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見狀,臉色怒意更盛,他們來這裡尋道,可不是受這侮辱的,項牧之臉上怒氣一閃而過,整個人都變得冰冷起來,他性情高傲,饒是實力不濟,也決不願受此大辱,更不願白朗受侮。
人羣之中,那個叫鐵木真的壯漢雙拳緊握,怒火熾烈,要不是被身旁的那個小孩兒拉住,他有種衝上去把那個傢伙砸成肉泥的衝動,當然,前提是他能砸的動!
看着人羣騷動,公孫勝眼中卻有戲謔之意,他露出一絲不屑,而後目光一轉,停在白朗了身上。
衆人心思各異,有人同情,有人漠然,有人激憤,目光都聚在了白朗身上。半晌,白朗忽然淡淡的笑了,他擡步,向公孫勝走去。
“白兄弟!”項牧之低聲叫了一聲,他眼神冰冷的幾乎沒有一絲感情,彷彿火山爆發前的沉寂,公孫勝也將目光移了過來,在他身上上下打量許久。
白朗朝他笑了一下,示意他不必擔心,上前幾步,端起了桌上的紫砂壺,向着茶杯中斟滿了茶水,像是在做一件正常之極的事情,公孫勝可不傻,見白朗有些異常,他雙眼餘光一直盯着,以防他做了手腳。
白朗雙手端茶,臉上掛着淡淡笑意,恭敬道:“師兄,請喝茶!”
公孫勝眼神閃動,盯着白朗良久,終於哼了一聲,嘴角掛起一絲不屑,接過茶杯,將杯中茶水一口飲盡,他可不相信這麼一個初入門的小子能有什麼手段,即便真有,自己也沒什麼好怕的。
見白朗並沒有忤逆自己,他也就不好發作,只好重重的將茶杯置在桌上,環視一週,喚了一個道童過來,吩咐他帶着白朗等人下去,安排些任務,又懶散道:”這紅木谷中,共有百餘畝藥圃分佈,你們只須在附近照看,免得附近的野猴飛禽前來偷食,北方崖壁上刻有入門築基的修煉法門,你們閒暇時候,自己過去臨摹觀看,沒事情就別來打擾老子!”
說罷便揮手將衆人趕了出去。
那個道童將衆人領出來,交代道:“那些深林中的飛禽走獸都極有靈性,只要見到有人巡視,就不會過來,但有些野猴可能會在遠處丟些東西砸人,你們萬萬躲開便好,萬萬不可反擊,這些畜生都很記仇,惹怒了他們,會很麻煩的,還有就是,遇見了一種翅上生有金線的金線雕,千萬不要驅趕,那東西不是你們可以對抗的,只要發出信號,自會有人過來處理……!”
他也只是簡單的交代了幾句,便同樣離去,衆人相互商量了幾句,便決定四下散開,各自負責一塊,紅木谷中極大,偶爾會有層層霧氣落下,不多時,周圍的人便稀少了下來。
項牧之一路上都是眉頭緊皺,這時候見四下無人,拉住了白朗,追問:“白兄弟,你方纔可是做了什麼?”
白朗嘿嘿一笑,低聲道:“我給他在茶水中加了點料,他今日可是要享盡齊人之福啦!”
項牧之又是一愣,奇怪道:“我一直看着,並未察覺你曾動過手腳啊?”
白朗又笑,一副莫測高深的模樣,項牧之也就暗道,白兄弟一身神通非同一般,想來自有其本領做到,其實白朗也確實是用了在古村之中學到的一種幻術,暫時迷惑了衆人,趁機出手,將當時斬殺幾名落霞弟子後得到的藥物投進了茶水。
項牧之又問道:“白兄弟,你是做了什麼手腳?”
白朗臉上浮起一絲怪笑,道:“我往茶水裡放了些春藥,呃,好像還是藥性十分猛烈的那種!”
