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黑巖島西岸出發,船行兩日,便到了赤峽島。遠遠望去,一座大島浮在海面之上,兩岸連橫看不到邊際,彷彿到了大陸一樣。
“不愧是第一大島。”張明華讚歎了一聲。他擡頭望去,只見岸邊高出海面數百丈,都是赤紅色山崖,陡峭無比。
呂逢春在一旁解說道:“這赤峽島高出海面極多,其實你要說他是一座大山,也可以。不過裡面溝壑縱橫,無數峽谷分支蔓延,倒也不怎麼像山了。”
張明華心想,怪不得這島雖然大,卻人丁稀少。須知,無論在什麼地方,人還是喜歡居住在平原之上。聽呂逢春的意思,大概這赤峽島只有那些縱橫峽谷可以存身。這樣一來,中日難得見到陽光,再加上難以種植作物,自然沒人願意定居。
不光如此,看這海岸線全是高聳崖壁,也很難找到一處港口碼頭。就連出海打魚都成問題。
“這島上有人麼?”張明華問。
“自然有人。”呂逢春笑道:“這赤峽島有一座城,三個鎮子,大概總共有幾萬人口吧。”這個數目,相對於赤峽島的面積來說,實在是太少了。
貫雲石在一旁道:“也就是說,這赤峽島大部分地方,都是荒郊野嶺,沒有人煙了?”
“不錯。”呂逢春道:“曾有一度,這裡簡直是盜匪的天堂。不過後來,似乎都被驅逐乾淨了。”
張明華看了看趙老大,趙老大咳嗽一聲道:“是啊。我聽人說,這島上鬧鬼,專吃我們這行的……”
“哈哈!”貫雲石大笑起來:“你也是條漢子,竟信這種嚇唬娃娃的話!”
趙老大搖搖頭:“不得不信。幾十年來,也有不少不信邪的同道,躲進這赤峽島來。可沒過多久,就能看到他們的屍體順海漂流,一個個死狀很慘!”
“哦?”張明華皺了皺眉。按說這赤峽島如此大的面積,又這麼多峽谷,簡直是天然的藏身之所。真要是找個地方一鑽,就算自己也難以追蹤。這島上到底有什麼玄機,能把這些人一一找出來?
他自然不相信什麼鬧鬼的說法,這肯定是人做的。想了想,便問:“赤峽島上也有島主吧?什麼修爲?”
呂逢春道:“自然有。大概是個煉神高階,要比起小哥你來,那是大大不如。”
“這就怪了。”張明華皺了皺眉。要說出手殺戮盜匪的,最有可能的就是赤峽島主。畢竟自己的島嶼,肯定不希望這些人來搗亂。可煉神高階的修爲殺人是綽綽有餘了,可要尋人,那是遠遠不夠。
而這赤峽島如此之大,如果要每條峽谷都安排駐軍,恐怕要幾十萬人才夠。可這島上,總共才數萬人……
呂逢春捻鬚道:“這島上畢竟有不歸墟……也許有什麼特異之處也說不定。”
張明華點了點頭,不再理會此事。船已經漸漸靠岸,但前方絕壁高懸,竟找不到一處可以登陸的地方。
不過呂逢春畢竟久居十六島,對任何地方都十分熟悉。在他的指點下,小
船沿着海岸線朝東行了四五里,找到一條峽谷裂縫,慢慢駛了過去。
這條峽谷起初只有一丈多寬,若是船稍微大一些,都沒法子進入。不過朝前行了半里路,卻豁然開朗。
只見一座數裡寬的小湖出現在眼前,湖泊四周山崖高聳,遮天蔽日。但有一束天光垂下,將湖泊映得通透晶亮,宛若仙境。湖泊岸邊,有一座小小的碼頭,已有不少船隻在那裡停靠。
衆人也在碼頭靠了岸,沿着碼頭向前走,是一條不寬的山路。大約走了十幾裡,越走越高。張明華估計,已經高出海面三四百丈的樣子。陡然之前,前方出現了一座不大的山坳,四周山崖環抱,但也都不怎麼高,約莫十幾丈上下,彷彿天然的城牆一般。
這山坳中央,有一座不小的鎮子,門口來來往往,居然有不少行人。這與呂逢春所說的“人丁稀少”大相徑庭。
呂逢春感覺到張明華的疑惑,笑道:“你別忘了最近是什麼日子,挑島大比!這赤峽島主也是在被挑戰之列,當然不少人前來觀禮。要換了平常,你問他們敢來嗎?”他看了趙老大一眼,努努嘴。
趙老大怒道:“怎麼不敢來?有貫大哥在此,怕他個鳥!”可言下之意,已經說明獨自是不敢來的。
貫雲石咧嘴一笑,沒有搭腔,一行人朝鎮內走去。呂逢春道:“這叫天光鎮,乃是這赤峽島上,光線最好的一座鎮子了。此處距離赤峽城不遠,乾脆就找地方先安頓下來吧。”
張明華自然沒有異議。當下在鎮內找了間客棧,一問,居然有不少空房間。這與黑巖島上,形成鮮明對比。
張明華略微一問,客棧夥計便笑道:“客官有所不知。這些日子來觀禮的卻是不少,但大多是過路,人家都跑赤峽城裡找地方住了。畢竟離得近,看得清楚嘛。再者說,雖然來人多了,但也沒到接待不了的地步。嘿,估計大家都知道這赤峽島主位置最安穩,沒什麼看頭。”
“哦?”張明華來了興趣,又問:“怎麼叫最安穩?”
