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 替罪羊

97替罪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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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州港口裡已是一片繁忙的景象,幾處深入水中的棧橋上停滿了船舶,密集的船桅遠遠望過去便如同森林一般,碼頭的堆放區裡,大隊的民夫和稅收在軍官們的驅使下,將大量的物質裝運船舶,爲未來入侵台州做準備_WwW.8.)

“蠢貨,這些糧食是裝在那條沙船的,這幾條福船在海上顛簸小些,是用來裝運牲口的,要的是給他們吃的飼料,快些把這些給我搬下來”一名軍官站在船邊,突然發現搬上來的東西不對,趕緊叱喝道幾名被沉重的米袋壓得直不起腰來的民夫正好站在踏板中間上,一時間進退不得,只得哀求道:“軍爺,且先讓開條路,讓我們先上船來歇口氣,我們站在這踏板上揹着百十斤重的東西,可不方便呀”

那軍官驕橫的很,跳上踏板便劈頭蓋腦的一頓皮鞭下去,只打得衆民夫一陣慘叫,口中罵道:“你們這些賤骨頭還敢多嘴,上面有限期下來,若是有了差錯、誤了時辰,一律軍法行事,某家且先說明白了,若是辦不好差事,掉腦袋前定要先拿你們幾個墊背”一邊罵還拔出腰間的橫刀作勢欲砍,衆民夫只得胡亂向下退去,那幾個揹着重物的,動作不便,不是閃了腰,便是被重物壓傷,倒了一地

那軍官心腸如鐵,只是上前鞭打呵斥,不讓一人歇息

衆民夫見狀,紛紛鼓譟起來,他們已經連續幹了四五天重活了,便是鐵打的漢子,也禁受不住,眼下碰到這個因頭,頓時發作了起來,將挑着的貨物丟到一旁,紛紛躺在地上,只是發喊打殺人了,相鄰民夫聽到了,也紛紛響應,這軍官被激的怒了,跳下船來狠狠抽打,可是這裡打起了兩個,那邊又坐下了三人,眼看停止工作的民夫越來越多,情急之下,那軍官一把揪起爲首一人,大聲喝道:“兀那賤奴,還不起來幹活,莫非不要命了?”

爲首那漢子早已被逼到了極處,大聲喝道:“像這般苦幹,遲早也是個死,不如來個痛快的”旁邊衆人聽到,紛紛齊聲應和,那軍官怒到了極處,一把將那爲首漢子摜倒在地上,口中大聲喝道:“你這等一錢漢,便是殺他百十個又有何妨”手中用力當胸一刀刺去,便要將那漢子釘在地上

那被揪住的民夫眼見得白刃當胸刺來,早已嚇得呆住了,只得閉目待死可過了好一會兒,卻沒有感覺到預料之中的劇痛,遲疑的睜開雙眼一看,卻只見那軍官垂首肅立,好似認罪的模樣,身後站着一人,全身甲冑,背光之下也看不清楚長的什麼模樣,只依稀聽到那人說道:“有何事發生,爲何要亂殺民夫?”

那軍官方纔還一副目中無人的模樣,現在那人面前,卻如同貓兒前的老鼠一般,渾身顫抖,竟然連句完整的話也說不清楚一旁的民夫們雖然不明白眼前這人是誰,不過看架勢顯然地位不低,又看到那軍官不復方纔的囂張氣焰,鼓譟的聲浪一下子高了起來,紛紛大罵那軍官剋扣口糧,毆打民夫的諸般劣跡,一時間聲勢頗爲駭人

那人正是趙引弓,他隨行的的侍衛見四周民夫騷動起來,紛紛拔刀向前,想要將其護在當中,以防止民夫譁變傷了主上趙引弓卻回頭斥退侍衛,又上前幾步,來到衆民夫當中,一言不發的掃視了衆人一圈,先前躺在地上那爲首民夫正好與趙引弓目光對視,只覺得對方目光陰冷,宛如非人一般,心中不由得生出一股寒意,口中的咒罵聲也不由得低了下來

待到衆民夫聲音小了,趙引弓沉聲喝道:“來人,將那許都長帶來”話音未落,先前那軍官便被扭住胳膊推了上來,還沒站穩,膝彎處便捱了一腳,跪倒在地,還來不及開口說話,趙引弓便反手從其腰間拔出佩刀在其脖子上一抹,便已經割斷了他的咽喉,殷紅的鮮血立刻噴了出來,濺了一地,連站的近的幾個民夫也被濺了少許,嚇得他們立刻閉嘴,身子不住的往後面縮去

那許都頭雖然被割斷了咽喉,一時間還沒死去,嘴脣不住張合,可氣管已經被割斷了,只能發出嘶嘶的聲音,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雙手抱住趙引弓的雙腿,拼命的向上爬去,半響方纔斷氣趙引弓也不掙脫,任憑那許都頭的雙手抱着自己的雙腿,對衆民夫高聲道:“此人剋扣口糧,不體恤爾等,我已經依照軍律將其處死,現在你們可以動手幹活了,午飯時,每人雙倍口糧”說到這裡,趙引弓的停頓了一下,沉聲道:“若還有人怠工者,便依軍法*論處,與這廝一般”話音剛落,趙引弓腿上用力,已經將那許都頭的屍體踢了出去,滾出去兩三丈,屍體滾動方向的民夫立刻一片尖叫,讓出一片空地來

