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風徐徐,風景如畫,船上的氣氛卻不大好。
蘇墨卻是一動不動,慢條斯理地道:“抱歉,我起來還未梳妝,樣子怕是更加失儀呢!”
她翦水雙眸異常明亮,輕慢而冰冷的態度,漠然的言語,讓剛剛出言的兩位族老很是不爽。
“哼,醜人多作怪!”周圍蘇家二房諸人流露出輕視的目光,尤其蘇玉壺眼中的譏嘲毫不掩飾。
見狀,大長老微微一笑,對着衆人說道:“無妨,我們這些修真之人與江湖中人都是不拘小節的,”
“這姑娘沒什麼教養,讓您見笑了!”兩位族老擺出一派家族族長的譜兒來。
“無事,無事。”墨門長老擺了擺手道,“說到底蘇墨纔是本門天才弟子,狂傲一些也是無可厚非,墨門能有這樣優秀的弟子實在是萬幸,而你們蘇家有這樣的子弟更是可以光耀門楣,光宗耀祖,切莫輕視,蘇玉壺雖然底子是不錯,可惜比起蘇墨來說已遠遠不算什麼了。”
此時此刻,除了蘇玉壺臉色奇差無比,其他人都是不可置信。
蘇二叔面色煞白:“等等……蘇墨……她怎麼可能?”
大長老曼然道:“起初我也不相信,後來仔細觀察,發現的確如此。”
沐伯父此刻終於坐不住了,心裡的情緒非常複雜,他的目光一面貪婪地看着蘇墨面前的丹藥,一面想着蘇玉壺以及金虞堂的關係,心裡委實難以取捨。在他看來,幸好還沒有對蘇墨正式提出退婚,這個女孩子長得一般,但她必然愛慕沐無痕的,世間像無痕這樣俊美出衆的男兒並不多,成婚以後,女方的財產也就是沐家的財產,如若不行就讓無痕娶來她們姐妹二人,娥皇女英,也可以傳爲一段佳話。
眼下,他暗暗的想最好蘇家大房與二房都不要得罪,也好讓沐無痕坐享齊人之福。
於是,他面容帶着虛僞的笑容,讚道:“原來如此,我就覺着這個女孩子應是個不一樣的。”
挑了挑眉,蘇涓立刻冷冷道:“哦?我可記得世伯剛纔說我妹妹是個不懂規矩,沒有教養的東西。”
沐伯父老臉有些泛紅,無恥厚顏地道:“小輩無知,那是責之深,愛之切。”
而後,他擺出一副理直氣壯的姿態,故意把口中的不滿情緒溢於言表,指責他們道:“說起來,蘇墨,我畢竟還是多疼愛你一些,你要給我解釋解釋……爲何不肯把船賣給我們沐家?這麼做實在讓長輩們寒心啊!”
果然還是人老就不要臉吶!蘇墨不由菱脣一抿。
她忍不住輕輕的彎起嘴角,“世伯,因爲我已經與金虞堂合作了。”
金虞堂,怎麼可能?沐伯父的目光霎時一沉。
他表面雖然在笑,但是那笑意卻有點嘲諷的意味。
蘇墨只是區區一個孤女罷了,父母亦不健在,她又有何德何能?
雖然對方的身份在墨門大有不同,但他不相信這個蘇墨會有機會與金虞堂合作?
剛剛他還覺得她有些長進,卻是沒有想到,一個毫無家世與人脈的丫頭,竟然學會了裝腔作勢。
“大家別信她,她在騙人。”蘇玉壺的聲音明澈,振振有詞,隱隱帶着一些嘲嘲。
她猜測蘇墨一定與自己一樣,是在說謊,有時候既然李鬼遇到了李鬼,那麼自己僞裝的更好,看看誰更像是真正的李鬼。
與此同時,幾個貴族女眷立刻嗤笑一聲,“蘇墨,你不要自欺欺人了,金虞堂一直是和蘇家二房合作的,只怕你連金虞堂的大門都摸不到,真是恬不知恥呢!”
