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怎能想到,如此強大的必殺陣容,居然會落得這個結果!
劉世元深吸口氣,望向周邊靜靜躺着的屍體,心中寒意深沉。
他望着手中的火摺子,面色陰厲無比,他知道,只要點亮信號,旗蠻必然蜂擁而至。
但幾經猶豫之後,卻是最終放棄了,咬着牙恨恨盯着遠方:“保不齊那魔頭還留有後手,就等着我露面,好來砍了我的頭顱,一旦放信號卻先引來了他,那隻怕就是自尋死路沒有活路了!就算他已經走了,旗蠻來了也不是好事,他們不可信,如今我重傷在身,若一旦他們有個歹心,也是不妙。”
最終他擡頭再次看了看天色:“應該快天亮了,天亮後他們沒見我們發信號,必然知道出事,肯定來尋,屆時我道門諸宗師一起趕來,要安全的多。”
到底還是自己的命金貴,明明這時候放信號,能夠讓墨白陷入絕境,他卻生生放棄了。
反而神色波動一會之後,又想到什麼。
竟起身在船上到處尋摸起來,將所有能夠引火之物,全部收集了一遍,然後又全部扔進了海里。
意圖很明顯,這是爲了避免到時候,無法解釋不放信號的原因。
做完這一切,他盤膝開始閉目療傷,無論如何多一分力氣,就多一分自保的希望。
可是纔剛剛入定,卻陡然被一聲轟鳴巨響震動,一道龐大的熱浪襲來,當場便將他掀翻在地,還未起身便是數口鮮血狂噴。
滿面駭然之中,他猛然回頭,眼神剎那大驚失色。
只見前方那墨白曾坐過的船,此刻已然爆發成了一條火龍,不,是一片火龍!
火焰竄起不知多高,不猛!
彷彿如霞光一般,染紅了這片大海!
淒冷的空氣,剎那變的火熱,連吐鮮血的劉世元,只覺呼吸驟然開始緊張。
還沒等他穩過一陣,便只聞:“轟!”
“轟隆隆!”
劉世元來不及再有任何心思,強烈的爆炸聲一道接着一道,恐怖的熱浪將他所在的整艘船都如離弦之箭般逼得飛退。
他最後的意識是自己被餘波一次次掀翻,落地,他毫無反抗之力,最後眼一白,乾脆利落的暈了過去。
………………
……
不知距離那艘巡邏船多遠,兩艘小船在波濤中極速前行。
他們依然朝着明珠進發。
竹葉門衆宗師本來意見不同,但墨白身邊的黑衣人堅持,並說墨白已嚴令回明珠。
最終竹葉門人不得不服從於墨白的威勢,儘管他們取下道門衆首級起,就再未聽墨白說過一句話。
小船上,墨白盤膝而坐,任憑波濤浪卷驚岸,他巋然不動。
蔣定遠與另一名宗師,兩人各持一邊警戒,並鎮壓船身,以防侵翻。
而兩名黑衣人則一左一右守護在墨白身前,警戒着一切危險的同時,手中亦握着一個羅盤,不時指揮着航行方向。
蔣定遠和另外一個宗師自然發現,這條航線早已不是先前青年社的航線,很明顯明王府在明珠經營日久,有自己的底蘊。
這必然是明王府自己打通的線路。
一路行來,始終安全,沒有與巡邏船相遇,這讓他們心神稍安。
“天快亮了,若不能趁着夜色登岸,怕仍然不妥!”蔣定遠擡頭看看天色,忍不住望向了黑衣人。
“殿下自有安排!”墨白身前,一人沉聲迴應道。
說完,其目光不由朝着後方海域遠遠看了一眼,隨即與身邊同伴對視一眼,一人依然面對蔣定遠,另一人則面衝墨白,打斷了他的療傷,輕聲道:“六爺!”
“且慢!”蔣定遠急忙低聲制止:“殿下已入定療傷,切不可打擾!”
然而,那面對他的黑衣人卻沉聲道:“我等遵王令行事!”
“六爺!”他的話音一落,那叫醒墨白的黑衣人再次呼喝一聲,這次聲音稍微加大了一些。
蔣定遠有心阻止,卻又不知如何阻止,只得與身邊宗師兩人對視一眼,皆是不解,這入定療傷,強行打斷,輕則氣血紊亂,影響恢復,重則氣血逆衝,生死道消。
這……
說實話,他們都很驚訝,墨白居然如此毫無顧忌的在他們面前入定療傷,難道就一點不擔心嗎?
可這也只能在心裡想想,事實上,他們真的不敢有半點忤逆,之前或許還有其他心思,但現在手上已經染滿了道門的血,不管承不承認,墨白已經是他們活命的保證了。
又一聲呼喚後,墨白氣息微頓,身軀小幅度的一顫,還未睜眼,便是輕哼一聲,嘴角鮮血當時便溢出一縷。
蔣定遠與身旁宗師面色微變,皆屏氣凝神,不知墨白承受反噬也要醒來究竟要做什麼?
墨白緩緩睜眼,嘴角雖溢血,但神色卻是鎮定,略顯黯淡的眸光先是掃了一眼前面的蔣定遠和另一宗師,方纔擡頭看了看天色,聲音稍顯虛弱道:“到時辰了?”
