閒話少敘,過了幾日,薛慎從嚴大將軍那兒,討到一份軍令,啓程清剿水匪並河道垃圾時,意外收到一份禮物。
漢王殿下,送了他一匹馬。
從邊關帶回來的,自然是好軍馬。
馬也很帥,是一匹棕白相間,英俊高挺的花馬。
要是旁人騎上倒也無所謂,偏偏薛慎天生玉面綠眸,不管是黑馬白馬,紅馬灰馬黃驃馬,都能駕馭得風流瀟灑。
唯獨騎上這匹形似奶牛的花馬,怎麼看怎麼不搭。
這還是士兵們沒見過美孃家養的熊貓,否則更得笑話了。
但若是不要,這麼大個便宜,薛慎還真心捨不得。
可騎上之後——
鬨堂大笑。
“薛大人,平時也沒發現你這麼帥。咋騎了這馬,就特別的帥呢?”
小薛大人冷着臉,“少廢話,出發!”
人要適合水上生涯,馬兒也要適應。
只是禮雖收下,他卻不會感謝送禮的某殿下。
真以爲不知道哄他出白工麼?
懶得點破而已。
不過,漢王殿下也不需要他的道謝。
能讓薛大人被人取笑,也不枉他挑了許久,才挑出的這麼一匹呢。
只是薛大人出了門,漢王殿下也不能閒着。
美娘給他舉薦的人,已經來了。
當真是個人才。
嘁哩咔嚓,就把閔柏原先的計劃打破,並提出了更好的見解。
所以漢王殿下決定微服出訪,跟隨這位人才,到湖州各地走走看看。
唯一的遺憾,是不能帶上師姐。
不過殿下特意準備了一個小本本,打算每天給美娘寫一封信。等到巡遊回來,攢上厚厚一本送去,就相當於師姐一起陪遊啦。
纔不會孤單寂寞冷呢!
京城。
今日大雪節氣,宮中慣常是要上一道羊肉鍋子的。
往年皇上最愛配上漢王殿下孝敬的酸菜一起吃,可今年習慣性的一伸筷子,才發現竟是沒有!
想想前幾年,閔柏就算去到代州,都不忘交待了漢王府,每年做些菜乾酸菜,給燕成帝送來的。
難道今年就因爲吵了一架,打了他一巴掌,連這個也不孝敬了嗎?
再想想底下人傳來的消息,說大皇子過得滋潤着呢。每天忙忙碌碌,連王府都呆不住,還私會了一回那林家丫頭!
燕成帝眸光微沉,更不高興了。
倒是李大海瞧出端倪,暗怨徐賢妃多事,低聲回道,“漢王府送來的土儀,前幾天一入宮,便被賢妃娘娘拿去送禮了。”
閔柏沒那麼小雞肚腸。
但徐賢妃是。
生怕兒子東西送到皇上跟前,惹他不快,硬是全劫下了。
可富貴之後,她只愛人蔘燕窩,又不愛吃這些。這些土儀,便被她當垃圾一般,拿去賞了兄弟徐通。
她還記得之前兒子怪罪她不如美娘,都不知道打點親戚往來。於是今年就抖了個機靈,借花獻佛,把這些全給徐家,讓他分贈親戚。
可徐通家境尋常,自家也會做些菜乾鹹菜,用來下飯。
就算是漢王殿下從遙遠的南方送來,無非是些酸豌豆梅乾菜之類。這大年下的,再拿去送給窮親戚們,象話嗎?
實在不行,你多送點鹹魚臘肉也好啊。
可徐賢妃倒好,那些實在東西,她自己嘴饞,全留下了。
而之前美娘打點年禮,對尋常人家是專挑貴重吃食送,富貴人家才送這些開胃小菜。
末了,倒是徐通賠了好幾十兩銀子,按美娘之前送的禮,補了些好東西,才分送諸家。
可到底他財力有限,送的檔次比美娘之前可差遠了。
弄得親戚們都不大滿意,暗自嘀咕。
要說這還是漢王殿下千里迢迢送來的,怎麼就這水平?
徐通真是有苦沒處訴。
而宮中的燕成帝,也十分不滿。
一年到頭,就指着兒子一點小菜開開胃,還被不着調的糟糠胡亂送人了。
吃不好,心情自然不好。偏偏此時,邊關來了急報。
由王公親貴們領銜的徵慶大軍,大敗!
燕成帝驚得手中玉箸落到几上,都絲毫不覺。
“戰敗了?怎可能會敗?”
派出一萬精兵強將,比慶國青壯都多。糧草也是充足之極,怎麼可能會敗?
待看過八百里加急的軍情急報,皇上氣得將面前的小几都給掀翻了!
統帥無能,累死三軍!
這回因爲是王公親貴力主要戰,所以得用之人,皆是王公子弟。
主將蕭旦,是德陽長公主的夫婿,副將方遂是汝陽長公主的家將。剩下一幫大大小小的將領們,不是王公子弟,就是他們家的親戚。
燕成帝原想着,反正實力強勁,拳頭夠硬,就算主將差一點,也能實力碾壓。
誰知這幫不成器的少爺兵,還沒上戰場呢,就被嚴寒的天氣凍得叫苦連天。
一路上折騰士兵們,砍樹找柴,不夠了甚至剋扣士兵糧草,燒來取暖。
這讓士兵看到,是何等心情?
就這麼磨磨蹭蹭,走到邊境,仗還沒開始打,就爲了爭首功,內訌了一場。
然後分了派系,各自領兵,亂哄哄不成體統。
跟侄子爭王位的慶國王叔,幾乎是不費吹灰之力,就帶着不到三千人的隊伍,便把大燕號稱上萬人的精銳,打得七零八落。
副將方遂被俘,主將蕭旦是一仗沒打,就望風而逃。
餘下衆將羣龍無首,死傷大半,可憐半數士兵,無辜喪命。
當日,燕成帝在宮中大發雷霆。
偏偏德陽長公主還請了宗親大臣來到宮中,哭哭啼啼,救皇上趕緊發兵,救她夫婿。
那等混帳,活該讓他去死!
燕成帝鳳眸冰冷,真是撒手不想管了。
徐太師極力勸道,“如今勢成騎虎,真要是大敗,朝廷皇上,俱都臉面無光。爲今之計,還得再派二路兵馬,前去救援纔是。”
這話卻也有理。
就算這仗原本燕成帝不同意,可畢竟聖旨是他下的。
如今輸得這樣難看,百姓們又不知其中究竟,只會罵皇上有眼無珠,用錯了人。
可如今就算要解圍,派誰去呢?
燕成帝心中第一屬意的,還是閔柏和顧瓚。
他們那五千人雖不多,卻着實在代州吃了幾年風沙。
跟慶國雖是一個東一個西,到底都是苦寒之地,能適應這樣惡劣的氣候。
再則他們剛在甘州打了勝仗,軍心穩定,士氣高昂。還有上官令那樣的高人做參謀,怎麼說,都更有把握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