趙引弓的下完命令後,方纔那些譁變民夫如同馴服的綿羊一般,紛紛回到自己的工作崗位去了,他們有意無意間都儘量離趙引弓和那許都頭的屍體遠些,彷彿這兩人帶有什麼疫病一般,隨着裝卸工作的繼續,碼頭又恢復了先前那般喧鬧的景象,彷彿剛纔發生過的一切重來沒有發生過一般

趙引弓見諸事已畢,走到屍體旁,只見那許都長雙目圓睜,臉上滿是難以置信的神色,彷彿不敢相信自己已經被趙引弓所殺的事實趙引弓凝視那屍體良久,嘆了口氣,伸手將許都長雙目合上,又擦去臉上的血污,起身問道:“這許都長家中可還有妻小家人?”

一旁的侍衛也不明白趙引弓的意思,只得小心答覆道:“這許都長家中還有兩個幼子,妻子老母在堂,不知主公要如何處置?”

趙引弓轉過身去,道:“待會你送十匹絹,五貫錢還有十石糧食到他家裡去,以後每月再送五石糧食去還有,將他好好葬了”趙引弓說完後,又看了看那許都長的屍體,才大步向前走去,臨走前,他心裡默唸道:“汝妻子吾自會善待,且安心去”

趙引弓快步行走在港口,仔細巡查着入侵台州的準備工作,這一工作已經到了最後的階段雖然到了唐末,閩浙一帶的海上交通早已粗具規模,無論是海船的製造,對氣象海文知識的瞭解,都有了一定的積累,可是從風浪不測的海上進軍,相對於陸地進軍還是相當的冒險,如果不是台州險峻的地形和周邊的形勢,他也不會做在這個冒險的選擇雖然通過徵集和劫掠,獲得了大量的船隻,可是將這些大小、用途、度不同的船隻加以修理,編組,然後將八千人的軍隊、輔助人員,駝畜、甲兵、糧秣等各種物質裝上不同的船隻,而且這麼大的船隊顯然不可能由一個碼頭,同時出發,誰先出發,誰後出發,誰從哪裡出發,在哪裡集合,這一系列工作的複雜和難度都是匪夷所思的先前發生的譁變,便是這一繁重工作的結果,他爲了節約每一點時間,給了負責搬運工作的夥長、都頭們沉重的壓力,自然那些軍官們也將這些壓力轉嫁到了民夫們的身上,爲了將不多的糧食都用在刀刃上,那些臨時徵集來的民夫的口糧也成了壓縮的對象,這樣一來,高壓政策的結果便是方纔那樣的譁變不時發生,他好不容易纔拿那許都長當做替罪羊,將事變壓制了下去,沒有耽擱整個裝運工作的進行,可是台州的入侵能夠成功嗎?即使奪取了台州,他能夠抵擋的住必將隨之而來的呂方的進攻嗎?在他的心裡沒有答案,不過趙引弓知道,在這亂世之中,自己沒有選擇,只有竭盡全力的去賭,去拼,去搶,墨守成規是沒有出路的

“義父,中軍的船隻已經裝的差不多了”一個聲音將趙引弓驚醒了過來,他轉頭一看,卻是義子趙權,這些日子來,他幾乎吃住都在這碼頭上,監督船隻的改造和裝運的事宜,眼見得已經瘦了一圈,兩腮凹陷,顴骨突出,顯得整個人如鐵打的一般

“那好”趙引弓不由得精神一振:“明日若是天氣適宜,我便領中軍和前部出發,後軍的輜重糧秣,便由你在此裝運”

“末將遵命”趙權拱手領命道,他猶豫了一下,上前一步問道:“義父,是不是再緩上兩日,我們派出查探台州軍情的細作大部都有傳消息回來,只有州治臨海那邊的卻沒有一點消息,我明州軍精銳都在此一役,不如再等上兩日有了確切消息再行動不遲”

趙引弓聞言,也猶豫了一會,然後斷然搖頭道:“不,我明日便出發,這海上風雲莫測,這些天天氣一直都不錯,已經算是天照應了,這麼多船隻集中在一起,拖上一日便是一日的風險,何況那呂方對我提放已久,這麼多船隻集中一處,豈能瞞得過他許久用兵打仗也沒有有十成的把握,那臺州四分五裂,也不是一日兩日了,只要呂方那廝沒有察覺,憑我明州軍要擊破這等敵兵,不過是反掌事罷了,倒是你這邊,大軍輜重皆在你這裡,千萬不得大意了”

昨天台風,在海邊蹲了一天,回來到家都快累死了,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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