隴縣城,北城。
一排排恢弘大院,坐落有秩。其中無不是佔地數十畝,相間有序,二三丈樓閣更是層出不窮。
屋舍環繞,庭院密佈。屋頂兩坡相交之處皆用脊覆蓋。脊多平直,唯兩端翹起。脊端以青灰色瓦當相疊爲飾,鱗次櫛比。室外院牆高築,或是雕圖塑案,或是草木攀巖。
外面三丈寬的青石大路上,各式各樣的行人匆忙走過。人潮之中,高誠騎着棗紅色戰馬,漫步朝前方走去。
不過一刻鐘的功夫,高誠便來到自家門口。
“僕見過公子!”
呆在門口的僕役立馬上前,接過高誠遞來的馬鞭、繮繩等,牽着戰馬佇立在一旁。
“可見佑維兄回來了嗎?”高誠整理了一下衣襟,正欲擡步,忽然扭頭朝着僕役問了一句。
僕役躬身應道:“回公子,僕未曾見到張公子歸來!”
高誠眉頭一緊,擡起手來揮了一下,示意僕者先離去。隨後,便捏着下巴,邊走邊想...
越過庭院,很快就來到了正堂。
正堂四下無人,高誠也未停留,走出直去父親書房。
“阿翁,孩兒回來了!”
站立在門外的高誠,淺聲呼了一聲。
正在書房內,持竹簡誦讀的高衛自然聽到外面兒子的呼聲。便應了一句:“進來吧!”
高誠推門入室,躬身說道:“孩兒見過阿翁。”
“子明,汝不是與佑維一同出遊了嗎?今日怎麼回這麼早?”
高衛再次拿起剛放下的竹簡,接着觀閱,目光微眯,似乎被書簡內的知識所吸引。
高誠尋了一張桌案,正襟跪坐,扭扭捏捏的說道:“阿翁,孩兒想要參軍。”
“哦~?”高衛聞言,側身看了兒子一眼,驚訝一聲後繼續說道:“不許!”
聽到父親不答應,高誠並未詛喪,這在意料之中。
“阿翁,孩兒業已十七有餘,有些自己的主見了。再者,功名利祿,男兒自當馬上取,豈能日日一事無爲,虛度光陰?”
一聽兒子這麼說,高衛反而放下手中竹簡,冷哼一聲:“哼,汝還知道自己十七歲了?今歲再不與姜家大女成婚,汝就休想邁出家門一步!”
“....!”
高誠滿臉苦澀,老爹,這劇情不對啊。咱們現在商量的是從軍的事,怎麼又給扯上姜家大女了。
姜家大女,這是自己父母尋的一門親事。高家是新晉世家,而姜家如今也日漸中落,兩家聯姻正可各取所需。
可自己不願意啊,那姜家大女長什麼樣都不知道。這是娶正妻,不是妾室。若是妾室長得不如心意,大不了再納一妾罷了。
但正妻就不一樣了,不可能再娶一妻。這個時代,還沒有平妻這個說法。而休妻更不用想了,難上加難,壓根就不是自己想做就做的事情。
“阿翁,那姜家大女....”高誠開口言了半句,後面卻不知道怎麼說是好。
“哼,姜家大女怎麼了?溫文婉雅,知書達理,還不合汝心意?”
“合合,合孩兒的心意。只是,若迎娶姜家大女,那阿翁得同意孩兒去參軍!”
高衛神色一亮,急忙再次問道:“當真?”
“當真~”高誠垂頭喪氣,沒辦法,只能如此了。
如今,距離黃巾起義只有四年時間了。自己家世不行,從政沒有幫襯,只能在制度中惶惶度日。唯獨參軍,纔有出頭之日。
好歹也是穿越大軍一員,怎麼着也不能拖後腿啊!爲了面子,爲了日後的三宮六院,現在就忍一下吧。
“好,明日爲父便尋人往姜家商談此事,早日定下來。回頭,汝去找王叔說項,予張使君通秉一聲。”磨了兒子兩年,今日終得結果,高衛此刻的心情很是愉悅。
“喏,孩兒先行告退!”
高誠也是心願得了,早知道與姜家大女訂個婚就能完事,自己就不費那麼多話了。
出了書房,高誠就直接找到王叔(管家),言明參軍一事後,便回到自己居室,習讀書簡。
自己前生並非什麼牛人,只不過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大學生而已。沒有一技之長,更不存在什麼知識淵博。能來到三國還是很幸運的,畢竟上輩子讀過最多的文學典籍就是三國演義了。
三國演義和正史差距很大,不能全信,但也能給自己一個大概指導。所以,自從來到這個即將動亂的時代,高誠很是努力,文學典籍、兵書謀策等,能讀到的書籍全都盡力去學習。
....
第二日,高家庭院之內。
高誠與張繡聚於亭閣,一壺溫酒,幾碟下酒小菜。
望着亭外小湖,碧綠的湖面,在微風吹拂下,蕩起層層波紋。水中植草,此刻也稍稍出頭,再不復冬日裡的破敗。
高誠舉起酒樽,小酌一口,閉目感受着微風拂面,頗爲愜意。
“子明,爲兄稍後便走!”
張繡沉聲說完,一口飲淨樽內溫酒,嘆氣一聲。
“佑維兄,何必作此姿態。吾等兄弟日後隨時可聚,不過是一時分離罷了。不論日久,他日相見,汝依舊是子明的兄長!”
高誠心態早已放開,甚是平靜。七年交情,縱是打斷骨頭還連着筋呢,這佑維兄可逃不走!
“嗨!爲兄本願與子明共與袍澤,只可惜事與願違!來,滿飲此杯!”
張繡面露苦澀,搖頭不斷,最終端起酒樽,起身站立。
高誠知道,喝完這一樽酒,二人便要分別。縱是剛纔心情再平淡,此時亦是戀戀不捨。擡頭數次,高誠看着張繡那堅定不移的目光,只能蹉跎起身。
兩人互望數息,這才高端酒樽。
“子明!”
“佑維兄!”
“滿飲此樽!”
寬大的袖襟遮住高誠面龐,溫酒灌入腔喉,卻感覺辛辣無比,比前生的酒更烈,更醉人眼。
“子明!爲兄去了,他日再聚!”
張繡望着依舊以袖襟遮面的高誠,咬緊牙關,扭頭便走。
聽着響起的腳步聲,高誠這次褪下袖襟,兩珠清淚緩緩滑下。望着那熟悉的背影,高誠大喝一聲:“佑維兄!且看這春暖花開、四時轉復,吾二人再聚之時,必爲英雄!”
背影始終沒有轉過,直到消失在庭院拐角...
桌案之上,溫酒尚在,可口小菜依舊如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