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侯,末將還有些軍務去處理,這便先行告退了!”
杜楷躬行一禮,趁着此際,找了個藉口,打算退下。
高誠也正有此意,畢竟面試這個看起來歲數跟自己差不多的杜氏旁支子弟,杜楷在側,也確實有些不方便。
“嗯,仁表儘管去忙,晚間切莫忘了來府一聚!”
“諾,末將告退!”
杜楷應了一聲,屈身後退,靠近杜畿時,又輕聲言道:“伯侯,君侯仁善之人,儘管暢言!”
杜畿點了下頭,心中的緊張也是稍去兩分。
說不緊張是假的,自己以往可並未接觸過太多人,更別說如高誠這般位列徵西將軍,封萬戶侯的天下名將了。
待到杜楷退去,高誠看了一眼杜畿,言道:“伯侯且先坐下,吾等細談之!”
“諾!多謝君侯!”
杜畿雖有緊張,可這一身秉氣,絲毫不動,儼然一副嚴肅之狀。
高誠輕輕笑了一下,莫名想起前世應聘的時候。自己又何嘗不是這種嚴謹小心,生怕自己言行出錯,得不到別人的認同。
“伯侯,對於當今局勢,有何看法?”
這是一道很難的題,可能十個人就會有十種看法。當然,這也是最簡單的題,只要猜中高誠的心思,自是不難。
而俗話說得好,人心難測!
杜畿皺緊眉頭,呡了一口剛剛斟滿的酒水,緩解一下心中的緊張之情,這纔開口闊論!
“回君侯,畿以爲當今天下,已成東西之爭,更似高祖與項羽分庭抗禮之勢!”
“噢?伯侯爲何會認爲如此?”
高誠還是第一次聽聞這種想法,有些不解。要知道哪怕是賈詡的來書,以及郭嘉的建議,都是以形成南北之爭爲主。
“回君侯,畿以爲王芬之流,不足成勢。其如今盡起冀州之兵,屯於黎陽,威脅虎牢。可大勢已成,卻又見勢不攻。時至今日,虎牢尚在北軍之手。”
“而中原張舉,聚斂兵馬,不入司隸。一旦關東起兵,其必亡之。張舉一亡,屯兵黎陽的王芬大軍,只能退回冀州。甚至,有可能與關東士族同氣連枝。”
“最重要的是,幷州丁原!”
說到丁原,杜畿頓了下來。
高誠疑惑問了一句:“丁原?先前奉陛下之命,欲調幷州邊軍南下,支援洛陽。而今,數月已過,其居然連南匈奴都壓不下去,可見一斑!”
“君侯,是否小看了丁建陽?畿久居司隸,對於丁原傳言所聞甚多。其能力並不俗,亦是熟讀兵書,久經戰陣之輩!”
“哈哈哈~”高誠大笑了幾聲,言道:“伯侯太高看這丁原了,既是傳言,焉能信之。本將南征北戰數年,那丁建陽也只是在司隸打打蟊賊而已,螢火之光,何以爭日月?”
聽了高誠的話,杜畿不禁苦思了一下,好像是這樣啊。自己所聽聞的傳言,怎麼可能比得上君侯所見來的真實!
“倒是畿孟浪了,多謝君侯指點!”
杜畿毫不作僞,恭恭敬敬的與高誠行了一禮。
高誠點了下頭,很認可這種態度,對杜畿也有了更大的希冀。
“不過,君侯,畿以爲丁原並非沒有一爭一力。其佔據幷州,居高臨下,手握數萬幷州邊軍,精騎無數。一旦壓下南匈奴,又能得匈奴精騎不下萬數。”
“最關鍵的是,君侯認爲,陛下會就此認輸嗎?”
高誠眉頭一緊,丁原還不會被自己放在眼裡。董卓,一定會解決丁原的,不然他老家可就不保了。
主要是陛下啊!
杜畿所言不差,陛下,怎麼可能就此認輸?
“伯侯以爲,陛下有何良策?”
“君侯,最好的法子,莫過於天崩!”
杜畿言語一出,高誠身形一震,不敢置信的看向杜畿。
“當真?”
“不只是陛下,關東士族想的,亦是如此!因爲,只有天崩,君侯及董公的威望將一落千丈,甚至背上弒君的罵名!”
“驟時,整個天下,都將與君侯爲敵,君侯又如何應對!不過,君侯行了一招妙棋,遠離洛陽,倒是能少受些波及!”
高誠咬了下嘴脣,彷彿自語說道:“不不,不對,不對!”
“若是陛下天崩,還有二位皇子,董卓隨時可以重新立君。再安撫民心,反污關東一手,便可解之!”
“君侯,奈何關東之人無人信之!”
杜畿搖了下頭,反向污衊,想法是不錯。可關東數十郡國,士族的影響力太大了。那些底層百姓,更願意相信他們頭頂上的天——士族!
“其次,陛下若有安排,二位皇子,又怎會依舊身處險地?”
嘶~
杜畿一句話,徹底驚住了高誠。
倒吸一口涼氣後,高誠已經顧不得想太多了,匆忙朝着外面喊道:“速速傳郭嘉,前來見某!”
“諾!”
陛下啊,還真是好手段!
高誠冷靜了一下,不禁感嘆了一聲。若是杜畿真的猜中了,那眼前的大好局勢,傾刻皆崩!
劉宏一死,若是劉辯、劉協不在宮內,弒君的名頭,董卓算是背定了。自己遠離洛陽,倒是少受了波及,可日後也不好再協助董卓了啊!
此外,劉辯、劉協若非在宮內,必是被陛下着人送往他地。
丁原處!
肯定是了!
丁原手握幷州邊軍,戰力不俗,再有皇子大義在……
“嘉,見過君侯!”
郭嘉闊步入內,先是向高誠行了一禮,轉頭看向同在室內的一位年輕人。
“奉孝來啦!”高誠神氣一提,又與郭嘉介紹杜畿:“奉孝,這位乃是京兆杜氏子弟,杜畿,字伯侯。”
“伯侯,方纔汝之見解,敘說於奉孝吧!”
“諾,君侯!”杜畿不慌不忙,衝着高誠行了一禮,看向郭嘉。
郭嘉,郭奉孝!
傳聞不少,更多的是此人流連章青樓、臺之所。
當然,這種人肯定有才華,不然又豈會傳遍整個京畿。
“畿,見過郭祭酒!”
“嘉,見過伯侯兄!”
兩人見禮過後,杜畿將方纔所有測想,盡數言於郭嘉知曉。
聽聞後,郭嘉眉頭緊鎖,思慮良久,卻無破局之法。
先前調查司傳回的消息,並無異樣。而距離上一次傳信,纔不過區區三日,最新消息再快也還需要五六日,才能傳到長安。
“君侯,如今只能以靜制動。一旦局勢有變,吾等必須保證關中不能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