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玄門同樣勢力複雜,虛離子雖是掌教,卻也並不能大權獨掌,這老者便是他師兄,在太玄門中同樣佔有一席之地,原本對於虛離子投靠明王並不滿意,多有掣肘,這不這次杜鵑一事,其實說白了,還是有這方面的原因,所以纔不盡心。
當然,虛離子本來其實也並不認爲當時的處置有錯,畢竟人家竹葉門出手了,他太玄門怎麼可能針鋒相對硬上,換了他,怕當時也是不到萬不得已,絕不可能現身。
但如今形勢不同了,明王爲了杜鵑一怒斬天山,這何等恐怖?
他太玄門豈能與竹葉門相比,若是明王一個不舒服,那隨時可滅啊,他如何能不怕,所以這不,事情嚴重了,那就要細分責任了。
“殿下究竟打算如何處置我等?難道非要至我等於死地嗎?”有人大急,語氣明顯激烈了一絲問道。
“慎言!”虛離子眼一瞪,當場喝道,說完還立刻打量四周,這下弄得全都緊張起來了,虛離子才又道:“諸位切不可再胡言亂語,方纔一幕,爾等不是未見,殿下一怒,頃刻之間五大宗師………”
說到這裡,虛離子壓低聲音:“其中還有一位是上清山的釘子,不過數息而已,皆被殿下斃命!我等與之相比,能算得什麼?殿下若要殺我等,完全不費吹灰之力,就此時上面還有數十宗師,無一人敢擋殿下威嚴。”
“掌教,您有未嚮明王殿下闡明因果,我太玄門實在不是不盡心,而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啊!”那老者將兒子一陣大罵後,深吸口氣,再次看向掌教虛離子:“若是明王殿下實在不解氣,老夫願前去請罪,老夫若能一死已換得我太玄滿門之安危,無論如何,老夫也必求得殿下饒我太玄滿門!”
“唉!”虛離子長嘆一聲,在衆人悲苦的眼神中,微微搖頭道:“若能一死以謝殿下,我又還怎會回來?早已在殿下面前了結自己了。”
說到這裡,又是連連幾嘆,望着緊急調來的諸人,苦笑一聲道:“心有餘力不足?諸位可知,殿下早就想到了我們會用的藉口。”
“啊?”衆人皆不解。
虛離子這才說起:“殿下讓我在那竹葉門尚存宗師之中挑一些宗師,從此跟在咱們身邊爲明王府效力!”
這話一出,幾乎頃刻,十來人皆是愣住了,隨之便是驚駭:“這,這……這怎麼可能!”
虛離子苦笑愈深:“不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嗎?殿下體諒,故而加派人手給我等,十大名府,竹葉門的宗師,這等力量,殿下當真是恩待我太玄門上下!而且,你們可知先前那竹葉門數十宗師爲何而反,正是因爲殿下此令,衆宗師才反的,以致又是數名宗師殞命當場……”
所有人的心都寒了,還真不知道竟是因此而爆發。
想一想,他太玄門區區一小派,竟能導致如此驚天大事,實在是讓人心中難分滋味。
此事怕是真不能善了。
那老者低頭看向自己兒子,最終仰天一嘆,心若死灰:“掌教,老夫愧對宗門,禍是他闖的,就將他交出去吧,再請玄兒去求求殿下,無論如何,我派數百年傳承不能倒在我們手上啊!”
此言一出,那跪地宗師當場悲呼道:“父親!”
眼見着大長老落得如此下場,此時便是虛離子都無心再去與他計較恩仇了,只有一陣兔死狐悲之感。
“師兄,這件事已經不是咱們想如何了,殿下已經下了令,讓咱們挑人,咱們沒有第二條路可走,方纔殿下手中劍斬的是那些人,若是咱們不照做,下一刻死的恐怕就是咱們了。”虛離子不再逼迫大師兄,而是正色道:“我下來,便是想和諸位商量一下,咱們該怎麼辦?”
“既如此說,是必挑不可了?”那大長老哪裡甘心送兒子去死,聞言反而不免心安了一些,不管怎樣,總還是有一線緩和。
“不錯!”虛離子點頭。
“不知殿下定下怎樣章法!”又有人問到。
“沒有!”虛離子又是一陣嘴角發苦:“挑誰,挑幾個,都沒說,全由我們自己。”
“這怎麼挑?”有人喃喃道。
“是啊,怎麼挑?竹葉門雖然滅了,但那些宗師哪一個是好惹的?誰願意被咱們挑來使喚,咱們挑誰,就得罪誰,而且挑幾個?這不是開玩笑的,一旦這些人捅出了漏子,那就得咱們承擔,一個不好,咱們就將人頭落地!想一想就可怕,這些人哪裡是屈居人下之輩,在殿下兇威面前都因這事而反?真到了咱們這兒,他們豈能不反?”虛離子沉聲道。
衆人沉默了,大長老緩緩吐出一口氣:“這就是一個燙手山芋啊!”
