刷牆的秘密被參透了,上官先生便覺得,兩個男弟子可以趕走了。
薛慎想想,明白了先生的意思。
上官令的學問太博大高深,沒必要成天上課,他們也學不了。倒不如十天半個月的來一趟,請教便是。
閔柏也明白了,“那先生,我們幾時回來?”
上官令早計劃好了,因官府逢十旬休,那就每月逢九下午過來上課,第二天可以留下來繼續請教。其餘時間,就隨他們自由支配。
這個時間不僅是薛慎,閔柏也好安排多了。
他總不能扔下他的封地不管吧?何知府一定會來哭的。
“那課業呢?”
上完課,總要留作業的吧?
上官先生笑眯眯的一攤手,沒有。
他是一個好先生,從不給學生留作業。
當然你要想做,他也不反對就是。至於做什麼,你自己看着辦。
看師兄弟一臉苦惱,美娘突然覺得,有作業挺幸福的。
先生不僅規定她每天寫多少字,還規定了她讀什麼書,每天都要抽考點評呢!
小殿下還想多留兩天,起碼得爲師姐參加宴會出點力,確保沒人欺負她,才能安心離開。
美娘覺得多餘,上官先生更是嫌他婆媽。
“不管如何,那都是你師姐自己的修行,你替不了她。休得囉嗦,滾滾滾!”
成天跟他搶好吃的,煩人。
小殿下他,他只好把自己那隻鏤空雕花的小銀手爐,讓人緊急送去鎏了個金,金燦燦的給師姐留下了。
美娘本不想要,又怕小師弟不安心,只好拿着,表示一定會用。
小殿下這才安心,好歹是宮裡的東西,給師姐拿着,誰敢瞧不起?
只是一雙鳳眼眨巴眨巴,嗯嗯,師姐,你是不是忘了啥?
美娘疑惑。
只見小師弟把那隻銀手爐遞過來,又拿過去,再遞過來。
不明白。
“吶個,噝,好冷。”
冷你就拿走啊!
遞過去,又被推回來。
忍無可忍的侍衛,在門外清咳,“啊!這麼冷的天,要是能烤個芋頭暖暖手就好了。”
美娘一眼橫過去,實在氣不過,伸出白嫩嫩的手指,往小師弟額頭一戳,兇巴巴。
“以後有話直說!多大點事?費多少工夫。”
再說了,不過是拿兩個芋頭往爐竈裡一塞的工夫,自己不行嗎?何必非得她動手?莫非她烤得就特別香?
林師姐略忿忿。
但轉身之後,脣角卻忍不住揚起一抹笑意。
終於,戳到那張臉了。
嘿嘿,長得好看,手感也好着呢!
閔柏摸摸額角,笑到了耳根子。
以後,以後他有話也堅決不直說。
讓師姐再戳!
最終,小殿下心滿意足的,抱着熱乎乎的大芋頭走了。
兩隻。
一隻都不肯分給侍衛。
出了白龍觀,見着來接他的方夫子,才很勉強的分了一隻小的出去。
好在方夫子不要,只問,“殿下有沒有問過,上官先生幾時打算公開授課?”
他再次力排羣師,搶到接人的名額,可是答應了要帶消息回去的。
小殿下趕緊把兩隻芋頭收回袖裡,然後轉身,一懵。
忘了,沒問。
可現在回頭一定捱罵,所以他機智的轉移話題了,“夫子,你說先生是不是能未卜先知啊?他怎麼就算得這麼準,知道你來接我,打發孤回府?”
方夫子可不是那麼容易被帶歪的,“殿下,方纔我的事……”
“先生還教孤刷牆來着,哦,是爲了練字。夫子你說孤回去是接着拿刷子刷牆,還是直接練字?”
方夫子瞬間進入夫子角色,一臉正氣,“都要!若殿下拿着刷子都能練好字,提筆自然不在話下。”
想着再次追問,可小殿下又嘆氣了。
“哎,先生還罵我小胖來着。孤真沒用,給夫子你們丟臉了。”
“殿下犯什麼錯了?”
……
等方夫子一路口乾舌燥,教育着小殿下回了王府,面對同僚們一擁而上,目光灼灼,方覺出大事不妙。
“孤多日未歸,當去問候母妃,先行告辭。”小殿下,小殿下他不講義氣的溜了。
本來應該生氣,可方夫子又覺得莫名欣慰。
有長進!
懂迂迴了。還是上官先生,教導有方呀。
“諸位莫急,你們可知,殿下近日在上官先生那兒,都學到了什麼?”
閔柏一堂課後整理出來的筆記,足有厚厚一匣子。有些問題他能替小殿下答疑解惑,有些還真解決不了。
那就一個一個,按人所長拋出來。好吧,一府的夫子們也都安靜了。
天下太平。
江州,徐府別苑。
徐贇將薛慎辛苦整理的筆記,憤怒的摔了出去,“你蒙誰呢?又不是賬房先生,他就教你打算盤了?”
師爺揀起來一看,呃,好高深的算經。他也不會,不過並不影響他的判斷。
“公子息怒,這確實是上官先生的學問之一。且薛大人如今是武職,學習這些糧草土石計算,也是他的本份。”
可這些東西,徐贇統統沒興趣啊!
“那老頭什麼時候講課,我的位置你留好了麼?”
他只想去鍍個金,學幾句裝逼的話,好出去撐場子。
可惜沒有。
薛慎爲難道,“這事先生都沒跟我說,他與我們也不是十分親近。飯都是他們先吃,我們揀剩下的,一口肉都沒留。”
徐贇不信,“你不大弟子麼?怎麼混成這樣?”
薛慎苦笑,“我只是在現有的三個弟子中,年紀排行第一。論身份,我不能與殿下爭。論親厚,我也不能與師妹爭。再說先生門生遍佈天下,大弟子這個名頭,無論如何也輪不到我。”
這也是實情。
可徐贇就不明白了,“你說他把大皇子也趕回去了,那他到底喜歡誰?”
人到晚年,總得有個依靠吧?收了三個學生,女的不算,又不能做官,他爲何不對兩個男弟子好一點?不合常理啊!
可師爺想想,覺得自己猜到了上官令的心意,“會不會是他將那女弟子,當成走丟孫女了?格外偏心?”
如今,可就那姓林的小丫頭留在身邊呢。
徐贇爲人狹隘,不信有人能把外人當親生,“呵呵,我還當那老頭是正人君子,原來卻好這一口。門一關,天知道他們在幹什麼。”
薛慎怒了,綠眸冰冷。
徐贇侮辱他沒事,可不能侮辱他的先生和師妹!
“若沒什麼事,我就先告辭了。明兒師妹還要去參加馮大人家千金的及笄禮,我答應送她一雙木屐的。”
想找事?就別怪我送你入坑!
至於師妹,她的戰鬥力,薛慎覺得,還是很值得信任的。
徐贇一聽,果然就打起壞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