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滂沱,砸下了千斤的威壓。一些模糊的身影滑過,猶如鬼魅。三人緊繃着身子,冷汗直冒。不待這些高手走過,一個姣好的聲音傳來,像天籟,似福音,讓人可以大口呼吸。
“你們三個,還不滾過來對質。”
三人相互看了一眼,暗紂就不用說了,霍夫竟然也很興奮,侯昂腹誹了。
雨水沖刷在身上,有一種酣暢的體驗。第一眼,侯昂就注意到一個女子,她很美,美得難以言喻,直想用一切的辭藻來修飾,都會覺得還不夠。她的身姿婀娜,弱柳扶風,舉止間展現出動人的儀態,美不勝收。她的一張臉很完美,左眼角有一顆細緻的美人痣,平添了三分嫵媚、七分知性的美,豔而不俗,花容月貌,叫人色授魂與,欲罷不能。
難怪,暗紂和霍夫會興奮得一塌糊塗,這樣的絕色世間少有,金家三女拿來一比,就猶如雲泥之別。她的周身縈繞着奇怪的場,再大的雨水都會避開,不沾分毫。侯昂遲遲無法挪開眼,即便在心底如何地掙扎,也無法抵住一直望着她的願望。
這時,侯昂覺得肋間一痛,看到暗紂低着頭嬉笑的神情,就知道是他把自己的魂兒召回來了。侯昂羞愧難當,竟然被一個女子所迷惑,不知身在何處,該死的。
“好了,你們三個都說下怎麼回事,按照實情說出來,要是被我發現誰在撒謊,看我不扒了他的皮。”老闆娘一點都不矜持,用教訓的口吻道。她的繡花長袖一揮,讓人心裡一突,誤以爲是兇險撲面而來。
侯昂記得,老闆娘的名字叫春日惠。
這時,侯昂才注意到,在另一邊還站着一個人,身後就是那四個大漢。想來,這個人就是葉興文,葉氏武館的館主吧。他的氣息完全被屏蔽掉,讓人覺得很沒有存在感。反而,春日惠的獨特韻味糾纏在雨水間,時刻影響着人的心神,誘惑。
“是這樣的……”霍夫完全照實情說出來,但演講實在有一套技巧,他一說,把中年人的一番作爲述爲咎由自取,怪不得他們狠下殺手了。
霍夫敘事很大膽,完全不懼葉興文在一旁,口若懸河。侯昂算是明白了,這就是狐假虎威,肆無忌憚。葉興文沒有發表任何的言語,任霍夫把一切都交代好了。春日惠一揮手,叫三人滾蛋,於是侯昂在莫名其妙中,就脫離了這場糾紛。
霍夫和暗紂都很從容,向客棧慢悠悠地走去,估計留戀的不是結果如何,而是他們的大姐頭。侯昂覺得很不真實,這事就這麼完了?
“當然了,大姐頭很厲害的,而且暗中很有勢力,葉興文敢多說一個字嗎?何況,你以爲這些合意境的高手爲何來此?他們有着巨大的圖謀,這時爲了一件小事情壞了大計,不值。”霍夫解釋道。
“中年人難道不是他的兒子嗎?”侯昂不解道。
“就像你說的,這裡不是地球,倫常又不像古代的周制。這裡是——人不爲己,天誅地滅!說句老實話,誰不是爲了自己呢?”霍夫沒有詳說爲什麼,卻意有所指道。
侯昂就算不追究下去,也能猜個大概,他其實很討厭規矩。流浪在各個浮華的都市間,侯昂受夠了一籮筐的規矩,但只要你爬到了相當高的地位,這些規矩也只是被利用的工具。所以,說到底還得自己變強,變的不受所謂的江湖規矩所束縛。
侯昂再次進入客棧時,發現了一絲不同的氣息,因爲有合意境的高手在。
“小子,到房間裡來。”一個姣好的聲音近在耳廓,侯昂猛然向二樓看去,正見熟悉的印花袍消失在迴廊拐角。
“侯兄,保重!”
霍夫與暗紂深表同情,一人拍了一邊的肩膀,做作道。
“兄弟,給點提示。”侯昂不知所以道。
“這個,女人嘛,就應該哄着,供着,忽悠着。相信我,咱就是這麼一路走來了。”暗紂話風涼。
霍夫道:“是大姐頭救你回來的,一定有什麼特殊原因,你大概知道吧。”
侯昂不置可否,向正中的樓梯走去,華麗的地毯鋪展着,延伸到二樓。憑靈識上的確認,侯昂跟着春日惠到了一個房間,四支燭火照亮了整個室內,看起來寬敞而堂皇。
春日惠背立着侯昂,長袍拽地,深色的印花重疊着,展現着繁複的端莊。
“你失憶了?”
“是的。”
“叫侯昂?”
“是的。”
“領悟基式?”