夥計一怔,奇道:“怎麼,客官您平時不怎麼出門吧?怪了,那怎麼想着來我們赤峽島觀禮?”
張明華笑道:“嗯。以前赤峽島管得嚴,不敢來啊。”
夥計點點頭:“這倒也是。不少盜匪看中了我們赤峽島的地利,想過來躲風頭,結果一個個死於非命!嘿嘿,外面都把我們這裡傳成鬼島啦,怪不得您不敢來。”
張明華問:“那到底有沒有鬼?”
夥計笑道:“要是有鬼,這島上還有人敢住?嘿嘿,當然是我們島主大發神威,將這些人都宰了!”
張明華心想,恐怕這夥計也是想當然,並不知道真相。便問道:“嗯,說起你們島主……怎麼叫安穩?”
夥計道:“我們島主的修爲,號稱十六島第一!乃是煉神高階巔峰!這修爲……您懂嗎?基本上就是,一拳能打崩一座山!”
聽到這裡,一旁的溫晚晴撲哧一聲,忍不住笑出聲來。她雖然修
爲不高,但最近跟着張明華眼界大開,自然知道夥計的說法純粹是胡說八道。
那夥計瞅了她一眼,溫晚晴擺手道:“我自己突然想笑……你繼續說。”
“嗯,就是如此了。”夥計道:“您想,島主這樣的修爲,哪個敢上門挑戰?一拳下去,可就屍骨無存了!”
“果然厲害啊……”張明華點點頭。心想,相對於十六島的整體修爲來說,煉神高階巔峰確實很高了,怪不得這夥計如此自信。
“那麼,直到現在,還沒有人挑戰赤峽島主了?”張明華問。
“沒有。”夥計搖搖頭:“我估計啊,這兩個月的期限過了,也不會有的。這也是赤峽島來人不多的原因了。對了,相比這個,倒有另一個大熱鬧值得一看。”
“哦?”張明華問道:“什麼大熱鬧?”
夥計笑道:“島主要納妾啦!據說赤峽城中張燈結綵,好生熱鬧呢!”
張明華暗想,這赤峽島主在大比的日子裡納妾,顯然是心中十分有把握,不怎麼擔心挑戰者。貫雲石搖搖頭:“我當什麼事,納妾有什麼好看的。”
夥計道:“嘿,據說那姑娘不是十六島人士,乃是來自中原。中原你們知道嗎?”
張明華等人一怔,問道:“中原人?”
“是啊!”夥計一拍大腿:“這中原可不得了,跟咱們十六島相隔萬里,不通音信。聽說那地方地大物博,比咱們這赤峽島還要大上數倍吶!”
張明華感到一陣好笑。這夥計一輩子在海島之上,只以爲赤峽島就大得不得了了,再怎麼想象,也只以爲中原最多比赤峽島大上幾倍而已。
這讓他不由想起一個笑話:兩個農民閒聊,說皇帝高高在上,富貴逼人,幹活的時候連糞叉子都是金的。對比這個夥計,差不多是一個道理。
張明華笑問道:“既然中原這麼大,那姑娘又何必來咱們十六島?”
夥計嘿嘿笑了兩聲,說道:“您要問別人,還真不知道,可問到我身上,還真問對人啦!”說罷,閉口不再言語。
張明華便知道,他這是討賞。本來他不喜歡聽這些瑣事,但聽到是中原人,不免有些關心。便掏出幾枚碎銀子,塞入夥計手中。
夥計眉開眼笑,連忙揣入懷中。開口道:“那姑娘乘着一條大船,可遇到了海嘯洋流,便誤打誤撞到了咱們赤峽島上。結果啊,在山崖上撞了個粉碎,嘖嘖,當真好慘,就剩那姑娘活了下來。”
“哦?”張明華問道:“她也受傷啦?”
“沒!”夥計道:“當天我正巧去接一個客人,親眼看到了這一幕。那姑娘功夫可真高啊!居然毫髮無傷!還是我親自去詢問,又引着她到了這間客棧,閒住了好幾天呢!後來那姑娘去了赤峽城,沒多久就傳出島主要納妾的事兒。我一打聽,嘿,正是那位楚姑娘!”
“什麼?”張明華與貫雲石相互看了一眼,都大爲震驚,異口同聲問道:“你再說一遍?她姓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