沐無痕雙眸眯了眯,眼中閃過一抹冷意和惱意,這些日子他對蘇墨的感覺似乎非常複雜。
然而看到對方居然謊稱自己結實金虞堂時,他心中的那股不屑之意又涌了出來。
但蘇墨的情緒依然淡然無波,靜靜地站在那裡,讓人捉摸不透。
這時,外面忽然傳來男子清雅的聲音,“蘇小姐!”
聞言,所有人立刻看向了入口。當看清所立的兩個人時,衆人不由臉色變幻!
對面的兩名男子穿着最爲華貴的水天碧,貴族氣息渾然天成,優雅而不造作。
但見爲首那藍衣男子雙手交握,帶着一頂帷帽,露出的下頷肌膚恰似無暇美玉。
瞧見眼前的神秘男子,蘇墨的眼光有些意外,沒想到居然是他親自來了。
蘇玉壺則舉手無措,略顯侷促,心裡甚是不安。
她知道這聲“蘇小姐”叫的是蘇家女兒,但眼前能被稱爲蘇小姐的只有自己與蘇墨。
貴族女眷則遠遠的瞧見了後面的周先生,雖然她們沒有資格去見到他,但是她們畢竟還是知道此人,立刻欣喜若狂地叫道:“沒想到真的是金虞堂的人,玉壺,你看周先生來了,你還不快去招呼?”
真的是金虞堂的人?蘇玉壺面色白的駭人。腦子裡的思緒也彷彿停滯住了,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可衆貴族女子已將她的輪椅推到最前面,她只好硬着頭皮,目光漂移,“周先生……您來了。”
“想不到居然有人會認得我,小姑子你是何人?我見過你嗎?”周先生忍不住笑了。
“我……我……”蘇玉壺已緊張的說不出話來。
“我這個人啊!記性是極好的,我可真沒有見過你。”周先生微微一笑,忽然轉過眸子看向蘇墨道:“蘇墨小姐,我們大概來的有些晚,實在抱歉。”
“不晚,剛剛好。”蘇墨擡首,淺笑。
話音剛落,衆人立刻明白究竟是誰在騙人了,看向蘇玉壺的目光帶着薄怒與譴責。
“老二,這究竟是怎麼回事?不是說你們與金虞堂合作的嗎?”兩位族老不禁責問蘇二叔。
“是我錯了,都怪蘇玉壺說她認得周先生,我被她騙了。”蘇二叔立刻什麼都不顧了,居然關鍵時刻拿着女兒出來做擋箭牌。接下來他立刻磕頭認錯,甚至不顧眼前有多少外人,五十歲的老男人居然悲悲切切的痛哭流涕。
蘇玉壺面色如鬼,恨不能找個地縫鑽進去。
只聽“啪”一聲,一隻如玉的手掌甩過來,卻是蘇墨狠狠的扇了她一巴掌。
蘇玉壺頂着蒼白消瘦的一張臉,跪趴在地上,咬着嘴脣,搖搖欲墜,彷彿風一吹就倒地。
蘇墨悠悠不屑的道:“這是我作爲族姐教訓你的,二房背後所做的事情,我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蘇二叔面色煞白,覺着這響亮的巴掌彷彿打在自己臉上,這是在殺雞儆猴啊!
可憐他的寶貝女兒,連自己都捨不得動一指頭,這個蘇墨越來越狠厲了。
但見蘇墨輕描淡寫的用帕子擦了擦手,“下次別再揹着大房做些卑鄙的事情,否則,見你一次,打你一次。”
蘇玉壺早已面色煞白,發現這個堂姐根本骨子裡就是個惡魔,她還哪敢有下一次?
旁邊的藍衣男子輕輕發出一聲嗤笑,接着拿出一盒子金票,慢慢道:“好了,蘇墨,我可是來買船的,每一張金票上面有金虞堂的印戳,十萬兩夠不夠?”
