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兩國之間,修道人士互不參戰的條約有用嗎?
聽墨白扯到道門身上,並沒有人去接他的話茬,都只是眸光不經意的掃了一眼道門諸位後,便垂眸沉默不語。
反而是道門那幾位,臉色卻是微微變化,神情稍稍難看。
其實不管是在場諸巨頭,還是這幾位道門魁首,心裡都清楚的很。
其實道門參不參戰,根本就不是這約定旗蠻能不能守約的問題。
而是就算旗蠻真的守約,在場諸人恐怕也會毫不猶豫的毀約,逼着道門出手。
說白了,以前他們之所以支持道門搞這約定,在戰場上出工不出力,那是因爲之前的戰鬥,主要是國朝在打。
道門不出力,受損失的也是國朝。
對其他勢力來說,自然是巴不得如此,而且經此一來,國朝和道門之間的嫌隙也必然要越發加深。
故而,他們自然是不但不反對,反而在背後強力支持了。
可現在呢?
情形明顯不同了,接下來就不是國朝一家的事了。
包括林氏的南軍在內,所有勢力都不可能再獨善其身。
全都得走上戰場,這時候事關他們自己,他們又怎麼可能還去支持道門那愚蠢的條約?
大夏地大物博,資源豐富,道家力量在天下萬國,也絕對獨佔鰲頭。
在接下來一戰之中,道門力量,也算是大夏對戰旗蠻的一股佔據絕對優勢的力量。
放着自己的優勢力量去和別人的劣勢力量,去搞什麼互不參戰的約定,這種蠢事,就算再沒腦子的人,恐怕也想的明白。
……
所以啊,衆人聽着墨白挑起這話題,都心知肚明,這廝是話裡有話。
無外乎是在挑撥離間,讓道門諸人搞清楚,在座諸位看着全都和顏悅色,卻真不是他們肝膽相照的好朋友。
真正戰起的時候,最先容不得他們悠閒的,其實就是眼前這些人。
衆人明知墨白這廝在明目張膽的挑撥,卻又無法否認,只得沉默。
墨白也不介意,眸光瞥了一眼道門那幾位故作沒事的模樣,又繼續道:“看來關於道門之前搞出的約定,其實只是個笑話的問題上,在座諸位皆是心底有數的,既然如此,那也無需我再多廢口舌了。”
“其實道門參戰與否,總要依時勢而定,不過天下皆知,殿下對於道門參戰的問題,態度是極其明確而且堅定的。”林華耀神情淡然,眼眸微挑,輕聲道了一句。
其他幾人聞言,皆是眼眸波動,看向墨白。
很明顯,要說逼道門參戰態度最堅決的人,那墨白的態度比誰都強,林華耀這話,算是在反擊了。
你明王說我們會逼道門參戰,你自己又幹淨嗎?
拿這件事來挑撥?
笑話!
墨白聞言,神情同樣淡然,並不否認:“林帥這話不錯,本王行事一向都是光明磊落。意見從來都是擺到檯面上的,怎麼想就怎麼說,那些口蜜腹劍,當面一套,背後一套的事,本王實在不行。所以啊,跟着本王做事,無需時刻算計、防備。本王要什麼,不要什麼,全都擺在檯面上,一目瞭然。”
“殿下怕是過於自謙了,天下皆知,明王乃是非常人,所行皆非常之事。想當初,誰曾敢想,我國朝真人閣下,竟會有朝一日在殿下劍下授首。”林華耀臉上露出一絲笑意,似乎只是恭維般道:“當時真是震撼吶,殿下如此高超的實力,竟從未有過半點風傳,此實在深不可測。而且,不得不說,其他人便是有這個實力,怕也不會做出如此駭人之事,國朝萬萬人,真人卻纔不過一掌之數,殿下竟能如此果決,說殺就殺。此等魄力,老夫佩服!”
墨白眼神微微眯了眯,臉上也露出一絲笑意:“呵,這哪裡是什麼深不可測?本王雖然看似霸道,與諸位相比,卻又不過一莽夫耳。哪裡能如諸位,想要殺人,不動聲色間,強敵便已稀裡糊塗的灰飛煙滅。就如當初,本王在離京路上曾遭遇襲殺,險些命喪於荒野。此事過了許多年,本王都沒能搞清楚到底是誰在向本王下手,若是當年真的死了,恐怕只能死不瞑目。也不怕諸位笑話,其實啊,現在想起來,還好當初是身負重傷,經不得長途奔波。否則還真說不好,好不容易死裡逃生了,卻反而又要投奔到仇人府上,那恐怕就真是自投羅網了。”
此話一出,殿中氣氛好似突然一靜。
諸人眸光不經意的掃向林華耀,林華耀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才很是疑惑道:“竟有此事?”
