開來,席捲四方,將一切淹沒,在難以直視的光芒之中,一柄神兵,霍然沖天,散發出了無盡的威勢,那是一支神戟!
這神兵自古碑中衝出,金光耀眼,發出龍吟之聲,直上九霄,震動了四方,百里之內的雲氣竟然爲之驅散,凜冽的殺伐之氣,宛若實質,似乎引動了九幽的陰靈,讓人從心靈深處發出了陣陣顫慄。
它似乎擁有了生命,在咆哮上蒼,桀驁不馴,讓天地爲之失色,可是,不等衆人反應過來,這柄神兵卻自行衝起,在空中劃過,之後發出一聲長吟,像龍躍九天,帶着無與倫比的氣息,如萬馬奔騰,衝向遠方,片刻之間,便消失在了遠方……
很久之後,一切終於重新歸於寂靜,四周早已經亂石紛雜,草木皆無,一片狼藉不堪了。不知是巧合還是其他,古碑斷裂,碎石恰好將原本的深洞掩埋在了地下。那尊黑色祭臺,也消失不見,似乎從來沒有出現過。
衆人相視愕然,一臉的迷茫與不可思議,若不是手中尚且持着方纔得來的法寶,衆人幾乎要以爲剛纔是一場夢了。
“白朗呢!”小雷子忽然發現了什麼,驚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