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雄並不隱瞞,將事情講了一遍,諸人靜靜聽着當聽到鐵雄講述當晚事情。
這件事在權貴階層已不是秘密,但對於他們這最下層的人來說,卻是沒有渠道得知。
“上清山?”當聽到鐵雄與上清山人交手之時,衆人無不臉色大變。
“各位不用擔心,我道基已廢,完全只憑硬功夫招架,他們察覺不到痕跡。”鐵雄沉着道。
衆人聞言,都是沉默下來,現場氣氛有些低落起來。
鐵雄繼續講述當晚情況,說到了自己被抓起來,拷打了一番,諸位師兄弟面色頓時憤然。
“師弟,我早說過,這王府不是久留之地。”
“哼,好驕狂的性子,竟因此事拷打於你,簡直混賬!”
“這官家幾時又分過是非黑白,我等如今落到如此地步,不正是因爲他們嗎?”
“師弟,那明王秉性,我們就算市井之中也常聽說其爲人甚是跋扈,絕非善類,此次你便差點出事,我看還是趁早出來,如今也已有半年太平,我看,我們還是趁早出京……”
“是,師兄,我知道你都是爲了我們,當年寧兒被搶走,你便是爲了我們的安危着想,眼睜睜看着寧兒差點進了火坑。如今,不論如何,我們是絕不會再拖累你了,大不了就是一死而已,各位師兄弟,沒有人貪生怕死,捨不得這條命。”
鐵雄見諸位師兄弟義憤填膺,長長吐出一口氣,搖頭道:“大家先不要急,今天我過來,正是有一件大事和諸位商量。”
“師弟,啥也不用說了,咱們連夜便走……”有人是急性子,當即便是喝道。
“郝軍!稍暗勿躁,聽師弟說!”大師兄攔住他,沉聲道。
再次安靜下來。
鐵雄微微沉吟之後,沉聲開口道:“從我鐵家被滅,衆位師兄弟不離不棄,一路相隨護我兄妹從州府上京,只爲討個公道,豈料一路只遇官賊勾結,求告無門不說,更被官家爪牙追殺到亡命天涯,無落腳之地,更是連累數位師兄弟喪命,如今更是被逼的走頭無路,不是諸位師兄弟連累了我,而是我鐵家連累了諸位!”
“師弟……”大師兄手揚起,打斷他道:“師弟,我等數人,均是蒙師父收養長大,與你可爲弟兄,同生共死報效師恩,乃理所應當,何須多言這些無謂之事?大家之所以提議離開,只是不想你在王府犯險,若一遭不慎,你和寧兒出了差錯,我等將來如何還有顏面見師傅師孃?”
此言一出,諸人均是點頭,沒一人眼中有半點彷徨。
然而正是如此,鐵雄才心中愧對多年,微微沉默之後,點頭道:“好,我不再說這些,大家都知道,雖然官家無道,但當年,我不忍一時之氣,結果導致寧兒被一惡霸搶走,我等含恨無力之際,卻是受了明王的大恩。”
說到這個,縱使是滿堂七尺漢子,也不由得眼眶發紅,拳頭握緊,牙齒緊咬,憤恨憋屈之情,一望可知深刻。
這件事,可以說是衆位心中無法彌補之痛,當年,衆人歷經數年上京,本欲見天家伸冤雪恨,但豈料這惶惶天下,卻突然開始動盪不休,不再太平,衆人心中哀痛,預感到天家也靠不住了,但卻還是抱着心念一試,豈料,纔剛剛露面,連官府都未踏入,便遭遇劫殺,隨後更是令人憤然,竟被官家認定爲流匪,四處追殺,只將他們攆的上天無地入地無門。
最終流落至者魚龍混雜的貧民窟之中,勉強度日,然而,可以躲卻不能不吃。
無奈之間,衆人只有喬裝打扮,分開出去找活幹,卻有一日,鐵雄出門,被一惡戶欺凌,做工無錢,這可是一衆兄弟的飯錢,鐵雄不能不要。
卻不想一場衝突之下,鐵雄憤而出手,傷了主家的人,主家倒是注意影響,沒有報官,卻是沒有放過鐵雄。
硬逼他賠償,他哪裡能賠得起錢,卻有一共同做工之人心思極壞,爲討好主家,竟告知主家,鐵雄有一妹子,生的極好。
而那時,鐵寧兒才堪堪九歲,哪裡能說生得極好?
