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陽城破。
李傕使兩千人入城,徐榮緊接着便讓大軍將糧草送入其中萬石,屯於城中。
而後,大陽徹底陷入重圍。
城內漢軍不得出,身在後方茅津的三萬餘民夫押送着糧草,也相繼渡河,進入徐榮大營中。
次日,李催率餘下一萬四千餘步卒,匆匆北上,沿官道前往虞城。
身後則跟着三萬民夫押送糧草,以及李式、李利、李蒙三人率領的一萬三千餘騎。
大陽城外,僅剩下一萬兩千步卒,以及五千餘精騎。這些兵馬,攻城自是不足,但也足夠震懾伍瓊,使其不敢輕出。
伍瓊當然不會出城,下陽已被攻破,大陽成孤城一座。面對着五千精騎,城內區區七千餘人,出都出不去。
即便是半夜出城,也肯定會被魏軍遊騎發現。接着便是,大軍還來不及全部出城列陣,魏騎便能殺到眼前。
現在只能寄希望於虞城了,希望虞城能夠堅持到司徒大軍趕來吧!
只是伍瓊完全忘記了一件事,那就是十日前派出的信騎。信騎二三日便至安邑,隨即將伍瓊欲拿魏軍家屬押送大陽,以爲助力的事情告知鄭泰。
一開始,鄭泰還不大願意。畢竟,用魏軍家小來做威脅,大失道義。而且,那些人也都是河東人,魏軍也大多是河東人。自家兵馬也都是河東人啊,鄉里鄉親的,漢軍難道不會受到影響嗎?
可是,轉眼一想,徐榮的名頭是有點大,還是要給點尊重。於是,僅是一天時間,身在安邑附近的兩千戶魏軍家屬,盡皆發向虞城。
而現在,虞城守將望着源源不斷的數千人涌入城內,心裡暗罵伍瓊不是個東西。虞城纔多大啊,全城就數百戶人家,它只是邑,不是縣啊!
而且這還是第一批,後面緊接着還有一批百姓,即將趕來。
“校尉,這樣不好吧。南邊已經開打了,魏軍兵多,這些人放過去,難免會遭兵禍啊!”
身旁司馬看着年紀輕輕的校尉,勸言說道。看着城門處擠滿的百姓,也是頭疼不已。
“哼,這幫子朝廷大臣,自詡道義之輩,現在卻拿百姓當盾牌,可惡!”
校尉還是沒憋住,將心裡話說了出來。
司馬當即低聲言道:“校尉勿言,小心被人聽了去。吾等降將,能保住家小已經不錯了,哪還顧得了他人!”
校尉眉頭一緊,嘆了一聲,言道:“嗨,罷了。斥候回來了嗎,昨日不是說魏軍圍了下陽嗎?現在怎麼樣了!”
“不知道,估摸着也該回來了!”
“好,稍後立即來報吾。另外,找人看着百姓,免得鄧封那小子亂殺人。畢竟,都是鄉鄰,指不定哪天周國就助魏王殺了回來呢!”
“放心吧校尉!”
司馬也明白校尉的意思,保證說道。待校尉離去後,看着下面的百姓,心中也不禁惱火。
河東百姓這日子,還不如魏王那時呢。安邑殺了數萬人,聞喜、猗氏、解縣、臨汾都是殺了數千人。而後,又縱容那些白波賊四處擄掠鄉里,死者頗多。
唉~這世道!
沒多久,斥候便趕了回來。
司馬將得到的消息,立即報給校尉。
“校尉,不好了,斥候來報,下陽已經被魏軍攻破。而且,李傕將軍率數萬人馬,正直奔吾虞城而來。”
司馬說完,看向校尉。
校尉問道:“何時至此?”
“最遲不過明日午時,李傕將軍先鋒便至!”
“那大陽呢?伍瓊,死了?”
“這個,不知。下陽被破,到處都是遊騎,斥候摸不過去。不過,斥候言李傕將軍軍中,有數萬民夫。”
“民夫?看來……”
校尉心頭一沉,轉而思索言道:“附耳過來!”
“校尉?”
司馬貼耳近前,只聞校尉言道:“吾等開城何如?”
“嘶~校尉!司徒大軍,聽聞將至。萬一,徐將軍敗了怎麼辦?”
“哼,吾等就去周國。否則,咱們千來號人,能擋住李傕將軍數萬人馬嗎?到時候丟了虞城,回到安邑,汝以爲鄭泰會在乎你我項上首級?”
校尉一語,頓時令司馬打了個寒顫。丟了虞城,回安邑肯定是個死。自己本就是降將,更只是區區一司馬而已。
“兄弟,汝若信吾,那便聽爲兄一言。先前伍瓊那廝要去守大陽,爲兄便勸其勿去。現在,吾二人要麼死在虞城,要麼死在河東,要麼重歸李傕將軍!”
“但是,李將軍,會饒了吾等嗎?”
“吾等有獻城之功,再說當時安邑驟變,吾等羣龍無首,只能無奈投之。想必,李將軍必然會饒了吾等一命!”
“好,那便聽校尉的,吾等如何行事?”
“待入夜,吾率銳士,襲殺鄧封。汝帶些許人馬,控制四門,嚴禁他人逃走。說不定,吾得還可再立一功呢!”
想到這,校尉不禁嘴角一揚。
“諾!”
司馬狠下心來,咬牙應下。
當夜,未及子時。
虞城四門,盡皆控制下來。沒辦法,守備虞城的兵卒,本就是校尉原本的手下。縱然是鄭泰等人,充斥親信,行軍吏之職。可底層士卒,跟他們可不一條心。
輕易拿下四門後,司馬殺了鄭泰安排的心腹後,立即率兵二百,趕往縣衙。
縣衙處,已經廝殺震天。
校尉率三百親信,連殺數十人後,守衛在官衙處的半數人馬,皆附叛,一同絞殺僅有十餘親衛護持的鄧封。
“賈逵,汝欲叛司徒乎?”
鄧封膛目質問賈逵,然而賈逵卻只是怡然一笑,言道:“哼,非是司徒先叛魏乎?”
“爾……”
“鄧封,枉汝爲鄧淵嫡孫,卻無大家禮儀,好殺暴虐,逵素鄙之!”
“賈逵,吾可是護軍將軍,王公大軍不日將至。若汝息兵,吾自當無今日之事!”
“殺!”
賈逵懶得再聽其言,當即下令格殺。
片刻之後,帳下甲士便持鄧封首級,獻於眼前。
隨即,賈逵當即安排軍卒,穩定城內民心,告之以義。又派人,嚴查城牆,防止有人逃出城去,稟報安邑。
登上虞南門樓,賈逵望着黑暗幽寂的吳山從山,心中不禁感慨萬千。
想當初,祖父口授自己兵法萬字後,自己便懷揣夢想,隨祖父拜見聞喜裴茂,毅然從入軍伍。於裴羲軍中,任一校尉。
入軍伍方三月,魏王調大軍北上,聯合周魏晉三國之力,意圖收復河套。
當時自己還可惜不能隨之北上,屠戮胡夷。誰知,大軍前腳剛走,深受魏王信任的王允便發動政變。裴羲按兵不動,坐視安邑之變。
隨後,便是無休止的殺戮。從安邑,向四周縣邑延綿,直殺的血流成河。
接着,便是徐榮將軍率魏軍進抵弘農,同周軍一起攻打河東。自己受命,隨南軍中侯伍瓊,進駐大陽。而後,便被調來守虞城。
鄧封?
只不過是看着自己的人罷了,畢竟連裴羲將軍都被禁止出安邑,更何況自己乎?
現在,自己就要謀一番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