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明媚,雲臺仙境又迎來了嶄新的一天。
武好古等人已經在這座海上仙島上住了十日,遍覽了島上的美景,還在法起寺淨因大和尚的撮合下,花了一千四百六十緡,買下了北雲臺山南麓黃茅頂中部的一棟名叫雲仙廬的宅院。在雲臺山腳下的宿城鎮買田的事情則要費些時日,原來宿城鎮上的田土都屬於幾個大地主,他們人都不在海州,不過淨因老和尚打了包票,只要武好古肯出到三緡的高價,便是把宿城鎮外的田都買了也行了。
於是武好古便留了四百緡的私交子給淨因和尚,又捐了一百緡香火錢,把買田的事情全權委託給了老和尚,雲仙廬也交給法起寺的和尚打理。
解決了在雲臺山購屋置地的事情之後,武好古心情愉悅了不少。雖然靖康之恥看起來還是歷史的必然,但是能經營出一個抗金基地總是爲挽救華夏天傾盡了一份力。
況且,武好古現在的事業纔剛剛開始。以後錢多了還可以加大抗金投資。
另外,遼國的未來也未必就是金代遼,或許會有一個遼版的藩鎮割據,這樣大宋不就能高枕無憂了?
今天,便是武好古等人結束了雲臺山之行的日子。帶着一份東海縣衙剛剛用了印的山莊房契,武好古和同行的衆人又一次來到了位於宿城港碼頭旁的仙客居,他們準備先在這裡用餐,然後再乘船離開。
剛一上到酒樓的二層,武好古就看見那個金毛妞趴在櫃檯上,正跟一個背對着樓梯口,書生打扮的客人聊得正起勁兒。連武好古上樓來都沒注意。
花滿山走了過去,剛要說話,金毛妞一擡頭,看到了走在武好古身邊的馬植,立即叫道:“哎呀,馬員外您來得可真巧,您託奴的事情有些眉目了,來來來,奴給你介紹,這位就是泉州來的白思文白員外,是阿拉丁商會的總管。”
什麼?阿拉丁?武好古聽到這個名字便是一愣,阿拉丁怎麼跑中國來了?不對,阿拉丁本來就是中國人……《一千零一夜》裡面的阿拉丁就是個中國人。難道自己遇上了阿拉丁的原型?
武好古正瞎琢磨的時候,阿拉丁商會的總管已經轉過身來了。
這個人個頭不高,大約在五尺三寸左右的模樣,膚色古銅,五官非常立體,鷹鉤鼻子,眼眶深陷,一看就是番人的樣貌。不過他的打扮,卻是書生模樣,月白色的儒衫,頭上戴着醒目的綠色襆頭,手持摺扇,衝着馬植、武好古等人一拱手,開口就是標準的大宋官話:“在下泉州白思文,不知哪位是米員外?”
“在下米友仁。”米友仁上前,拱手答道。
聽“米友仁”三個字,阿拉丁商會的白思文微微一展眉,但很快便恢復了正常,露出了燦爛的笑容。
“這位金娘子(金毛妞居然真的姓金)說,您有買賣想和我們阿拉丁商會做嗎?”
阿拉丁是阿拉伯語,意思是“信仰的尊貴”,用來做商會的名稱,表示對天方教的信仰,和那個有盞神燈的阿拉丁沒有什麼關係。
“金娘子,給某還白員外開個包間。”
“行啊,就天字四號吧。”
米友仁又對武好古和馬植道:“大郎,馬二哥一起來吧。”
“也好。”武好古對戰奴的買賣的確有點興趣。於是便叫郭京領着衆人去了另一個包間,自己則跟着馬植、米友仁、白思文去天字四號包間。
現在正是飯點兒,米友仁叫上了幾樣酒菜,等酒菜上桌,掩上房門,米友仁才道:“白員外,金娘子和你說過某家想要甚底了麼?”
白思文頷首道:“說了,米員外想要幾個白番女奴。”
“正是,”米友仁瞧了一眼自己的老師,“要調教好的,最好能歌善舞,會說漢話。”
“行,我們阿拉丁商會專門有人負責調教女奴。不過這價錢......”
“看了貨再說,”米友仁道,“在下是開封府米家的米友仁。”
“小米官人!?”白思文吃了一驚,“失敬,失敬。”
“知道去哪裡尋我吧?”
“知道,當然知道。”
“那就行了。”
“能搞到戰奴嗎?”馬植這時插話問。
白思文看了眼馬植,馬植一拱手:“在下馬植,是米員外的朋友。”
“馬員外。”白思文頓了頓,笑道,“您不會想要買幾個白番戰奴吧?”
馬植一笑,不置可否:“那得看價錢是否合適了。”
白思文哈哈一笑,搖頭道:“這戰奴可不是輕易能賣的。”
“既然不賣就算了。”馬植一聽就有點不高興,起身便要走開。
“馬員外留步,”白思文連忙叫住了馬植,“聽馬員外口音,可是遼人?”
“在下,燕京人士。”馬植不願意說自己是遼人,只說是燕京人。
“恕在下多嘴,”白思文笑問,“據在下所知,北地權貴富豪多豢養死士,還有族人可依,還有人喜歡購買草原少年加以調教。
這草原少年若是調教出來,可比古拉姆戰奴強多了。”
還有這事兒?
武好古耳朵豎了起來,草原少年不就是蒙古族同胞(現在蒙古族還爲成型)嗎?後來掃蕩歐亞大陸的就是他們的子孫,想來是非常能戰鬥的!
“呵呵,看來白員外知道不少啊。”馬植笑了笑,對武好古說,“死士是要養的,花錢僱來的都不可靠,不能當成心腹來用。最好的便是買了貧兒自幼教養,雖然費時費力,但是養好了是能有大用的。
不過貧兒好買,教頭卻難得。若是我馬家這樣的大族,倒是不成問題,自有族中壯士可充教頭。
若是沒有心腹可用,便要從頭開始。那麼選擇教頭就非常要緊了,這教頭不能只有一人,也不能只有一個來路,以免欺主。得多找幾個教頭,天南海北的都有才好。
另外,教頭最好也養一養,先讓他們看家護院,幹個幾年再做教頭就放心了。
總之,這等事情是不能急的,得慢慢來。”
武好古終於明白了,原來馬植不是真要買戰奴,而是以此爲藉口,教自己怎麼養打手死士。
在開封府外面逛了一圈,武好古已經知道,這年頭做買賣是要養打手養死士的!
要不然,各種好漢就能搶光了你!
至於海上的貿易,更是一門打出來的生意。如果沒有心腹打手,單靠臨時僱傭來的人員,誰能保證他們都像林萬成、林沖和陸謙那麼靠得住?
而且,林萬成、林沖和陸謙只是保鏢,不是打手,更非死士——他們只能保武好古不被賊人殺了,至於幫武好古欺負人的活兒,人家是不做的!
明白了馬植的用意,武好古感激地一拱手,“好古多謝馬二哥指點!”
馬植笑着點點頭:“不着急,慢慢來便是了,有個十年二十年的,就能養出些堪用的了。”
養自家的死士都要十年二十年,要養出精兵,恐怕費時更久吧?
想到這裡,武好古的心情又沉重起來了。他倒是真羨慕那些三下兩下就能練出精銳掃蕩各種蠻夷的穿越小說主角。
可是自己偏偏不是這樣的蓋世英雄……
這前路,看來還是艱難無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