葭萌關內。
高誠闊坐於殿內主座,望着下首衆人。
左手邊乃是以王敦爲首的益州將領,蜀郡、犍爲、廣漢、巴郡四郡都尉,以及其麾下衆多將校。
右手邊以徐榮爲首,其下分別是蓋勳、夏育、李蒙、王方、楊定、胡珍、傅燮、張則八員大將。身後更是站立校官、佐吏數十員。
聚集在葭萌官的將校、佐吏,今日全部來到議事大殿內,聽候高誠發號施令。
高誠起身一笑,說道:“諸位,一年前,蠻兵集大軍三四十萬攻吾益州。時至今日,吾等協力之下,蠻兵也只餘關外十餘萬人。幾十萬大軍飛灰湮滅,諸位功不可沒啊!”
“吾等能有大勝,多是仰仗大都督和徐將軍用兵之利!”下首的王敦在高誠話音剛落,便站出恭維道。
“王都尉此言差矣,能有今日之局勢,多賴諸位將校齊心。”高誠謙遜一下,繼續說道:“如今,外面只餘下十五蠻兵,諸位可有破敵之計?”
平定板盾蠻這塊蛋糕,馬上就要分完了,這最後的一小塊,衆人紛紛開始爭奪起來。
一時間,整個議事大殿內,都是亂哄哄的爭吵聲。他說他的謀略好,他又說他的計劃旦夕可破蠻兵。
看着這亂哄哄的場面,高誠尷尬了一下,隨即擺手示意,說道:“諸位,暫且靜靜。徐將軍多謀善兵,可有良策?”
聽到高誠所言,衆將都停下爭議,目光聚焦在徐榮身上。
徐榮起身行了一禮,言道:“回稟大都督,末將以爲吾等只需列陣會敵,蠻兵必敗。若是再行什麼謀策,恐會與那蠻兵可趁之機!”
“嗯,不錯。十五萬蠻兵不過烏合之衆罷了,吾等聚集精兵六萬,列陣以戰,破敵只在須彌之間。”
“大都督所言正是!”王敦起身奉合。
“大都督所言正是!”殿下衆將又齊聲喝道。
高誠臉色一正,繼續說道:“好,既然諸位皆認爲列陣戰之。諸將聽令!”
“嚯!”
諸將盡皆起身齊喝。
“命徐榮爲副都督,督導大軍。列陣迎敵,皆聽令于徐都督!”
徐榮一愣,心中不知高誠所想,只好應聲回道:“末將得令!”
“此戰還需多多仰仗徐都督啊,小子坐觀都督敗敵!”高誠笑着對徐榮說道。其中善意以及讓功之意,不言欲出。
徐榮緊蹙的眉頭,也稍緩一些,說道:“多謝大都督信任,末將定會盡力而爲!”
說完,徐榮身子一退,回到列中。見徐榮面無喜色,高誠就知道自己的拉攏做了無用之功。
但這並不影響高誠的心情,乾笑一下,高誠繼續安排道:“此戰一萬益州軍爲左翼,由王都尉統協。一萬益州軍以嚴都尉統協,充作右翼。”
“李蒙、王方二將,統帥麾下部曲,以爲大軍前鋒。徐榮、張則、楊定、胡珍、傅燮、張則、蓋勳統領本部兵馬,擔任中軍,以徐都督爲首!”
“夏育統領所有騎兵,掩護左右兩翼兵馬,伺機而動!”
“本都督就充作後軍,望諸位同心協力,建功破敵!”
“吾等謹遵大都督令!”所有將領都心滿意足。
“此外,臨戰之時,大軍布略若有他變,皆聽徐都督之令!明白嗎?”
“吾等遵命!”
“好!來,吾等預慶大軍得勝!滿飲!”
高誠高舉酒樽,一飲而盡,其下諸將也盡皆如此。
第二日一早,三軍出關...
蠻兵下寨於葭萌關外五十里外,漢軍行至蠻兵寨前十餘里,安營紮寨。
次日,定下戰書,兩軍約以三日後列陣會之。
戰場範圍很大,容納個二十萬大軍不成問題,這恐怕是方圓數百里內最適合幾十萬大軍列陣作戰的地方了。
漢軍擺出三個大陣,其中左翼王敦率領一萬益州郡兵,右翼嚴顏率領一萬益州兵,中軍與前鋒匯成一個大陣,唯獨後軍的高誠駐紮在大軍身後一個山坡之上。
高聳的大纛,迎着風咧咧作響...
漢軍將士皆身着紅衣黑甲,戈矛林立,旌旗密佈。反觀蠻兵,皆是披以獸皮,五顏六色。軍裝尚不能齊整,更遑論大軍陣型了。
漢軍所布乃是典型的方陣,進可攻,退可守。而蠻兵則是一蜂窩似的擁擠在一起,毫無陣型可言。
“擊鼓!”
“咚咚咚!”
隨着鼓聲響起,漢軍大陣前移,左右呼應。
行至蠻軍前百步,刀盾手閃開身形,一縱縱弓弩手自軍陣而出,列陣於刀盾兵之前。
三軍弓弩手近五千人,分列於前。取出一支支箭矢,插在地上,目視前方。
蠻軍將領或許在鼓舞士氣,反正過了將近兩刻鐘,這才大呼一聲。隨後,十幾萬蠻兵高聲吶喊起來,口中嗷嗷着殺字,衝向漢軍陣型。
“迎敵!”
“風!”
“百步、九十步、八十步!”
弓弩手搭弓引箭,斜指蒼穹。
“七十步!”
“大風!”
“砰!”
一聲悶響,如同晴天炸雷,數千支箭矢升空,遮光蔽日。隨後,箭矢藉着落勢,釘入下方的蠻兵人羣內。
這一瞬間,蠻兵應聲倒下數百人,無不是身插數根箭矢。
還沒完,弓手迅速將箭矢搭在弓上。一聲大風喊起,幾千支箭再次飛騰。
而後,弓手再次射完一箭後,立即後撤,退回軍陣之中。弩兵上前,直射一箭,隨即也退回大陣。刀盾兵巨盾前移,身後長矛戈手,舉起武器搭在前排刀盾兵肩上。
承受了四波箭雨射擊的蠻兵,剛剛衝到陣前,就發現這是一隻難啃的刺蝟。一根根長矛平放,矛尖閃爍着鋒利的光芒,使人望而生畏。
但後方的人不給他們停留着的機會,他們可看不見那恐怖至極的矛陣,只管推搡着前面的人,撞上漢軍大陣。
長矛手全力抵住身前刀盾兵的後背,一排緊挨一排,迎接着即將到來的衝擊。
兩軍士卒衝撞在一起,漢軍整個陣型好像都抖了一下,卻並無大礙。而蠻兵則不同,數不清的人自己撞上矛尖,被長矛刺穿。
刀盾兵手握盾牌,時不時抽出環首刀刺擊。後面的長矛手則是不停揮舞武器,刺出、收回,再刺。
更後面,還有弓箭兵隔着交戰的短兵,朝着後續填充上來的蠻兵,發射箭矢。
大戰從午時,戰至申時末,方纔凸顯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