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最深的，便是韋若香。
她的連續幾招都如同石沉大海一般，對方紫韻沒有任何效果，而且還能感覺到對方隱隱佔了上風。
這很糟糕......
一咬牙，她提氣大喝，長劍翻轉，以一個詭異的姿勢刺向方紫韻。
靈蛇劍法！
這靈蛇劍法是鳴劍宗藏經閣收錄的劍法，比朝陽劍法要高明許多，而以韋若香目前的情況來看，顯然不具備進入藏經閣的資格。
那麼答案就很顯然了，她的哥哥是松風客棧的掌櫃，修爲定然不差，想必累積了許多貢獻度，進入過藏經閣。
這靈蛇劍法，很有可能就是他教韋若香的。
“粗糙至極。”
楚天澤的表情閃過一絲不屑，朝方紫韻道：“仙人指路，攻她肋部。”
方紫韻一愣，仙人指路是一招純粹的進攻劍式，十分普通，難道真要與對方生死相搏？
要知道，對方用的可是靈蛇劍法，藏經閣中的劍法啊！
可是，楚天澤發話了，出於這一段時間對他的信任，方紫韻僅僅是猶豫了一會兒，就按照楚天澤的吩咐做了。
腳一蹬，三尺青鋒化爲一道流光，刺向韋若香的肋部。
韋若香的俏臉浮現出一抹驚慌，原本攻向方紫韻的她強行扭着腰，硬生生中止了攻勢，躲過方紫韻的仙人指路。
但她還是被方紫韻的長劍劃到手臂，鮮血流了下來。
掌櫃一拍桌子，猛然站起。
他剛纔瞧得真切，韋若香的靈蛇劍法雖然還沒練熟，可作爲一個奇招還是有點效果的。
沒想到，那少女直接看到了韋若香的破綻，用一記簡單的仙人指路就破了去。
看起來雖然像是以命搏命，但他很清楚，這招實在是妙。若是這招中了，韋若香肋部受創，而方紫韻則是手臂劃傷罷了，方紫韻還有更多的機會去調整自己，連續進攻。
主動權，在方紫韻手裡。韋若香絕對不會以身試險，只能閃躲。
掌櫃是韋家二少，也聽說過方紫韻和自家妹妹的恩怨，但從未聽說她對於劍式理解得如此深刻。
難道......
他看向神秘的楚天澤，面色陰沉。
是他在暗中相助？他到底是誰？
韋若香手臂鮮血淋漓，疼得她皺起了眉，看向方紫韻的時候帶着駭然。
這傢伙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厲害了？這不可能！
方紫韻眨眨眼，悄悄看了一旁的楚天澤，心中感激。
師兄，你太神了！
韋家二少一直在觀察方紫韻，是以方紫韻的小動作盡數被他收入眼底，心中瞭然，轉而又憤怒起來。
他指着楚天澤，大喝道：“這位兄弟太過分了吧？”
韋家二少的行爲，讓在場的人將注意力從倆女身上轉移到他身上。
楚天澤的眼睛透過髮絲，凝視着韋家二少，淡淡道：“什麼？”
“你還裝傻？”韋家二少冷笑，他走向自家妹妹，抓起她受傷的手臂，一股精純的真元輸入進去，她的傷口不深，在真元的刺激下緩緩癒合。
“破壞她們之間的平衡，難道就不覺得很不公平了嗎？”
方紫韻內心一緊，被看出來了？
然而楚天澤依舊淡定無比，他惜字如金，說道：“證據。”
“哼。想想便知，何必我說？”韋家二少冷笑連連，在場的人也醒悟過來，他們大部分都是內門弟子，眼界較高，均是明白了怎麼一回事兒。
原來是有人在暗中相助，不然這女孩也不會如此厲害，如果她剛入門就能顯現出這般天賦，那豈不是又一個楚天澤再現？
像楚天澤那種妖孽，幾百年都不一定會出一個，這女孩絕對不可能有這樣的天資。
而若是將這一切放在這個神秘的內門弟子身上，就顯得清晰了。
這個內門弟子說不定資歷較老，對於這些基本的劍招十分了解，暗中指點也是有可能的。再聯想他剛纔釋放出的劍意，顯然他的劍道已有小成。
在場的人都有種恍然大悟的感覺。
然而，楚天澤卻沒有承認。
“這不公平，你作弊！”韋若香也明白了，她氣憤地指着方紫韻，大聲嚷嚷。
“就是，這麼不公平的切磋，說出去你們會名譽掃地吧。”韋家二少在一旁接話。
衆人議論紛紛，修士們都講究一個信字，在切磋的過程中暗中相助，不僅僅破壞了切磋的公平性，還失了禮，失了信譽。
“誰說，這是切磋了？”
楚天澤開口了，依舊是風輕雲淡。
方紫韻求助的眼神看向楚天澤。
“她們本身實力相差甚遠，說是切磋根本就失了平衡。而且，她們也沒說過這是切磋。”楚天澤淡淡道，面對衆人投來的目光，怡然不懼。
“既然如此，又爲何要講公平這一說？在戰鬥中，你死我活，兵不厭詐，是很正常的事情。”楚天澤的話，讓在場的人皺起眉毛。
“強詞奪理！以大欺小！”
韋家二少大怒，這個神秘的內門弟子說得如此冠冕堂皇，竟然還上升到了生死相搏去了，實在是無恥至極！
然而，他根本就沒有想過，這場比試的本身就有問題。
“你說我以大欺小，那就以大欺小吧。”
楚天澤的話把韋家二少噎住了，韋家二少的臉頰不斷抽動。
方紫韻見狀，跑回楚天澤的身邊，心中暖暖的。
這個師兄平時說話不超過二十個字，現在爲了她，竟然說了這麼多！
看來這個師兄是外冷內熱嘛。發現了這個秘密的方紫韻內心喜滋滋的。
“是嘛？”韋家二少怒了，他一把奪過妹妹的劍，劍尖對着楚天澤道：“不知你可敢與我一戰？”
“你？”
楚天澤上下打量着韋家二少，對方的實力是化元境初期，修煉的是《混元訣》，在年輕的內門弟子中還算不錯。
然而，楚天澤根本就不是一般弟子，在他眼裡，這種年紀，這樣的實力是不入流的。
想當年，對付這樣的人，他一手就能扇飛幾十個，可現在修爲驟降......