項牧之愕然,半晌過後,臉上也忍不住浮現出一絲古怪笑意。
話說公孫勝自打發衆人離去之後,正要打坐修煉,他表面上放浪形骸,其實暗地裡十分的用功,可是不到半柱香的時候,便感覺到有些口乾舌燥,丹田中熱氣翻騰,難以平息,初始時候,他還以爲自己生了心魔,練功出了岔子,可仔細內視之後,卻發現體內並無異狀,只覺得一股邪火越燒越旺,難以自持。
他又不是什麼正人君子,當下便一躍而起,抱了兩名魅影花妖進了裡屋,一番翻雲覆雨,來回大戰,直殺的兩名嬌弱的花妖丟盔棄甲,躺在榻上幾乎動也不能動一下,可今日卻似乎神勇非常,胯下神槍不倒,依舊威風凜凜,那股子慾火卻愈發的強烈。
到這時候他也發現了不對,可邪火橫生,幾乎要將五內焚盡,公孫勝無奈至極,又招了四五個花妖進來,這一戰殺的昏天暗地,也不知道泄了幾次,又雄風再起,直到了晚間時候,才終於漸漸好了些,頭腦中恢復了清明。
可憐公孫勝雖然道行有成,體質不凡,也經不住這樣折騰,待邪火散去,他只覺的腰痠背痛,雙腿發顫,幾乎站不起來,只好躺在牀上,對着屋頂大聲咒罵不止,恨不能將白朗撕成碎片。
到了第二日,衆人再見到公孫勝,只見他雙目赤紅,步伐虛浮,整個人都顯得耗神過度,沒有了昨日的神采,他伸手點向白朗,想了想,又指向項牧之,凶神惡煞,暴跳如雷,大聲吼道:“你們兩個,自今日起,每日須去十里外的北山幽潭打水五十桶回來澆灌靈田,不,一百桶!”
衆人相顧失色,那北山上的幽潭是地脈交匯,孕育生出的,水質奇特,奇重無比,每一桶怕都有三四百斤重,山路崎嶇,來回一百桶,照他們這般,築基未成,體質孱弱,恐怕要累的吐血也未必能完成任務了。
“白兄弟和項兄弟是何時得罪了這傢伙?”
“依我看,昨日白兄弟委身倒茶,定然是暗地裡下了絆子,讓那公孫勝吃了暗虧,嘿嘿,老子當年乾的就是背地陰人的勾當,白兄弟果然對我胃口!”
“對呀,你看那傢伙目光萎靡,神色黯淡,定是吃了白兄弟的虧,要挾私報復了!”
衆人竊竊私語,對白朗和項牧之投去了同情的目光,白朗早料到自己會受到報復,因此並不太過激動,項牧之冷哼了一聲,亦不再多說。
公孫勝哐當丟下一個半人高的巨大水桶,比想象中的還要大上許多,看的衆人倒吸一口涼氣,他只冷笑了一聲,便甩袖離去。
待公孫勝離去,宋義胖子飛起一腳,踹在鐵桶上,罵咧咧表示總有一朝要將那傢伙踩在腳下,衆人也都圍了過來,鐵木真嗓門極大,叫道:“那公孫勝欺人太甚,白兄弟你若是吃不消,我老鐵可以幫你擡上幾桶!”
“正是,老鐵蠻力巨大,可以幫上一把,嗯,老鐵你能這樣想,也不枉爲師教導你一場!”那個小孩兒老氣橫秋道。這小孩兒名叫趙徵北,自小流落江湖,進入落霞宗後,不知道用了什麼法子,竟然真的讓鐵木真服服帖帖,拜他做了師父,衆人聽他這麼說,紛紛側目,感到十分好笑。
當下又有幾個人表示願意出手相助,但大部分人雖然也十分同情白朗兩人,但都保持了沉默,有些羞慚的低頭避開,他們捨棄凡世間的一切,來到此地,就是爲了求的長生,不願意因爲這件事就招惹上不必要的麻煩,使自己的前途受到影響。
白朗和項牧之都沒有多說什麼,他們提起巨大的水桶,朝着北山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