但主家正是含怒不休,定要讓鐵雄付出代價,這不,便派人馬逼到了平民窟,暴打鐵雄。
最後更是搶走了寧兒,鐵雄恨極,卻無奈,他不敢出重手,否則一旦鬧開,師兄弟們如何得活命?
甚至他都不敢還手,怕拖延下去,以致師兄弟們聞訊趕來!
他鐵家已深深愧對諸位師兄弟,豈能再因他而送命,他被打的趴在地上,咬碎了牙齒,卻眼睜睜看着妹子被搶走。
之後,更是以死相逼諸位師兄弟,不得出頭,但這等事如何能夠壓得住這羣血性漢子,眼看着衆位就要翻盤暴起之際。
卻不想,那寧兒卻是又毫髮無傷的回來了,而且身邊竟還跟着威風凜凜的高頭大馬。
明王!
竟是這一市井間流傳的極爲不堪的明王,竟因正好遇到這小姑娘被人抓着痛哭不已,不知爲何,竟管了閒事,救下了這小姑娘。
後來又硬是要將這小姑娘帶回府中,卻因小姑娘要求,來找他哥哥。
拒絕不得,磕頭不行,求饒不行,就是要帶走。
無奈之下,鐵雄只好跟着去了,隨行的還有一個小廝,平時和寧兒關係最好的阿九。
至此,原本心中揣揣的鐵雄,過上了王府中的護衛身份,而衆師兄弟們所擔憂的,這明王是不是有禽獸之心,也慢慢的放下了。
因爲,很快,那明王就說出了原因。
原來那明王在未回朝之前,養母家也有一個妹妹,關係極好,然而,回朝之後,曾數次要求接養母與妹妹回來,但卻始終被本就覺得其在民間未成器而不喜的皇后拒絕。
所以,那日見得寧兒哭泣,莫名的想到了其妹妹,便下了心將寧兒要回府中,當妹妹看待。
“不論官家如何,這些年來,明王對寧兒甚是不錯,從未讓寧兒受半點委屈,而我師兄弟能夠得以安然活命,甚至也可謂是仰仗了他,他對我有恩!”鐵雄沉聲道。
衆人對視一眼,對官家均是恨得牙癢,但又都是義氣漢子,鐵雄說的不假,這些年來,鐵雄在王府當值,最起碼保證了大家不會被餓死。
大師兄緩緩沉聲道:“有恩當報恩,大丈夫恩怨分明,你說的沒錯。”
鐵雄點頭,這才說起正事:“今日,我本被關押在私牢之中,卻不想明王竟突然來放了我……”
他說起今日之事,當衆人聽到後面明王的一系列做派之後,均是不由愣然。
最後鐵雄擡起頭望着諸位師兄弟,沉聲道:“如今,他落難了,將安危交託於我,無論如何,我都無法袖手旁觀。”
大師兄沉吟半響開口道:“所以,師弟此來,是想要我等助其一臂之力?”
衆人均是沉默,顯然對幫助官家之人一事,心裡是有牴觸的。
鐵雄並不作假,緩緩點頭道:“有這個想法,但也不盡然,各位師兄師弟,如今我鐵家再想伸冤已是水中望月,一句空話。諸位也無需再守護我兄妹當前,所以我此來,也是想到我們久居京城也不是長久之計,而此次可正好隨同明王車隊一起出發,必然能出得城外,到時,諸位師兄弟若助明王一臂之力也可,欲離開,也可。”
鐵雄開誠佈公,現場徹底沉默下來。
良久,終於有人開口道:“既然曾受其恩惠,我輩男子立於天下,便須還得這恩情!”
又有人點頭道:“我不看別的,師弟和寧兒要跟隨他去,我自要同行!”
“不錯,是這個理,不爲護他,也得護得寧兒安全!”
……
數人開口,顯然都是仗義之輩,鐵血男兒。
最終大師兄眼望一衆師兄弟後,帶着幾分有憂慮,皇家爭鬥,豈是簡單?
但最後卻還是深深點頭:“也罷,便定下。”
鐵雄眼望這一幕,面色深沉,堅毅的臉多了絲絲柔和,一輩子能有這些師兄弟相隨,又有何憾?
最後也不拖沓,直接站起身來,沉聲道:“那咱們這就出發,前往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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