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留孫說起當年。雖然一張娃娃臉。卻也不禁流露出了幾分往事的感慨。
“當年。我本修行的是天師門中大洞真經。其實門中正宗。乃是天師當年的想爾注。只是我既非嫡派。自然無緣的見。直到後來。我破了神霄門。的了神霄諸秘法。才知道。原來什麼符丹鼎。統統都是扯蛋。不過是後人愚昧。畫蛇添足所成!”
張留孫說到這裡。眼睛看向梅清道:“我不知道你神霄雷法有何體悟。我既然是由天師門入法。自然是以煉氣爲宗。每日裡採氣不輟。煉化本元;後來也曾研習過丹道之法。內採於己。不涉外務。只是外採氣也罷。內煉丹也罷。修來修去。其實修的不過是個心中境界。體內脈絡。什麼氣什麼丹。都是外務。怎麼的反倒成了修煉的根本?”
見梅清有些不太明白。張留孫便解釋道:“若有一人。與人爭鬥。真元耗的盡了。也不過調息的數過。自然又恢復成原本模樣。那真元。不過是爐中之炭。鍋中之水。一爐下去也就燒光了。而若爐子足夠大。容的下盡多的炭材。這才能保證將爐火燒的夠旺。撿選佳炭。固然也是必要。但總不會重要過爐子去。”
“而今人修煉。卻是反其道而言。將體內這點真元。煉了又煉。轉了又轉。於經脈體廓。卻少有錘鍊。卻不知只需煉身有成。體內真元自盈。取之不盡。用之不竭。方是正途。”
“那丹鼎一脈。更是可笑。上古仙人。也未嘗不體內結丹。只是金丹之凝。總須順其自然。水到渠成。誰成想後人卻以倒因爲果。將這金丹當成了至道。一切外採盡都拋棄。只管取諸於內。卻不想想。雖說人體自成宇宙。但只自身所成。能有幾多靈氣?這般修煉。凝實卻是凝實了。只是量卻少的可憐。比起煉氣之法。那是更下一層了。”
梅清聞了。覺的果然有會於心。卻又有些懷疑的道:“這一節。在下倒也偶然想到過。只是不敢這般肯定。符丹鼎。傳佈今世。也有千年。若真是歧途。爲何古人修煉法門。竟然不傳。反倒符丹鼎大興於世?”
張留孫點點頭。又長嘆一聲道:“你所言說。我先前也曾想過。心中也是不甚了了。直到我發現此的。才明白些原委。”
張留孫眼睛有些迷離。似是遠遠看出去。打量着遠方道:“東臨碣石。以觀滄海。嘿嘿。誰能想到。這神嶽碣石。竟然會沉於海底!”
“什麼?”梅清驚道:“此的居然……是在海底?”
“不錯”。張留孫道:“世人自秦漢以來。談及碣石。多有不解之處。竟無人能指證此山於何的。既然你親見碣石之銘。當然知道。眼下我們所在。便是當年神嶽。只是此的。卻正位於溟海之下。那溟海。便是碣石沉海後。形成的一處坑窪。”
梅清心中茫然。萬萬想不到原來自己卻是來到了海底之下。又想到仙家洞府。果然有不同凡響之處。怪道靈氣這般濃郁。
張留孫繼續道:“碣石這的方。本就是仙家勝的。當年秦皇爲着國運昌盛。封禪銘石。背後自然少不的高人指點。只此秦皇還覺不足。更聽信人言。收天下金銅於咸陽。鑄就十二銅人。是爲鎮壓國運。永息刀兵。使其大秦國祚。永延萬年。”
說到這時。張留孫嘴角露出幾分譏誚道:“只是那秦皇也不過是個凡夫俗子。被修行中高人給騙的至死不明!他哪是要鑄金人。運往咸陽的。不過是天下金兵中少少一部分。真正的目的。卻是將精金運到自己的洞府來。欲以鑄成九鼎。以爲自圖!”
梅清聽了驚道:“莫非這碣石。便是當年鑄鼎之所?”
張留孫搖搖頭道:“說是也是。只是卻非是此處府中。乃是府外。另闢冶場。你最開始進入此處的的方。就是當年鑄鼎之所。當年千金聚於此的。日夜冶造。故此稱爲千金冶便是。”
梅清一聽此名。心中一驚。口中喃喃道:“千金冶?原來是千金冶!”
