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化目瞪口呆的望着俘虜營的方向,嘴角顫抖不已。
眼前只能看到一排排的漢軍士兵,嚴陣以待,旌旗凜凜。望不見那恢弘殘破的俘虜營,也看不見那慘烈的殺戮之場。不過,耳邊不斷傳來的嘈雜聲,無不在訴說着漢軍開始了屠殺。
“怎能如此,怎麼能此啊!”
廖化有氣無力的低吼了兩聲,捂着面龐,蹲了下來。
比起廖化,周圍的漢軍將士,則是怨言載道。
殺俘的只有北軍的人,也就是說,其餘人都分不到那些首級啦?
怎麼能這樣嘛!
大傢伙辛苦了大半天,感情就是來看場子的?
不少士卒都詢問身邊的官長,神色之間,都帶着對首級的渴望。不過,他們的屯長和軍侯,可回答不了這個問題。
“北軍這幫狗賊,匹夫!”
屯長衝着前面吵鬧的俘虜營大罵了兩句,回頭不甘心的看着韓五。
韓五凝着眉頭,嘆了一口氣,說道:“行了,多言無益。想必君侯也是迫不得已,切莫再言其他!”
“嘿!”屯長氣呼呼的拍了一下大腿,扭身離去。
留下韓五一個人,靜靜的望着前方。
看來,殺俘這件事不簡單啊!
自己等部下多是涼州兵以及關中兵,論起與軍侯的親近度,絕對能甩開北軍。而所有人都知道,君侯治軍雖然,可對麾下將士絕對不差。更不用說屬於親信的他們,以及一衣帶水的關中兵了。
現在,十萬顆首級,看起來好像全都歸了北軍。
這可不是君侯一向的做法啊!
想了一會,韓五再度哀嘆一聲,可惜了,這些軍功是沒自己等人的份了。
天色漸漸落幕,夕陽西下。
諾大的俘虜營內,廝殺聲暫時停止了,只餘下那數不盡的哀泣、咒罵!
十萬人。
再不濟也需要動刀子殺!
這麼區區兩三個時辰,根本不足以完成。
高誠也早已起身,來到陣前。
十萬青壯啊,可惜了!
此次與西羌持續長達近十個月的戰爭,早就將涼州打爛了。關中之地,還算好些,只有渭河北部一帶受損嚴重。至於涼州,自己現在都估算不出還會有多少漢家郎。
十萬,二十萬,還是三十萬?
戰前,涼州雖然偏僻,可好歹也有着近七十萬的人口,青壯男子不下十萬餘。現在,呵呵,恐怕也就自己手下這兩萬多壯兒,還有堅守涼州的兩萬丁壯了吧。
一戰折損青壯近半,老弱婦孺更是不知凡幾。
三千里涼州大地,想要恢復到戰前,沒個二十年根本不可能。
而這十萬俘虜,自己原本就想全部遷到涼州,補充邊地,也好爲日後佔據涼州,作以打算。可如今,迫不得已之下,盡皆坑殺,難嘍!
看來自己也只有早做打算,吃下三輔之地了。不然,面對實力無比強盛的關東、河北、兩淮、青徐,不好打!
“二兄,待到北軍回師洛陽後,便開始宣傳吧!”
傅燮點了下頭,只聲應道:“子明放心,此事易爾!”
用這十萬戰功,挑開關中兵與北軍的間隙,便是高誠的打算。
現在或許沒用,可等到天子山崩,羣雄並起之際,關中兵自然而然就知道該選擇誰。同時,自己進入三輔的難度,也會大大降低。
不過,高誠可不像傅燮那麼樂觀。
三輔之地,勢力繁雜,尤其是關中世家,也多不容小覷。
“走吧,吾等先回吧,這裡交給其他人即可!”
高誠輕聲說完,再度望了一眼黃昏下的軍營,扭身離去。
身後閻行、傅燮等人相隨,策馬自陣中通道,涌向後方,直奔鎬邑軍營。
...
次日晚間。
趙顯、盛珨回營覆命。
得了十萬首級的戰功,兩人自然是欣喜異常,笑口常開。
一入高誠中軍大帳,趙顯、盛珨就拱手行禮言道:“末將見過君侯!”
“嗯,二位歸來,看來已是完成軍令啦!”
高誠神色平淡,嘴角強帶了點微笑,與這兩人回了一句。
“末將等還要多謝君侯成全,君侯厚恩,無以爲報!”
“無妨,二位將軍隨某征戰涼州,復戰三輔,勞苦功高。更兼陛下與二位將軍,信任有嘉,吾等同勢,誠自當竭盡全力,爲陛下事之!”
“君侯真忠臣也,待末將歸洛,定要向陛下進言,以表君侯忠心!”
趙顯接過話語,拱手道來。
高誠笑了一下,轉而說道:“二位將軍,勞煩一日夜,怕是早已疲倦,不若先去休憩一番。待到明日,本將親自爲二位將軍賀功如何?”
“君侯日理萬機,吾二人如此晚間,尚來打擾君侯,還望君侯萬勿怪罪啊!此際,軍命已復,吾二人權且先行告退!”
趙顯一樣是微笑着託辭說道。
高誠點下頭示意,而後,趙顯、盛珨退出營帳。
兩人一去,帳內便轉出蘇則、傅燮二人。
“這趙顯未免太猖獗了些!”
傅燮一走出來,當即怒不可斥的說道,對於方纔趙顯的態度極度不滿。高誠不論再如何說,那也是三軍主帥。其北軍尚未離去,便依舊要聽高誠號令。
可這趙顯,完全一副要與高誠平起平坐的態度,真以爲有了陛下信任,就能平步青雲?
“二兄無需介意,丁點小事,不足道也。反倒是吾等下一步如何作爲,二位兄長可能否助小弟思慮一番!”
高誠絲毫不爲趙顯的態度所惑,與傅燮勸言說道。同時,也道出眼前即將面臨的一個難題。
天子劉宏擢升自己爲鎮西將軍,依舊開府。可是,對於軍隊的指令,卻是僅有調動北軍歸洛。那自己現在手底下的其餘大軍,該如何是好?
“那李文侯、北宮伯玉二人,俱已返回涼州,重募兵馬,與韓遂、李相如二人爭奪河湟。吾等還是要早日回到涼州,先徹底剿滅羌人。想來,陛下也知羌賊不除,西疆難寧。”
說完,蘇則頓了一下,思忖片刻,繼續說道:“至於陛下未及下令,怕還是試探子明之意啊!”
“大兄,陛下試探之意,某心中知曉。不過,小弟愁的還是李文侯、韓遂之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