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年咯,放鞭炮咯!”
伴隨着孩子們的沸騰歡呼,漆黑夜空中,第一道鞭炮炸響,隨之漫天轟鳴!
已然相距小鎮很遠的墨白,駐足一處高地,在寒風中,默默凝望漆黑夜空中,一縷縷火光綻放。
他視力很好,伴隨着火光,能看到孩子們在鞭炮炸響時興奮四處奔跑,隨之被女人們拉到懷裡,捂住他們耳朵的情景!
也看見有老人倚着門框,臉上被火光映出的道道皺紋!
還看到壯年漢子們三無成羣,面含笑容,或蹲或站就在鞭炮不遠處,駐足觀望。
墨白的目光逐漸擡起,望向更遠方,那裡同樣火光在空中雷武成舌,雖然已看不見那邊人們的模樣,但想必,也與前方小鎮相差不遠吧!
“除夕夜了……”墨白冷峻的面孔逐漸放緩,寒風中原本銳利深沉的眸也逐漸溫和,嘴角喃喃一聲,他身形一縱,躍上半山腰一顆老樹,坐了下來。
眼前萬家燈火,鞭炮轟鳴,墨白卻獨自一人處深山,坐老樹,靜靜凝望。
很奇怪,這一刻的墨白竟並不覺得孤獨,嘴角邊慢慢浮起的淺淺笑意,足以證明他此時心情可能並不差。
鞭炮聲漸漸放緩,孩子們的歡呼跑鬧也逐漸平息,天地間再復寧靜,就彷彿剛纔那一幕只是幻覺一般。
墨白卻仍然沒有離開老樹,他依然靜靜凝望,因爲鞭炮沒了,孩子也不鬧了,但那萬家升起的燈火卻依然讓他捨不得離開。
只是短短一年而已,但墨白卻感覺自己已經好久,好久沒有看到這萬家燈火,闔家團圓的情景了。
“會好的,一定會好的,我保證……”墨白不知道在這顆老樹上坐了多久之後,嘴角突然輕語!
然後,身形一躍,平穩落地,最後看了一眼遠方燈火,嘴角那縷淺笑徹底劃開,眸中竟不知何時,似有晶瑩在閃爍。
擡頭望了望高天,隨即轉身,凝望面前的高山。
嘴角的笑一點點收斂,眼底的晶瑩也消失不見,身形一閃,人影消失不見。
那祥和的萬家燈火,被他留在了他的身後,心底越發熾烈的鬥志,被他徹底綻放,凝聚在了身前。
從未見墨白配劍,但此刻,那巍峨高山上,卻似有一縷寒光,在伴隨着一道凜冽身影電閃雷行!
……
“竹葉門!”
鐵畫銀鉤,盡顯風骨的三個大字,便如凌空而立在竹林爲柱,飛葉做匾的門戶之上,端得是氣勢磅礴。
即便此刻深夜,依然威嚴綻放。
門柱之內,一排油燈從外之內,規則擺放,古樸而又神秘!
此刻,正有兩名青年弟子,盤膝坐在門柱油燈之下,似在閉目用功,雖有竹林做壁,可擋風寒,但這寒冬臘月裡,兩名弟子卻衣衫單薄,安然若素,當真是令人一望便知其定不凡!
果然是道家仙山,只是初一見這山門氣象,便令人心中好生敬畏!
不過很顯然,再非凡的氣象,也不可能驚住此刻已經站在山門前,靜默而立的墨白。、
寒風呼嘯,一身黑衣的墨白,手中不知何時,竟已持三尺青鋒,正隨着油燈幽光散發寒意!
當他的衣襟隨風飄舞,髮絲飛揚時,那山門前兩名弟子,才似乎終於有所察覺。
幾乎同時睜眼,眸光中仍帶着些許懵懂,看向竹林之外。
“嗯?”見得眼前好似有一人持劍在手,無聲無息的站在他們不遠之處的山門之外,擡頭望着山門牌匾,均是不自主的發出一聲驚疑。
很明顯,他們有些發愣,既驚訝於這麼晚還有人來,也驚訝於來人竟到了跟前還不自知。
兩人對視一眼,當從對方眼中確信了的確沒有看錯之後,立刻面色一變,立刻心知,能立於他們面前,他們卻不知道,有這份修爲,定乃高人駕臨。
急忙站起身來,同時朝着墨白躬身一禮:“不知哪位前輩駕臨,弟子有失遠迎,還請恕罪!”
聲音清朗,恭敬!
只是兩人躬身,卻無迴音。
二人不由擡頭,這一次才總算看清了,前方竟似乎不是前輩,而是一青年而立,兩人心中微鬆,但緊接着,兩人的目光幾乎同時落在了墨白手中的劍上。
寒光閃爍,氣勢森冷!
兩人眼神同時眯起,再次對視一眼之後,直起了腰身,再次看向來人,卻見那人微微仰首,依然盯着那塊牌匾,一動不動,他們難以看清墨白容貌!