問了一句後,又故作回憶般道:“不過經明王一提,老夫倒是真想起了一些舊事,當年殿下一戰驚天下,可是波瀾不小啊。誰也沒想到,就在不久之前還曾被上清山兩個法士打傷的明王,實則早有可斬道師之威能,竟能於大婚之夜,受此欺辱卻隱忍不發。”
說到這,他笑了,看向明王:“所以啊,殿下今後還是莫要以莽夫自稱了,如此胸有溝壑之大才,怎能不道一句心思當真深不可測?”
墨白看着提起當年舊事,林華耀臉上竟沒有半分端倪,心底冷笑了一聲,面上卻不顯,這種事模糊說說就好。
卻不適宜在此刻當真就挑破,揮了揮手,微微搖頭:“林帥是不知本王在那一戰之後,曾付出了怎樣的代價……不過也算罷了,若沒有當年經受過的那番艱難,本王也不會臥薪藏膽,苦練本事。說起來,當初圖謀本王之人,怕是當初無論如何也想不到,他的暗殺之舉,會讓本王不得不苦命掙扎,以至於終有今日能夠與諸位坐在一起共商國事。也不知那人見得此情此景,心中又究竟是做何感想?這於我道家來說,也算是因緣際會,凡事皆有定數!”
說到這裡,墨白一觀衆人。
只見所有人幾乎下意識的便看向了林華耀,很明顯,墨白最後那句話,讓衆人都很想看看林華耀的表情。
林華耀終於還是沒忍住眉毛微跳。
他以低頭放下杯子作爲掩飾,若是早知有今日,恐怕當年,付出再大代價,他也得將這小子給弄死……
“算了,不知不覺竟扯遠了,還是回到正題吧,先前聽張帥提到指揮系統的重要性,又聽劉帥提到物資調配的重要性,更聽林帥說起名正言順的問題。聽了三位的發言,本王頓時驚的一身冷汗啊!”墨白神情凝重,語氣滿是感嘆!”
然而,林華耀與東北張帥和西南劉帥,卻是對望一眼,滿眼迷糊。
很明顯,他們沒搞懂墨白想說什麼,不過幾人卻是心下同時一沉,這位要在他們核心問題上作梗?
說什麼指揮系統,其實就是可以聯合,出兵打仗也是肯定的,但他們的兵卻還是他們的兵,兵權不會交出來。
說什麼物資調配,就是說兵權不交,物資卻是不能少一分的。
再說什麼名正言順,林華耀就是要正名,要除去叛軍的頭銜,這對他非常重要,關係到他將來招兵買馬快速擴展的問題。
“殿下,老夫別的不敢說,兵事方面,卻還說得上幾句話,方纔所言皆爲戰事而慮,未有一字虛言,殿下莫非要對老夫有何見教?”先前墨白與林華耀爭鋒相對,他們樂見,但此刻他們卻是坐不住了,張帥首先發難!
“明王殿下,要說你修道的本事,老夫是遠遠不及的,可這帶兵打仗,卻不是一人一槍的事,其中涉及因素不知凡幾,老夫西南鎮邊數十年,厲大小戰數十,方纔所言,乃是戰事最關切之問題,莫非明王有不同意見?”西南劉帥也沉下了臉。
他們兩人出了頭,林華耀只是淡淡笑了笑,也就不出聲了。
一旦關係到兩人的利益,兩人立刻便臉,不過墨白倒也並不稀奇,只是心底微冷,面上卻是一笑道:“二位老帥且稍安勿躁,論帶兵打仗,本王自是不敢與二位一較高下。所以在用兵之上,二位方纔所言之指揮權,物資調配等,本王也就不做評論了。”
“哦?”張帥不解,微微挑眉:“那殿下方纔所言何意?”
“本王其實是想說,用兵之上本王不說什麼,可諸位方纔的話,卻是提醒了本王,至少在道門方面,諸位方纔的提案,極爲有理!”墨白眼眸微閃道。
幾人微徵,隨之對視一眼,都在想方纔,他們提過道門的事嗎?
極有道理?
什麼有道理?
張帥和劉帥,兩人頓時有些懵。
而林華耀卻是面色頓時一變,正要開口說話,卻只聽墨白已經開口:“我大夏道門看似一體,但實則卻有一百零八山之多,雖然有各位真人與尊者管理,但顯而易見,還是太過雜亂無章。咱們在座的,目前就有兩位真人,包括本王在內四位尊者,一共六人之多,真要戰時調配人員,又該由誰統一調度?難道還能在十萬火急之時,慢慢商量着來?張帥說,指揮系統必須明確,此觀點於我道門如今來說,着實乃是最爲迫切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