十萬兩銀子!沐伯父臉色一變,他不過準備了八千兩銀子,他當然知道自己是佔了大便宜。當然他更沒有想到蘇墨真與金虞堂之間合作了,對方果然是大手筆,讓他完全回不過神來。
蘇涓連忙點頭道:“夠了,太夠了!”
“我需要把整艘船都改造爲舞臺,時限七日。”藍衣男子悠悠然地說道。
“可以。”蘇墨笑容隨意,七日足矣。
“七日,是不是太倉促了?”蘇涓有些擔憂。
“無妨的,交給我就可以了。”蘇墨依然神色淡定,她對着船上衆人說道:“從此以後,蘇家會與金虞堂有更長久的合作,而且我們蘇家也可以做自己的生意,不但可以造船,而且可以在機關術上創出一番新天地新氣象,我們甚至還可以做到更好,兩位族老,二位覺着我說出的這些話,夠不夠份量?大房夠不夠掌控蘇家大權?”
“夠了,夠了。”兩位族老不禁連連點頭,此刻他們完全沒有反對的餘地,更沒想到金虞堂一出手就是其他買家的十倍,心情又是欣喜又是難堪。
這個蘇墨的確讓他們另眼相看,這女子也太了不得了,不但在墨門備受矚目,而且還能與金虞堂談成生意,可是她自始至終語氣都是從容淡定,就從來沒有變化過,這種舉重若輕的心性日後必成大器!
蘇家已經一蹶不振了百年,難道他們可以有幸看到重新振興後的樣子?
這時,染公子看着眼前意氣奮發的少女,脣邊勾起一抹淡淡笑意。
“對了。”他聲音清雅帶着磁性,“蘇墨,今日我可是爲你而來的,你該如何謝我?”
蘇墨彎了彎嘴角,一副愜意悠閒姿態,“知道了,多謝。”
染公子慢慢站在她身旁,屋裡的視線就都集中在了蘇墨身上,只見他勾了勾脣,帷帽下的絕色風華更顯邪魅風流,“好了,讓我助你一把,你這樣子還要遮掩到什麼時候?”
“你查過我?”蘇墨擡眸,靜靜的說道。
“當然。”染公子輕笑一聲。
隨後,蘇墨任由染公子取下了她的帽子,露出絕美的面龐。
衆人同時望向她,周圍發出一陣抽氣聲。
接下來每個人都屏住呼吸,彷彿一口氣慢慢的堵在了胸腔,幾乎忘記了呼吸。
但見那女子美眸似琉璃,容貌豔麗無雙,腮邊泛着淡淡的嫣紅,冰肌玉骨,肌膚又如凝脂般瑩澤。她如妖蓮般站立在那裡,嫵媚含笑,妖嬈淡雅,絕麗無雙,美不勝收,就像立在一幅渲染的水墨畫面裡,只一剎那,恍若永恆。
她雖是少年的裝束,氣質更是吸引人,美的讓人難以自禁。
當衆人回過神來,看着眼前女扮男裝的蘇墨,心中不可置信!
“什麼?她就是蘇墨?”
“怎麼可能?蘇墨不是長得很一般,居然如此風華絕代?”
沐家衆人都大張着嘴,他們也是頭一次看見蘇墨這個樣子,蘇玉壺更是自慚形穢,蘇二哥目光溫和,看到妹妹露出真容,心中百感交集,感慨萬千。
沐無痕則是吸了一口涼氣,他是第一次看到這麼美麗的女子,蘇玉壺比起她來說簡直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何況蘇玉壺現在的模樣更是不堪,人品亦不堪。
瞧着蘇墨,他的心中不由變軟,有股異樣的情愫在胸口漫延。
然而,蘇墨卻回眸道:“對了,沐世伯,今日我要退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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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00字哦,好大一章,可惜公衆章節,不能深入心理描寫,但也不能拆分這個章節,只好這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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