“是的。”
“是玄穹體質。”
春日惠一轉身間,流瀉出華麗的光彩,她的美,依舊令人魂牽夢縈,讓侯昂一時間愣住。但他的眼神又一剎那清明,露出精湛的眸光,對春日惠懷有很大的忌憚。
”你說什麼?”侯昂保持着靈識活動,盯着美女道。
春日惠輕移蓮步,儀態動人,但她每接近侯昂一步,他就越覺得心中驚悸,似置身在虛空,讓人沒有腳踏實地的安全感。
“先天合意境之下,皆爲土雞瓦狗。只要我想,抹殺這種人輕而易舉。但是,你的有些不一樣,想不想知道爲什麼?”春日惠帶着微笑,撩人卻端莊。
侯昂面對一個合意境的高手,自然很拘謹,春日惠與他無親無故,很難想象她是爲什麼救他。但她既然會救他,就不可能馬上再害他,是以侯昂順着道:“想。”
侯昂一說完,周圍就發生了奇怪的異象,一片片紫色的木葉飄下來,落在半空中時,卻盪漾出一圈圈小小的漣漪。當一片木葉沾上兩人間的桌面時,那一小塊地方立馬消蝕掉,出現了一個拳頭大的鏤空。輕微的一陣盪漾,咫尺的桌椅都灰飛煙滅,讓侯昂瞪大了眼睛,寒。
這是,怎樣的力量,太奇妙了。
侯昂還沒從驚訝中回神,幾枚木葉向他飄過來。恐懼,像是一列高速的火車撞過來,讓侯昂半點反應都無法。他想動,卻控制不了身體,朝春日惠看去時,卻只有一道迷濛的身影,再也看不清她的面容,這更讓他忐忑不安。眼看着幾枚木葉向他飄來,他露出了千萬的不甘,跌倒在地上。
但是,侯昂的身上散發出綠光,是那種妖異的場,在燭火輝映的室內,又添亮彩。木葉一碰到綠光,即悄無聲息地消逝,在光華湮滅的一剎,釋放出淡淡的憂愁。
這算啥?
“劫後餘生,欣喜嗎?”春日惠的聲音,拌着漫不經心的調侃。
太遜色了!
侯昂站了起來,理智的判斷出,老闆娘不會殺他,但還是產生了動搖。
沒有實力,終沒有自信的根本。
侯昂的臉色很不好看,他坦誠道:“很抱歉啊,在下高興不起來,倒是有一大堆疑問。”
“是這樣麼,說來聽聽。”春日惠坐在牀上,巧笑嫣然道。
木葉中藏着什麼東西,讓他感受到了一絲憂傷,有點在意她的心情。這種感覺莫名的美好,讓侯昂不再太害怕她。
“剛纔的木葉是——”
“陰木宮的獨門功法,陰木訣的意境。”
“意境?”
“合意境中的意境,你還是勁氣境,瞭解這個還早的很。”春日惠意外地好說話。
“這麼說,你是陰木宮的弟子,這家客棧是……”
“你小子,很聰明嘛,舉一反三,倒來打聽我的消息。不過,要是知道了太多秘密,是會死的。”
“算我沒說,剛纔的綠光是——”
“這正是我要搞清楚的,你大難不死,全因這種力量的保護。若沒有它的存在,你在我的意境之內,早就死的不能再死了。”
“好吧,玄穹體質又是什麼?”
“人的體質生而不同,有廢材沒用的,有普通中庸的,有天資過人的。無論是怎樣的,一旦踏入了先天,就是可鍛造的良才美玉。這時,又可以分出兩種體質,因爲它們之間的差別太大了。那就是玄穹體質和黃土體質。顧名思義,一個是天上一個是地下,很輕易就分出了高低來。”
“也就是說,是天壤之別,這又是爲什麼?”
“玄穹體質並不多見,但每一個都能達之聖魂境,在先天之境順風順水,猶如神助。而且,在同一境界勝人一籌,遊刃有餘,能以一當十,無一不是一代天驕。所以,你小子的前途很光明,未來不可限量呢。”
侯昂心花怒放中。
……
於是,侯昂把想問的都問了,涉及了各方面。他雖然才醒來,甚至不到半天,卻醞釀了大堆的疑問。另外,老闆娘意外很親切,不知不覺中,讓侯昂放下了芥蒂,如沐春風。當他走出了這個房間時,還特別興奮不已,美女的增益效果太驚人了,一切都那麼美好。
以上,侯昂處於的狀態,叫癡迷。
侯昂興之所至,在客棧裡溜了一圈,卻在伙房附近,聽到了兩個人對話,以下。
暗紂道:“你猜,侯兄出來後會怎樣?”
霍夫道:“一定是打雞血中吧。”
暗紂道:“和你那時候差不多吧。”
霍夫道:“我承認。”
暗紂道:“當時我可是友情提示了。”
霍夫道:“大姐頭的魅力太驚人了,太嫵媚了,太誘惑了。”
暗紂道:“於是,你也淪陷了。”
霍夫道:“沒錯,還心甘情願呢,真犯賤。”
暗紂道:“犯賤不是罪,只怪大姐頭太美了。”
霍夫道:“太美不是罪,只怪美的太憂傷了。”
暗紂道:“憂傷不是罪,只怪憂傷太深刻了。”
霍夫道:“深刻不是罪,只怪深刻太感動了。”
暗紂道:“感動不是罪,只怪感動太細膩了。”
霍夫道:“細膩不是罪,只怪細膩太精緻了。”
……
伙房裡的某個大叔斷喝道:“你們還有完沒完,趕緊拿起擦布掃帚,把油煙垃圾都清理乾淨。”
又一個大叔叫道:“這一次是整個客棧,你們兩小子還有的忙呢,快點弄完了纔給飯吃。”
暗紂與霍夫嗚呼哀哉,驚天動地道:“這一切都沒罪,只怪客棧太龐大了!”
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