也是一巴掌的事，但楚天澤懶得動手，他認爲......太累了。
“你沒有資格。”
楚天澤語出驚人。
全場譁然。
韋家二少嗤笑，哈哈大笑，然後轉變爲狂笑。
“他被戳中笑點了麼？”方紫韻在楚天澤身邊低語，一臉嫌棄。
“他的情緒很激動，說明他很生氣。”楚天澤淡淡道。
“師兄你好沒幽默感。”方紫韻撇撇嘴，然後補充道：“他生氣還不都是因爲你。”
楚天澤瞥了一眼方紫韻，說道：“我說的是事實。”
好吧，這麼奇葩的師兄，也是沒誰了。
“我沒有資格？”韋家二少冷笑連連，環視周圍一圈，對那些食客道：“他說我沒有資格？”
其他人均是帶着笑意，抱着看好戲的心態笑道：“掌櫃的，說不定人家還真有那本事。”
“連化元境都瞧不起，那肯定是有一手的。”
“對啊對啊，內門弟子中我還沒見過這一號人物，萬一掌櫃的踢到鐵板了呢？”
“哈哈哈，各位長點心吧，這位說不定就是內門的哪個妖孽弟子，或者是那幾位神龍不見首尾的首席弟子，他若是出手了，咱們可是沾了天大的榮光啊！”
這些食客表面上雖然在打趣韋家二少，可那語氣，卻是在嘲諷楚天澤的不自量力。
韋二少扯着嘴角，凝視楚天澤，後者淡然的神色讓韋二少皺眉。
話都說這份上了，他還沒動怒，這份修養也算難得。
只可惜，韋二少已經做出了決定。
這劍，不接也得接！
唰！
不說多餘的廢話，韋二少直接出手，長劍如龍，氣勢洶洶。
你不出手是吧？那我主動一點，看你動不動手？
“師兄小心！”
方紫韻精緻的小臉頓時嚇得煞白，她死死扯着楚天澤的手臂，着急道：“快躲！”
面對韋二少兇猛的勢頭，楚天澤平靜地轉過頭，盯着方紫韻道：“那你不要拉着我。”
方紫韻一怔，才發現自己都快抱着楚天澤的手臂了。她羞得滿臉通紅，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隨即她臉色驟變。
“師兄！來了！”
“我就讓你看看，我有沒有資格！”韋二少怒喝，化元境的氣勢當真猛烈無比，真元瘋狂匯聚在長劍上，氣旋纏繞。
靈蛇劍法！
他進攻的角度很刁鑽，下手之狠辣，宛如毒蛇一般！
“區區化元境，就把自己當一回事兒了？”楚天澤輕輕擡起手，手掌張開，似乎要硬接對方的劍。
他的眼神冷漠，聲音如同九幽冥曲那般，令人森然：“化元境，在真正強者如林的地方，就與街邊白菜無異，所以我才說，你......”
“沒有資格！”
叮——
在場的人只見到楚天澤手掌用力一握，然後他們均聽到一聲刺耳的，如同金屬碰撞的聲音。
韋二少的長劍一頓，轉而他的面上充滿了駭然之色。
他的長劍，竟然在顫抖。一股奇怪的力量，正在控制着他的長劍反抗，不讓他再進一步！
怎麼回事兒？
嗡嗡嗡。
屋內嗡鳴聲不絕於耳，所有人都發現自己身邊的寶劍劇烈顫動，似乎在......恐懼？
不，是臣服！
唰唰唰！
恐怖的劍意釋放出來，那些人的劍紛紛立起，劍尖對着韋二少，劍意凌然！
整個空間彷彿靜止了一般，只聽得沉重的喘息聲。
“怎麼回事兒？”終於有人忍不住，驚呼出聲。
“破。”
楚天澤嘴巴微動，一聲破字，很輕，卻彷彿飽含着力量，飽含着劍意。
叮叮叮叮。
韋二少手中的長劍終於支撐不住，從劍尖開始，直到劍柄處，一截一截斷裂開來！
周圍那些弟子的寶劍，再度歸於沉寂。
劍意，消散。
松風客棧，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