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火,並不是真正意義上把明光殿主殿點燃。
郭汜不傻,一把大火點了主殿,沒一兩個時辰燒不乾淨。再說了一下,主殿燒了個精光,手底下的人連二層閣樓都上不去,談何經複道進攻金聆臺。
若不是擔心大王的安危,自己大可一口氣把明光殿、複道、金聆臺全都燒了,省事!
可現實情況不允許,大王死了,自己也就沒了威脅周王的手段。
一堆堆從別的殿室內搬來的雜物、乾草、桌案,亂七八糟的一大堆,盡皆堆在主殿後方點燃。熊熊大火一起,又有人抱着淋了水的溼物,丟在上面。
沒過半刻鐘,一股股濃煙,在夜裡東南風的吹凜下,騰騰上涌。
大量的濃煙遍佈整個主殿,二層的樓閣自然是也逃不過去。
“咳咳!”
“呵咳咳咳……”
百餘名弩手,紛紛跑出閣樓,迎面就是一陣箭雨,轟然而落,射翻十餘人。
即便如此,弩手也依舊是慌不擇路的朝着複道跑去。讓他們真刀真槍跟叛軍幹,沒問題,雖死無憾。可這樣活生生被薰死,誰也受不了。
別說弩手了,就連殿外聚集的大量叛軍,在朝着閣樓放了幾陣箭雨後,也紛紛朝着北面跑去,來躲避已經吹過來的濃煙。
立於金聆臺上的姜敘看着眼前的黑煙,心中不由暗歎一聲,這李傕還真不是一個莽夫。
“傳令下去,準備殺敵。”
“諾!”
逃回的七十多弩手,在袍澤的接應下,很快回到臺上。稍作修整後,再度持弩,聚集在複道中。
主殿下方的叛軍亦是用水澆滅餘燼,稍待片刻,濃煙被風吹散大半。叛軍也再度涌入殿內,朝着複道殺去。
“殺!”
十幾人上了二層閣樓,立即進入複道,殺向金聆臺。
剛入複道,弓手、弩兵,皆發矢,射倒十餘人。叛軍步行一頓,猶豫了下,繼續向前衝。
區區百餘步,這麼多人呢,堆也能堆過去,萬戶侯可就在前面啊。
一連兩撥箭矢發出,射殺了百餘人,可仍未能使叛軍怯步不前。
只是,再想往前,卻沒那麼那麼容易了。一堆由桌案、門扇等物封住了道路。這障礙足有一人多高,想要越過去,要麼爬上去,從那不足三尺的空擋間翻過。要麼,就只能慢慢的將這些雜物扔下去。
可守軍的弓弩手,已經退至金聆臺兩側,朝着正處於中間複道上的叛軍射殺。
“上!”
沒人願意白白被人射殺,叛軍一邊清理雜物,一邊派人爬上去。
結果剛剛上去的人頓時愣住了,只見雜物之後,正是嚴陣以待的守軍。大盾定於前,戈矛斜指,刀手夾於中間。
“殺!”
剛上來的這人勇氣十足,愣了一下後,揚刀跳下。旁邊四人也一涌而上,或跳下,或是踩着雜物快步而下。只是,幾十根長矛刺出,當即將三人在空中扎出幾個窟窿。便是飛步下來的三人,也頃刻間被刀盾兵格殺在陣前。
後面剛剛上來的人,立馬傻眼了。看到先前袍澤做的無用之功,一遲疑了一下,便徐徐後退。
“噗!”
“膽敢後退者殺!”
一名老軍伍,一刀將後退的人捅死,大喝一聲,躬着身子繼續上前。
“殺!”
一口氣十幾人飛躍而下,只是面對這種嚴整的步兵陣型,散兵遊勇不足爲俱。
接連死了幾十人後,再也沒人敢自此而上,皆是後退到原處,加快清理雜物的進程。
隨着刀盾兵的進入,兩側弓弩手的威脅大大減小。很快,叛軍便清出道路,蜂涌而上。
“殺!”
“嚯!”
戈矛兵斜指的長兵,齊齊落下,直至前方。刀盾手,闊步上前,迎上敵軍。
叛軍亦是刀盾兵在前,皆用盾牌護住上身,環首刀瞅準機會出刀。只是,對方戈矛兵衆多,長兵在複道之中施展不開,也同樣也大大限制了沒有長兵種上前的叛軍。
幾名刀盾兵,隔着一丈五,便被守軍捅死在地。沒了刀盾兵作阻,後面手持單刀的步兵,在矛林面前,根本沒有還手的機會。
縱是有人越過間隙,突進上前,也被緊緊盯着的刀盾兵給一刀帶走。
叛軍剛剛進了四十餘步,轉瞬間便退了三十步,臨近主殿樓閣,守軍沒有冒進,徐徐後退。
剛上來的弓弩手,當即發矢,朝着那嚴整的軍陣射去。不過,有刀盾兵在,效果並不佳。
可叛軍也沒有放棄,短短片刻,再度聚集刀盾兵和弩手,甚至還讓後面的戈矛兵上前。在主殿樓閣列好陣型後,戈矛斜放,再次進入複道。
兩軍相距四十餘步,上好弩矢的弩兵,立即發矢。幾十支弩矢,灑入軍陣之中,一連射翻兩數人,陣型出現漏洞。
叛軍戰陣趁機上前,而守軍卻懵了片刻。隨即,一邊派人喚來後方弩手,充入陣中。一邊補上空缺,迎向叛軍。哪怕己方陣型被破,那也得保證敵軍陣型一樣好不到哪去。
一時間,你來我往,刀盾兵死死撐住盾牌,戈矛兵來回戳殺,弩手伺機發矢。
在後面,金聆臺上的守軍弓弩手,自兩側發矢,射殺叛軍軍陣衆人。叛軍弓手也是學的有模有樣,聚集在主殿閣樓,朝着複道中央廝殺在一起的敵軍射殺。
宮內兩撥人馬在狹窄的複道中搏殺,內城外也是喧鬧一片。
衛覬與姜隱領着兩千精騎,奔走於城內,身後更是跟着李傕、李式父子率領的近萬騎兵,搞得滿城都是隆隆聲響。
不少人都在睡夢中被驚醒,卻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甚至,居住在內城不少人,早就被宮內的廝殺聲給吵醒,但沒有人會傻乎乎的在這個時候亂竄。
這場內亂,很多人都不知道是怎麼發生的。既然不知道,那別出去亂跑就不會有什麼危險。至於明天,不管誰當家,總要有人幫襯着打下手不是!
臨近內城,衛覬還未喊話,便遭到內城門樓上一陣箭矢射殺。幾名騎兵倒下,餘者紛紛後退至安全地方。
見情況如此,衛覬心知內城樓上必然是郭汜親信,否則怎麼可能見面就放箭。
“姜都尉,可能攻城否?”
衛覬問完,姜隱當即點頭應下,大聲吼道:“地弟兄們,姜將軍及魏王就在內城中,其若有失,吾等羽林何有顏面存之!下馬,攻城!”
“諾!”
兩千餘人齊齊高呼一聲,隨即跳下戰馬。
羽林騎統帥,羽林中郎將,就在城內。姜敘要是死在這安邑,他們羽林軍可就成了全軍的笑話。
僭許羽林之名,號曰大王近衛。
自打大周國改了軍制之後,所有在編軍、校,還沒有出現一軍主帥深陷死地的時候。現在,他們羽林騎就是第一個。
而且,最關鍵的是,中郎將更是大王妻弟,尊貴無比。