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夜的功夫,漢騎從戰場追殺羌兵,直至汧縣城外。
將近兩萬之數的羌人步兵,幾乎被趕盡殺絕,餘者不過聊聊數千人,四散倉皇而逃。
後方,一隊百人漢騎,緊追不捨。
那漢兵,人人浴血而出,腰纏首級兩三顆。緊緊纏握在手中的環首刀,暗紅攝影。
“老盧,領汝屯弟兄,加速繞過去,攔住他們。其餘人,跟吾殺!”
面上滿是鮮血的漢人軍官,衝着身邊一名屯將說道。
老盧點了下頭,默不作聲,冷冷的朝着身邊幾個什長使了個眼色。一屯兵馬,迅速展開,自右側加速朝羌人追去。
隊率一點都不心急,就這樣帶着剩餘的一屯兵馬,四五十人,與羌軍保持着同樣的速度。
酣戰,逃竄,追敵。
一日夜的功夫,所有人都很累,包括坐下戰馬。
逃跑的羌人時不時有一人從戰馬上摔落下來,或是戰馬失蹄倒地不起。
跟在後面的漢軍,順路就將其梟首斬殺。作爲追殺的一方,漢軍無疑要從容許多。
跟不上大隊人馬的士兵,還能夠停下來作以歇息。隨後,也不需要再趕上前去,可以直接回到大軍所在。
追了將近一個時辰,五十多名漢軍將士,終於跑到了羌人前面。
茫茫大地之上,五十名漢軍將士,握着環首刀,頓馬於前。
望着前方轟隆而來的近千羌騎,毫無畏懼。
“殺!”
老盧沒有多說什麼,只是怒吼一聲,縱馬上前。
而身後五十名袍澤,一個個陰沉着臉,閉口不言,追隨着長官,衝殺上前。
“漢騎,迎敵!”
狼狽不堪的羌將,看着迎面衝來的幾十名漢軍騎兵,心情一點點下沉。
口中高喊數遍,卻只見左右人馬,只顧逃竄。甚至後面還有人偏斜方向,打算繞過去。
嗨~便是當年威震涼州的段熲,麾下部曲也不過如此吧。
六千人衝殺兩萬人馬,縱是失敗還有情可原。畢竟,這些羌人,都不精熟騎戰。
可眼前,面對五十人的漢軍,近千人不敢當之。
片刻之間,五十名漢軍將士,列成簡單的錐形陣,闖入這千八百人之中,如入無人之境。
緊接着,後面緊隨而至的五十名漢軍,也自背後殺來。
一率之兵,分成兩屯,前後夾擊之下,不到半刻鐘便已將潰敗的羌賊殺了個對穿。
羌人根本沒有抵抗的心思,想的盡是先走爲妙。一時間被漢軍如同趕鴨一番,到處亂跑。
左右衝殺幾陣後,漢軍率長,望着四周已經跑遠的羌賊,冷哼了一聲。
這等距離,已經追殺不上了,不過也不需要了。
小小的戰場之上,散落着一具具屍體。漢軍士兵跳下戰馬,正在屍體中來回穿梭。
見到受傷的羌賊,便補上一刀,接着砍下頭顱,拴在腰間。
戰果很快清點出來了,這一番衝擊,僅是梟首就有三百多級。
而袍澤僅僅不過陣亡七人,傷二十罷了。
“收斂一下弟兄們的遺體,吾等歸營!”
“嚯!”
或許是打了勝仗,也或許是想到自己又能多得兩三個首級,餘下的幾十名漢兵都齊齊高喝一聲。
率長看着面上總算是有些笑容的麾下,心裡也是鬆了一口氣。
他們原本就是邊軍,久經沙場,皆爲驍銳。可一場接着一場的屠殺,讓他們壓力很大。
沙場決命,他們是爲首級而殺,殺的盡是成年羌胡。
草原屠戮,那些老弱婦孺的首級,不計戰功,他們也就成了爲了殺而殺的惡魔。
幸得,屠滅那些西羌部落,能擄獲不少年輕女子,可以讓他們緩解一下壓力。
但,女子,解決不了根本問題。
或者說,根本沒有解決的辦法。
哦不,不對,還有一種法子~
只是,沒有人會喜歡這種辦法。
將戰場上袍澤的屍體,以及獲得的首級整理好後,九十餘人或是浴血,或是披傷,縱馬東去。
當他們回到營寨時,已經是第二天下午時分了。
簡單的寨牆,隨意圍了一下,營內只有寥寥不多的千餘士兵。
張任在寨牆上,望着那一支歸來的小隊,滿意的點了下腦袋。
這一個多月的時間,奔襲千里,殺人十萬,早已經將這六千精騎,鍛鍊成天下驍銳。
而其中北地邊騎三千餘人,主將程銀,新任副將楊秋,皆已明裡暗裡投向君侯。
現如今,這支天下精騎,盡入君侯之囊矣,哈哈~
一戰破敵羌騎兩萬衆,斬級一萬二千餘,俘獲四千,餘者皆潰。而自身損失不過區區四百餘人陣亡,三百餘人受傷罷了。
休養幾日,那些受傷的將士,再上馬,仍是好漢郎。
君侯若得之此迅,定然欣喜。
旁邊的程銀,也轉目注視滿面春風的張任。年僅二十,勇冠三軍,謀通六師。自己在北地戍邊十餘年,歷經大小戰事不下五十餘,可與其比起來,遜色不少。
至於得君侯厚愛?
程銀搖了搖頭,君侯乃天下名將,若非常人,安能入其眼目,得其之幸。
短短一個月的時間,程銀就見到了張任飛速般的成長。
那大戰略的佈局,與君侯如出一轍。其中更兼奇正相合,機巧多變。
再看自己,好像還是那副老樣子,沒什麼變化。
話說張任,自從益州隨高誠入涼州。三年之日,無不是通讀兵書。隴縣一戰,其纔得到一次獨自領兵的機會,便夜襲輕取冀城。
而這一次統帥六千精騎,遠赴千里,馳騁荒原,更是使得其自身所學得以用武之地。
張任右側的嚴顏、楊秋,看向張任的目光,也多是充滿羨慕。
不說別的,僅此一戰,便足以張任聲名鶴起。畢竟,不是所有人都能以六千騎兵,用最小的傷亡,獲得最完美的勝利。
單是散衆分兵,以百騎爲隊,追繳殘敵,就能夠讓不少人望而怯步。
那是兩萬羌騎,不是步卒。分百人追殺之,多是以寡擊衆。旦有不測,便是反勝爲敗之局。
“將軍,最後一率兵馬回了,吾等下一步回長安?”
嚴顏朝着張任拱手一禮,恭敬問道。
張任沒有回話,反而問道:“韓遂可否抓到或是斬殺?”
“這個,目前沒有韓遂訊息。待這率兵馬回來,再詢問一番便是。”
“唉,君侯視韓遂爲心腹大患,不除之,某心中不安啊!”
張任嘴上如此說着,心中卻作他想。
記得之前打開君侯給的密信,其上所言自己可是記得清清楚楚。雖然不明白君侯爲何如此行事,但自己照辦就是。
韓遂不能死,必須要活下去。
沒有抓到韓遂,也就說明其逃走了,或者說根本不在這支羌軍之中。
不過,沒死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