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再無波折,只是周遭光禿禿的黝黑岩石越來越多,氣溫也是愈加炎熱,偶然還會遇到路面塌陷,赤紅的熔岩從地下翻滾出來,熱浪蒸騰。
張明華不禁奇道:“這黑巖島怎麼地形如此奇怪?真不知黑巖城是個什麼光景。恐怕,那裡沒多少人居住吧?”
趙老大笑道:“這可說錯了。黑巖城,可是十六島最大的一座城市了。”
“哦?”張明華不禁納悶:“若是這樣,爲何島主只是煉神中階的修爲?”在他想來,就算十六島整體修爲再怎麼不堪,出幾個煉神大圓滿也不是什麼問題。畢竟這地方獨霸海外,也有着數百萬人口。
一個煉神中階,能盤踞十六島第一大城市,實在讓人覺得不可思議。
“這個,我也不知道了。”趙老大搖搖頭。畢竟他只是海盜,修爲也一般,不怎麼清楚這些高層之事。
他們都身具武功,腳程極快,再加上黑巖島雖大,畢竟無法和大陸相比。結果只用了一天半的功夫,就已經走到了黑巖島的中心位置。
張明華擡眼望去,只見前方聳立着一座奇異的孤峰,約摸高有幾百丈,峰頂極平,彷彿是被一刀削了下去。
趙老大見了那山,不由鬆了口氣,站直身子道:“到了!”
張明華不解其意,問道:“到了什麼?”
“黑巖城,前面就是黑巖城了。”
張明華一怔,極目四望,卻也只能看到孤峰一座,峰頂上還隱隱有白煙冒出。他疑惑道:“莫非那黑巖城就在峰頂不成?”
趙老大道:“這黑巖城就建在山裡,有個通道可以從山腳出入的……至於到底怎麼回事兒,我也不知,平素從沒進去過。”
張明華這才恍悟,他盯着山腳看去,果然看到隱約有個洞口,只是太過窄小,若事先不知道,很容易忽略過去。
他沉吟片刻,說道:“我曾聽聞,世間有一種火山,千百年也不見活動,便被稱作死火山。想來,眼前這座便是這樣了。嗯,依託這山峰建城,確實是天然屏障,比什麼城牆都要堅固的多了。”
趙老大萬分佩服,說道:“張兄弟當真是滿肚子學問,竟比我們這些本地人還清楚!”
衆人繼續前行。那黑巖城看似近在眼前,卻又走了半個時辰纔到山下。張明華這才發現,那入城的洞口竟有幾十丈的方圓,簡直寬闊無比,比他所見的任何一個城門都要大上數倍,只是先前距離太遠,纔會覺得十分狹窄。
城門兩邊搭有高臺,和軍中的瞭望高塔相似,只是看上去非常結實,也不知是何物所建。高臺一側緊貼着山壁,無數粗大的木材深**入岩石當中,將高臺和山峰連成了一體。許多手持兵刃的漢子在高臺上巡視,個個身形彪悍,帶着一股肅殺之氣。
張明華目光一掃,發現這些漢子多半是煉體高階,乃至練精期的好手。不由點了點頭,心道:“若是士兵,這水準倒也不
比中原差。”
衆人緩緩通過大門,高臺上的守衛也不盤問,只是把頭一低,投來一種森然的目光。只是衆人除了張明華、溫晚晴之外,都是海盜營生的,並不怎麼在意,就這樣昂首而入。
通道極長,相隔十丈便有一盞火把,卻依舊十分的昏暗。兩側的陰影中有人影來回晃動,隱隱透出殺機,顯然暗中佈置了守衛。張明華數着火把,到了第十根的時候,前方突然透出一點雪亮的光芒來。
又往前走了十餘步,豁然開朗,一座雄偉瑰麗的城市在眼前徐徐展開!
整個城市是一個美妙的弧線。高高矮矮的建築都貼着山壁鑿建,徐徐環繞過來,再一層層朝高空羅列,彷彿一個巨大的蟻巢!
城市的中心是一座寬闊無比的空場,其中並無其他設施,好像整個城市都被這個空場擠成了一個圓環,恭敬的爲它繞行。雪亮的天光從頭頂直透下來,形成一個千丈粗細的光柱,將空場籠罩在無限的光明裡,無比的雄渾壯觀。
——擡頭看去,無數建築沿着山壁越爬越高,最終穿入淡淡的雲霧之中,再也看不清晰。
“好一座雄城!不愧是十六島第一!”張明華脫口讚歎。要知道,他可是從中原來的,見過雄城無數。若論規模,這座黑巖城算不上什麼,可要論雄奇震撼,這座城市便是放在中原也要拔得頭籌!
趙老大等一干海盜也看得目眩神迷,止不住嘖嘖讚歎。趙老大道:“當真是好地方!他奶奶的,若不是挑島大比,都不讓老子來!”