“沒錯,就是燙手山芋,殿下已動了真怒,這便是對咱們的懲處,讓我們付出的代價。”虛離子點頭。
“那掌教的意思是?”大長老閉眼沉思片刻,終究是無破解之策,最終請示掌教,這或許也是一個信號,從此這太玄門,他將退隱,再不話事了,算是爲此次罪惡付出代價吧。
虛離子點點頭,最終道:“我想了許久,此事已經別無他法,此番過來便是想和諸位商量一下,我太玄門最多能挑幾人?”
他這話一出,大家心裡都有數了,挑少了,肯定不行,那在殿下看來,是不盡心,而挑多了,又承受不住。
……………………
……
墨白獨立,負手望蒼穹!
虛離子帶着六個竹葉門宗師而來,三米之外,便已停駐腳步,行禮:“殿下!”
墨白轉身,眸光一掃他身後那低頭沉默的六位宗師,眼中閃了一下,六個,以太玄門的實力,這也是極限了,看來他們心裡還是有譜的。
六人低頭拱手:“殿下!”
“選好了?”墨白這纔看向虛離子,淡淡問了一句。
虛離子忙道:“是,太玄門雖在殿下帳前效力,可卻奈何人力皆不足,如今殿下垂簾,老臣欲邀山竹道兄等六位道兄一起爲殿下效力,不知殿下可否恩准!”
墨白又深深看了他一眼,隨即再次轉身,揮了揮手。
虛離子見狀,對那六人一拱手:“六位師兄請!”
六人眼見明王對這姿態,不消問,自是咬了咬牙,眼中苦悶!
但又有誰敢再多說一個不字,皆暗自默唸“忍字心頭一把刀”。
藉着虛離子客氣下臺,隨即躬身,朝着墨白一拱手,退下到一邊。
虛離子自己則沒走,也不敢走。
墨白不出聲,虛離子躊躇片刻,砰的一聲雙膝跪地,朝着墨白叩首:“殿下,老臣自知有罪,只求陛下念在犬子對殿下一片忠誠,鞍前馬後的份上,給我太玄一門戴罪立功的機會,老臣願一死以謝殿下大恩!”
“死?”墨白沒有回頭,嘴角輕啓,聲音清淡:“本王從昨夜到此時,手下已經斬了不下十條宗師性命,你告訴本王,在道門之中,財侶法地,你能比與其中哪一個相比?”
虛離子滿臉苦澀,嘴脣張合幾下,最終道:“老臣……老臣……老臣有一個爲殿下盡忠的兒子。他們……他們沒有!”
墨白身形一震,緩緩轉過身來,盯着虛離子的臉一動不動。
虛離子滿面通紅,不敢與墨白對視。
很明顯,墨白也驚奇於這老鬼竟然如此不要臉。
盯着這老鬼看了半晌之久,墨白才終是沉聲道:“本王必須警告你,本王雖然念舊,但卻絕非容人欺之以方!”
“老臣不敢!”虛離子九十高齡,卻連連叩首,每一下都聲響頗大。
墨白沒有阻止他,半晌之後,那深沉的臉才終於慢慢淡了下來:“希望你能記得這一次,本王不殺你,不是本王殺你不得!”
“殿下道法萬千,修爲可追日月,老臣微末之資,不配與殿下相提並論!”虛離子滿頭冷汗連忙道。
墨白不理他,繼續道:“也不是本王無人可用!”
“憑殿下身份之貴,道行之精妙,德行之仁厚,只需一聲令下,天下英雄,定莫敢不從!太玄門何足道哉,皆乃殿下恩賞,方纔有效力之機會!”虛離子又道。
墨白再道:“更不是杜鵑的性命無關緊要!”
這一次,虛離子沒能馬上應答,是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麼,他只能擡起頭來看着墨白請教。
墨白正色:“別以爲本王滅了竹葉門,只是一時心頭之恨,不怕告訴你,杜鵑若真死了,你信不信,本王便屠盡一百零八山,殺到世間無道門!”
虛離子嚇的瞬間低頭,臉色慘白。
墨白仰天,眼中殺意仍在爆閃:“區區竹葉門,何敢與明珠百千萬百姓相提並論,竹葉門沒了,世間百姓可曾有半點影響?而杜先生若亡於京城,已經深陷敵手的明珠必將更加黑暗!本王說過,絕不因爲私人恩怨針對道門人士,但你記清楚了,在本王眼中,本王雖也自承道門身份,但本王絕不會認爲修道中人比百姓之命更重,如今天下,誰有大功於國,本王便誓死保之。你敢坐視杜鵑被殺,便是拿明珠百姓的命開玩笑,是在壞本王生生死死,手下無數忠魂打下的局面,你說杜鵑之事,本王殺不殺得你?”
“老臣罪該萬死!”虛離子還敢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