“是!”黑衣人沉聲答道。
蔣定遠卻沒聽明白,什麼到時辰了?
正想說話,卻先只覺腳下的船身陡然一震,他面色一變,連忙就要運功鎮壓,卻緊接着耳邊便突然傳來一聲巨響。
他大驚回頭,頓時只見不知多遠外的高空,紅光染遍海天!
便是相隔如此遠,依然讓他們心中狂震。
不等反應,那火浪便一道比一道更高,彷彿天公發怒,雷霆爆響。
兩艘船上所有人,皆爲那動靜所震撼,但還來不及回神多想,便只見海浪開始翻天,小船在狂瀾中跳舞。
“不好,快鎮住船身……”蔣定遠率先回神,連忙一聲大喝。
衆宗師連忙運功,待終於穩住船身,勉強保持不翻覆之後。
蔣定遠等人才回望那依然火光一片的天空,喃喃道:“這是……”
唯有墨白三人,靜靜凝望,面上沒有絲毫波動。
稍頓,墨白沒管其他人,對着身邊青年點了點頭,再次閉目。
“閣下,我們必須加快速度!”黑衣人沉聲對蔣定遠道。
蔣定遠一愣,隨即才徹底明白過來是怎麼回事,也明白了爲什麼突然叫醒墨白,這若是入定中突然這麼大動靜,那才真的麻煩,可他卻喃喃問道:“那艘船爲何會爆炸……”
“殿下安排的,爆炸突然,旗蠻巡邏艦隊必然大規模趕赴,但無需多久,他們便會重新調派,繼續履職,咱們時間有限,抓緊登岸!”黑衣人沉聲道。
衆宗師聞言,對視一眼,到底是自己的安危更重要,想不通那艘空船爲何會在幾個小時之後才爆炸,那就不想了。
一個個屏氣凝神,操縱小船飛縱。
墨白的安排並沒有錯,旗蠻即便沒有靠近那片海域,卻也沒有掉以輕心,本來正嚴防死守,擔憂墨白會漏網而逃。
在先前便已抓到青年社的數艘逃生船,這更讓他們緊張。
將墨白能夠撤離的路線早就佈滿了埋伏,堵了個水泄不通。
這突然的大爆炸傳來,讓他們立刻大驚,根本來不及請示,便在諸道門中人的要求下,緊急奔赴現場。
也就是這一亂,給了墨白一條再無意外的安全路線。
不提墨白這邊順利在明王府的接應下,成功登岸回到了明珠。
天色明朗之時。
爆炸事發海域,早已被巡邏艦艇圍了個水泄不通。
所有旗蠻士兵,望着那艘破破爛爛的巡邏船,皆是吃驚不已。
至於那艘已經被燃燒殆盡的走私船,此時早已不見了蹤影,找不到一個大件,能燒的都已經被火焰吞噬,不能燒的則全部沉入了海底。
而那艘巡邏船上,此刻卻是屹立了不少人。
一眼望去,只見有身着道袍的道人,亦有身穿軍裝的旗蠻高官。
衣服不同,身份不同,可臉色卻是一樣皆乃鐵青。
甲板上衆人只覺背後一陣陣寒氣涌動,讓他們呼吸都難以自然。
“混賬!”從上船之後,終於有了第一聲傳來,那是一個年約七十的老者,他渾身亂顫,渾身宗師氣勁不受控制的迸發,一起一陣噼啪作響,他擡起手,臉色青紅交加,眼中悲恐難分,卻在不斷低吼:“混賬!混賬!混賬……”
他吼着,似要逐漸瘋狂。
那穿着軍裝的男子臉上瞥他一眼,身旁一旗國道師身形微動,擋在了他的面前,以防那宗師發瘋。
軍裝男子面上並無什麼悲色,但卻顯然也很凝重,目光再次一掃那甲板上密密麻麻的無頭屍體,衝身前道師凝重問道:“這些人……”
身前道師,眼皮狂跳,聲音帶着不自然:“都死了!”
軍官眉頭微皺,臉色不好看。
來自還要你來說啊,頭都沒了,不死還能怎滴?
他自然不能體會同樣身爲宗師,看着這些天下道門成名之輩竟然集體被砍了首級,直挺挺的躺在這裡,究竟心裡能有多震撼。
“圍殺明王的是這些人嗎??”軍官再次問了一遍。
那道師眼眸還在狂縮,深吸口氣道:“沒錯,雖然沒有了首籍,但就是他們沒錯,昨晚我曾親眼見過。”
說到這裡,內心不由再次悸動,想一想,昨日還曾討價還價,也想跟過來,最終被拒絕,此刻他心頭一陣陣的痙攣。
若是跟來了,恐怕自己也得躺在這裡。
軍官沒他這麼多想法,又不是他的人,死了就死了,反而是心頭納悶,眼神一瞥那道門諸人,很是不悅。
牛皮倒是吹的震天響,結果竟然如此無用,太不靠譜了。
“大夏人果然都是一樣的弱小!”軍官冷哼一聲,轉身便走。
“放肆,你敢侮辱我等!”這句話,他並不掩飾,在場諸道家宗師本來就驚恐憤怒夾雜,滿腔怒火不得發泄,驟然聽到軍官如此放肆,剎那間一個個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