張明華問道:“平時這裡管得很嚴?”
趙老大點頭道:“是啊。別看祥雲鎮亂七八糟,這裡的律法卻十分嚴酷。像我們這種海盜出身,若是被盤查出底子來,說不定就直接吊死了,誰敢過來?”
他們一邊說着話,一邊朝裡面走去。如今的黑巖城十分熱鬧,到處都是人。這些人中,不少人都帶着一種驚歎的神情左顧右盼,顯然也是第一次來此。
又走了片刻,城中越發紛亂。溫晚晴突然道:“師父,咱們要看挑島大比,恐怕也不是一日的功夫。是不是該先去訂間客棧?”
張明華點點頭:“也好。”趙老大等人聽了,紛紛要去奔走。溫晚晴卻道:“師尊有需,弟子服其勞。這該是我的事,諸位可不好搶。”
說罷,便徑自去了。趙老大在一旁讚歎:“張兄弟可收得好徒弟!天分高,根基紮實,人也懂事。”其餘海盜紛紛點頭。有人甚至想:應該再加一條長得美貌。只是這句話,卻不敢真說出來。
衆人等了小半個時辰,卻不見溫晚晴回來。他們倒也不急,因爲這黑巖城十分大,再加上如今來這裡的人太多,住處難找再正常不過。可就在這時,張明華微微一皺眉,轉身朝一個方向走去。
衆海盜不知發生了什麼事,莫名其妙跟在後面。走了一炷香的功夫,來到一個街口。一羣人圍成一個圈子,似乎正在看什麼熱
鬧。張明華走了過去,透過人縫往裡一瞧,正看到溫晚晴持劍在手,與一人對峙。
對面那人是個中年男子,煉精中階,容貌十分醜陋。可這樣一張醜陋的臉上,卻流露出一絲淫邪。他笑嘻嘻道:“小姑娘,何必動怒呢?我說的話哪裡沒有道理?反正你着急找住處,我又早定好了一間上房……嘿嘿,這不正是天作之合?”
趙老大等人也擠了過來。見此情景,不由勃然大怒!趙老大道:“居然欺負到溫姑娘頭上,真是瞎了狗眼!”當即就要衝上去。
張明華一擺手:“慢來。”他不動聲色,卻將聲音束成一條細線,徑直傳入溫晚晴耳中:“晚晴,殺了此人。”
溫晚晴聽到師父的聲音,先是一喜,再聽師父的命令,又不由得有幾分心慌。她長這麼大,幾乎從未傷過別人,更別說動手殺人了。
張明華說完這句話,便沒再出聲。在他看來,對面那醜陋男子既然當衆說出那種話來,那是自己找死,怨不得旁人。而且此人雖然煉精中階,但根基不牢,正好作爲溫晚晴的磨刀石。
同時,這對於溫晚晴來說也是一次考驗。若能過得了這一關,將來行走江湖纔不至於吃虧。
溫晚晴略一猶豫,便咬了咬牙,冷然道:“你這是尋死!”陡然一劍刺向那醜陋男子的前胸!
醜陋男子一怔,臉上露出不可思議的神情,一時竟忘了躲閃!
原來,這醜陋男子本來是一名獨行盜。平時貪淫好色,做出過很多齷齪之事。他這種人平時不敢來黑巖城,正好這次挑島大比,放寬了法度,便決定來這裡長長見識。
所謂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他在一間客棧之中,正巧碰上溫晚晴。只一眼,便被溫晚晴的嬌美吸引住視線,當即出言調笑。
溫晚晴不欲多事,便轉身出了客棧。誰知這醜陋男子覺得溫晚晴修爲不如自己,竟起了歹心,一路尾隨而出,這纔有了眼下這一幕。
那醜陋男子把溫晚晴的忍讓當成了怯懦,又覺得自己修爲高過對方一籌,根本沒想過這少女居然說刺就刺,毫無徵兆。
溫晚晴這一劍,正是飛魚穿波劍法中的一式,出劍極爲迅捷。那醜陋男子猝不及防,等回過神來,明晃晃的劍鋒已經堪堪刺到胸前!他“啊喲”一聲連忙側身,卻被一劍劃破了前胸,帶出一道血痕來!
醜陋男子驚出一身冷汗,罵道:“臭婊子!不識擡舉,老子先宰了你!”從背後抽出一把單刀,摟頭蓋臉砍了下去!
溫晚晴剛剛學了江海凝光劍訣兩天,尚未融會貫通,自然還是以飛魚穿波劍法對敵。見他這一刀看來,自然而然斜向踏出,同時手腕一抖,直刺而出!
長劍帶着嗡的一聲,迅猛絕倫!醜陋男子怪叫一聲,兩忙後退,又險些被這一劍傷到。圍觀者轟然叫好,讚歎這少女劍法不凡。
溫晚晴自己都不禁吃驚——我這套劍法……何時變得如此快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