“不知是哪位道友,竟敢在我山門之前持刃,莫不知此乃對我山門大不敬麼?還請道友立刻卸劍!”已經可以確定是擺了烏龍,對方不是什麼前輩,而是一名青年之後,二人的神色立刻變了,臉色都有些難看,但終是礙於墨白無聲無息出現在這裡的情況,還是不敢太放肆,只是正了面色,沉聲道。
墨白當然不會卸劍,聞言,他終於低頭,看向了那兩名弟子,嘴裡輕語:“去,讓你們掌教過來領死!”
黑暗中,兩人看到了墨白的臉,卻明顯並未認出墨白的身份,或者說這時候,他們也無心再細看這人是誰了。
兩人均被墨白的話弄的大驚,隨之而來便是徹底的憤怒,他說什麼,讓掌教出來領死?
“放肆!”其中一人反應快些,當場勃然大怒,頃刻間手中劍出鞘,指着墨白大喝道:“你好大的膽子,竟敢辱我掌教大人,不管你是誰,都必死無疑!”
說罷,腳在地上一剁,身形便已閃爍而來,一劍直射墨白心口。
直到這時,另一人才反應過來,也是霎時手中劍出鞘,便要殺來。
都這時候了,還有什麼好說?
“轟!”
然而,還未等他動作,便只聽一聲巨響傳來,整個山門竹壁都轟然一震。
然後,他下意識擡頭,只見山門那已掛了百年的門匾,轟然斷爲數截,四散飛舞!
這弟子彷彿頃刻間被收了魂,面色瞬間煞白,渾身顫抖不休。
山門,門匾就在他眼前被人一劍斬碎……
“有這麼大威風?”墨白輕語:“本王都不得持劍,竹葉門確實當誅!”
而此時,他前方那竹葉門弟子的劍已然到了他胸前,同樣被這突然一幕嚇懵的弟子,依然保持着慣性,手中劍刺向墨白。
墨白此刻卻仿若未知般,擡動了腳步,也在這一刻,他一身殺氣轟然爆發,衣炔陡然一震,單只是透體而發的勁氣,便讓那襲來弟子一聲慘叫,身形比來時速度更快,直接震飛。
墨白並未與他交手,而是身形如箭,直接飛身而起,仿若瞬移般,消失在了原地。
“轟隆!”
又一聲巨響,那弟子撞在竹壁之上,口噴鮮血,落地,直接人事不知。
風依然在呼嘯,那未出手的弟子,第一次覺得自己衣服穿少了,寒意早已遍佈全身,他止不住自己顫抖的身形。
偏頭看了一眼不知死活的同門,再看一眼那已破破爛爛,搖搖欲墜的竹壁,最後看向了墨白剛纔所立之地。
下一刻,他攤到在地,眼中無神。
……
竹山之鼎,氣勢輝煌的樓臺殿宇之間,只見燈火輝煌!
有仙樂飄飄,酒香四溢!
平日裡肅靜威嚴的山頂金殿之內,此刻卻人聲鼎沸!
只見寬廣大殿之中,高臺下案,到處皆是人跡。
原來今夜除夕,道門雖乃清修之地,但終究是人道,千古習俗,亦難免俗!
今夜聚集竹山之鼎金殿內的,均是門中重要之士,只可見高臺之上,足有數十位高人垂坐,無不是仙風道骨,隱隱間不怒自威,宗師氣象顯露無疑!
而殿宇下方,則只見有兩器宇軒昂之青年,正在龍爭虎鬥,觀其聲勢,竟是不弱,騰挪之間,均是自顯威勢。
再下方,則還有上百名弟子,坐於橫案之後,正聚精會神觀看臺前切磋,不時聆聽上首宗門前輩的點評。
只是初略一觀,便知這竹葉門果然不凡,十大名門當之無愧,數十位可百人敵的宗師在案,上百位傑出後輩更顯底蘊,這等氣象,如何能不顯貴!
正坐於高臺,威嚴無比的是一紅臉老者,此刻眸光也正盯着下方弟子切磋,他身邊亦有一老者,此刻正笑容滿面同他低語:“恭喜掌教,怕是不出幾年,君賢便要師者在望,我竹葉門恐怕真要出一四十之下的師者了!”
沒錯,這紅臉老者正是十大名府之一的竹葉門掌教,也是當朝宗師榜上名列前茅的常坤,此刻聞言,亦是心中歡喜,卻依然搖頭道:“君賢倒是成器,若不出意外,將來可登師者位,可能否四十之前,便是本座也難以斷定,便是那梅雲清,天資絕豔,卻也得其父梅真人親自教導,方纔能有此造化,本座如何敢比真人?還是順其自然吧!”
“掌門無需妄自菲薄,若我竹葉門能有上清山那等福地,憑掌教的才情,也未必就沒有逍遙之日,依我看,君賢說不定便能超越梅道師,若真如此,我竹葉門此世當興!”又一老者面見喜色,不住點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