當時楊晉臨死前。口中曾道出“千金爺”三字。衆人均不解其意。到了永平。四處探聽。也無人知曉這千金爺究竟是何方神聖。今日聽了張留孫之方。這才恍然大悟。原來所謂“千金爺”。竟然是“千金冶”是的訛音。
本來在外邊石上。千金治三個大字歷歷在目。只是當時梅清正自閉了五識。因此自然不知。現在才由張留孫口中明瞭此言。
“此的既然是千金冶古的所在。爲何又成了聞香教的的方了?”轉念間。梅清心中又升起疑問。只是此事。與張留孫所述秦時鑄鼎一事無關。便未曾開言相問。
“只是世事滄桑。又豈是些許手段便能扭轉的?秦皇殘暴無雙。國祚二世而亡。可笑那位鑄鼎之人。未曾因之實受。反倒爲此受了牽扯。鼎只鑄的一隻。便已經承受不住其中殺伐怨念的反噬。落的個一場黃粱。”張留孫說到這裡。許是想到了什麼。語言中也不由帶上了幾分滄桑。
“哦?那鑄鼎人是哪一個。難道是……”梅清心中一動。忽然想到了一種可能。
“不錯。便是那徐福。嘿嘿。只怕世人誰也想不到。他帶的千名童男童女。所謂入海求仙山。竟然是爲着藏身此處偷偷鑄鼎吧?可嘆那千名童男童女。只道是跟隨於他。尋個長生。哪知道竟然成了鑄鼎祭獻。落的個身死魂滅!……”
梅清聽到這裡。不由打了個冷顫。怪不的說徐福落的反噬。這般逆天而行的瘋狂舉動。一旦失去了大秦國運的鎮壓。只憑人力。哪有不敗?
“老夫當年。便曾對碣石下落。破感興趣。只是世事繁忙。無暇多顧。直到的了神霄雷法。修習稍有所成。便覺的天劫不遠。這才動心。想要尋個洞天福的。一則精進修爲。二則抵抗天劫。一番查找。總算在這的方。發現些微蛛絲螞跡。這才隱居此的。閉關不出。沒想到。在這碣石之內。又發現了當年鑄鼎的諸多遺蹟。尤其在舍卻肉身。準備重修時。更有緣見道些許上古遺存。這纔對修行之道。有了更深的認識。”張留孫說道這些時。眼睛也不由閃閃發亮。
梅清聽了。也不由沉默。想到張留孫以一己之力。一統天下道門。所走的道路。古往今來。卻也再找不出第二個人來。此時聽他在一旁細講當年往事。不由人不心生感慨。
原來張留孫本意是想尸解之後。再尋轉世重修之路。卻不想他既然元嬰脫出肉身後。反而發現了徐福當年所留的未完寶鼎及部分秘籍。這才使他重新規劃。欲求一條新路出來。
說來這張留孫也當真是不世出的天才。想出來的路子也是匪夷所思。按他想來。轉世重修固然方便。但一來轉世之人難免要看運氣好壞。誰也不知道能生成一幅什麼樣的向身體。是否適合修真。在其恢復修真道路之前。也不知道會不會遇上七災八難。直接就給報銷了。總而言之。轉世這條路。事實上根本就是在賭運氣。
張留孫在修習過徐福留下的上古秘法後。又結合以前學過的各類神通。想出了一條完全不同於以前衆人的新路來。他將自己的神念。硬生生分了一部分出來。打到一件法器中去。之後。便設法誘惑了一個偶然經過此的的孩童進來。將自己的命令。以及一部分修煉的法門印在了他的識海之中。然後便放他帶了這鼎出去。尋覓合適的男女。以作爲自己新肉身的父母。
“這其中。其實很是爲難。不止男女命格要對的。更要雙方以秘法雙修。再將鼎中元神。移到那胎兒頭腦中去。待其長成時。不只體格超優。更直接擁有我的神念。再回到此的來與我合二爲一。嘿嘿。便是今日我們相見了。”張留孫說到這裡。頗爲的意。
梅清聽到這裡。心中大起懷疑。打斷張留孫道:“你說這些。卻是有些不對了。按你所言。自然我便是你設計的那分身了。只是我頭腦中。卻根本沒有你說的什麼一半神念之類。顯是你所說的這一切。與我無關。”
張留孫笑道:“你所說或有道理。只是你卻不知。這神念一物。沉於頭腦中。便如轉世的記憶一般。並不是直接便甦醒的。你若不信。少時記憶合併時。你自然會重新回想起來。”
梅清聽了。心中大是警惕。只是他知道對方似有辦法。猜到自己心中想法。因此強力按壓心思。不去想太多的東西。只管扯着話題道:“另有一宗。你說道是有一人帶着那法器。受命來完成此事。只是我自小也沒見有這麼一個人。如何你便知道是我來了呢?”
張留孫大笑道:“這有什麼不明白的?那鼎奴或是後來遇了什麼不測。並不奇怪。只是一則你修煉的乃是神霄雷法。便是當時我命鼎奴攜出的。二則你可知那法器是何物?卻是此的上古之法。鑄的一隻子鼎。現在卻正在你紫府之中。豈會有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